第370節
作者:臨鑰      更新:2020-07-11 07:11      字數:4019
  聶淵低頭看著他,薄唇噙著笑意:"笨蛋。"然後伸手將他耳邊的頭發撩開,俯身貼近,嗓音低沉輕懶:"叫老公。"

  紀無歡斷然搖頭:"不行!我也是男人!所以我是老公!"

  "你自己說的。"聶淵挑起眉梢,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子:"老婆就是老婆,沒有性別。"

  紀無歡:"……"早知道不皮這一下了!

  "還真是哦!"

  聶淵這麽一提,路甲跟張三也反應過來了。

  這些凶宅雖然都說不上是什麽大富大貴的豪門家庭,但裝修、布置都是極為用心的,精致的新婚房、充滿童趣的三口之家、頗有特色處處透著小情趣的情侶間、擁有一衣櫃芭比娃娃的兒童房、喜歡特別風格因此將屋子裝修成哥特與純白的女孩、藝術家。

  不管是否另類,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最好、最滿意的。

  就算是最為簡陋的老人家庭,裏麵也放著他最愛的釣魚工具與全家福照片,就連死之前都還在看著自己的妻兒子女。

  "是的,幸福,這或許也是個共同點。"

  "那第三點呢?"

  "我曾經看到有兩隻惡靈相遇的時候大哭。"紀無歡從聶淵懷裏坐起來,看向張三:"你也看到了吧?"

  張三"啊?"了一聲,摸摸後腦勺,思考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點頭道:"對對!俄羅斯套娃跟無眼怪相遇的時候,它們突然哭了起來!"

  那個時候六個俄羅斯套娃都是嗚嗚大哭,無眼怪雖然發不出聲音,但也明顯有一個抹眼淚的動作。

  先前紀無歡想不明白,它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舉動,但假如它們是一頭的話,那麽就可以解釋了。

  同樣是原本生活在幸福中的人,被殘忍殺死後永遠困在這凶宅中不得安寧,無法超生,因此它們才會哭。

  並不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而是同病相憐,為他們曾經遭遇過的同樣的災難而哭。

  張三狂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如果是這樣的話……"路甲摸了摸下巴:"那麽凶手之間不就很可能也有聯係了麽?"

  如果不是因為死者人數太多的話,她都要懷疑凶手是不是一個變態的連環殺人狂了。

  紀無歡聳聳肩:"等天亮就知道了,現在……"他看了看手機,還有近三個小時才天亮:"休息會兒吧,圓圓先守燈,一個小時後換我,你們休息。"

  "好,那辛苦你們了。"

  張三前一天腰部受傷,今天眼睛又幾乎瞎了一隻,剛才還被皮影戲胖揍,早就快不行了。路甲也是,渾身上下包括臉部都被齒輪嚴重割傷了,有些傷口還頗深,密密麻麻的,連繃帶上都滲出了血。

  讓這兩位傷患守夜,紀無歡還真不太放心,要是不小心暈過去了,到時候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圓圓,你先看著點,待會叫我。"

  "嗯,你休息吧。"聶淵伸手揉揉他的頭發。

  紀無歡立刻順杆爬,昂起頭來挑逗地親了親他的臉,然後跟條沒骨頭的蛇一樣,腰身一傾,軟乎乎地往下滑,貼著男人的胸口一直滑到了他的腿上,笑眯眯地躺下,還蹭了蹭。

  嗯!人肉枕頭圓的感覺還不錯!

  假裝沒有感覺到對方驟然變緊的呼吸,紀無歡還又蹭了蹭,嬉皮笑臉道:"圓圓,晚安!"

  聶淵又不傻,當然看出這貨是又在皮了,強忍著要狠狠收拾他的衝動,輕輕咬了咬牙:"嗯,晚安。"

  紀無歡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剛才接連兩個多小時的摸爬滾打,精神力高度集中,他早就累的不行了,此時一抱到聶淵,立刻安心下來,疲倦感更是如同海嘯襲來,將他淹沒。

  不過沒躺一會兒,他就覺得頂上的燈亮得令人不太舒服,剛一蹙眉,還沒開口,男人的手就貼在了他的臉上,擋住了光。

  圓圓真好!紀無歡心滿意足,又蹭了蹭他的手。

  擋住光線後,紀無歡很快就睡著了,隻是睡得很淺,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撞到腦袋的緣故,有了一種眩暈搖晃的感覺。

  仿佛整個人躺在雪白的海浪上,隨著浪花不斷起伏,越來越大,搖搖欲墜,最後整個人猛地翻了一個圈,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進了水底!

  靠!

  紀無歡還沒來得及尖叫,眼前便是一亮,竟然又來到了那個漆黑的神壇。

  同往常一樣,他的思維十分清醒,甚至意識到自己是又在做夢了,並且知道眼前的這一切或許和他的身世有關。

  這一次那個黑影與金發男子都不見了,隻有一個光禿禿的祭壇,中間的黑洞宛如深淵,裏麵流淌著漆黑的液體,就像是一條深不見底的暗河。

  頭一次,紀無歡生出了想弄清楚它到底是個什麽玩意的想法,就在他蹲下小心翼翼地俯身想仔細看看的時候。

  突然聽到一聲尖叫聲!

  "我靠!"

  驚得他整個人一抖,身體往下一栽,直接墜了進去。

  不!

  紀無歡一個激靈,猛然睜開眼睛,戴上眼鏡,看到的是張三驚恐的臉。

  他站起來恐懼地四處張望,結結巴巴地指著走廊說:"剛才有、有人走過去了!我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

  聶淵莫名其妙地盯著他,看到懷裏的紀無歡被驚醒,表情轉為不悅,瞪了他一眼:"沒有,你隻是做噩夢了。"

  "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張三堅持他剛看到了。

  他旁邊的路甲幽幽地睜開眼睛,低聲道:"張三,你應該是做噩夢了,我剛才也什麽都沒聽到呢。"

  "啊?"聽到兩人都這麽說,張三仔細一回憶,發覺剛才所謂看到的場景、聽到的聲音好像是有些模糊……他尷尬的笑了笑,訕訕地說道:"抱歉、抱歉,我可能是太過於緊張了。"說完摸著後腦勺坐了回去。

  "沒事了,寶寶,繼續睡吧。"聶淵安撫地摸了摸紀無歡的頭,溫柔地擦掉他額頭上滲出的汗水。

  "唔……"紀無歡剛睡著就被吵醒,意識還有些模糊,睡眼朦朧地點頭,摘掉眼鏡,也不要他擋光了,手一伸,將男人的胳膊當枕頭緊緊抱住,臉埋在上麵,柔軟的鼻尖無意識地蹭了蹭。

  啊!可愛死了!

  聶淵隻覺得心都要化了,簡直想把他抱起來親一親,但又舍不得打擾。

  很快,青年的呼吸變得平穩起來,他陷入了沉睡。

  他又做夢了,隻是這次夢到自己身處一片黑暗,在短暫的沉寂後,耳邊出現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你是有不是又覺得無聊了?"

  這個聲音辨識度很高,像是一陣清風,冰冰涼涼的,尾音似有似無的上挑,透著一股玩世不恭的冷淡味道,如果當一名配音演員的話,大概也是能收獲一堆小迷妹的那種。

  當然,還是遠不如聶淵的聲音好聽。

  紀無歡十分"客觀"的評價道。

  最神奇的是,這個陌生男子嘴裏說的明明是一種完全陌生的語言,但他竟然能夠聽懂。

  青年立刻跟著那聲音向前走去,走了約莫十多米的時候,眼前驟然一亮。

  鋪天蓋地的黑紅色在他的瞳孔裏炸開,眼前竟全是黑紅色的玫瑰花,名副其實的花海,一眼根本望不到盡頭!

  仿佛連天空都被染成了紅色。

  不,不是仿佛,而是這裏的天空竟本就是紅色的,像是滾滾燃燒的火焰。

  透著一股決裂而富有毀滅性的美感。

  這裏是……什麽地方?

  紀無歡被震撼到說不出話來,呆滯了足有半分鍾才回過神,他轉身打量四周,發現自己身處花海的中心,一座黑色的圓形歐式觀景亭裏。

  這裏像極了電影裏出現的那種中世紀風格的建築,鏤空華麗的雕花亭頂,圓形羅氣派的馬柱,精致又高貴。

  至於那個說話的人……紀無歡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祭壇上出現過的那個金發藍眸的男子。

  他仍然穿著一身不怎麽起眼的黑袍,坐在亭子中間的桌椅前,手裏拿著一支黑色的羽毛筆,正在泛黃的紙張上慢慢寫著不知道什麽東西。

  花海、觀景亭、黑袍、羽毛筆、羊皮卷,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原本應該是一個十分神秘優雅的畫麵。

  然而這個男子的動作實在稱不上優雅,悠哉悠哉地翹著二郎腿,左手還拿了個啃到一半的蘋果。

  紀無歡正想湊過去看看的時候,男子突然又放下了筆,沒有看向他,而是對著某個方向笑了笑:"哦?看來你的確是又覺得無聊了。"

  紀無歡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那裏隻有一把椅子,上麵什麽人都沒有。

  "……"

  "嘿,那要不要偷偷離開這裏,出去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其他凶宅:其實我們不出來是因為不想吃狗糧了!!

  圓皮:不行,你們必須吃!

  第309章

  出去看一看?

  這家夥在說什麽?他是什麽人?紀無歡滿心疑惑。

  "喂, 你到底是誰?"

  青年快步走到他的麵前,可是對方卻將他視為空氣,仍自顧自地啃著蘋果, 羽毛筆刷刷地劃在羊皮卷上。

  那是一個個繁雜扭曲的文字,看著有幾分像藏文, 但更為複雜,瀟瀟灑灑的寫了大半頁。

  文字……?

  紀無歡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麽他會知道這是文字,而不是圖案或者符號呢?

  就好像潛意識裏他便知道這是某種文字,不止如此,還莫名覺得很是眼熟。

  就好像他本來應該認得這些字才對。

  當事情超出預想或不在控製範圍之內的時候,人多少會有些不安與煩躁。

  紀無歡也不例外,他陷入了某種難以言語的焦慮感, 不由地提高了音量:"你到底是什麽人?"

  "……"

  男子依舊視他為空氣,頭也不抬, 隻顧著寫字。

  "說話啊!"紀無歡越發煩躁與不耐,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本以為可能會直接穿過去摸個空, 誰知竟摸到了實物,一把握住了他的肩膀。

  嗯?!

  紀無歡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