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作者:顧三聲      更新:2020-07-11 07:01      字數:3998
  短暫地猶豫了一會,沈慕白還是說了實話。

  “嗬。”

  朱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冷笑聲。她略微回首,就驚恐地發現陸星寒就在她們身後,也不知道跟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想起剛才自己說白老師比陸學長還要好看十倍……

  朱憐:想死.jpg

  “什麽重要的人?是喜歡的人吧?”陸星寒略帶諷刺地說。

  沈慕白愕然地看向他。

  “那個白慕能來我們學校做老師,沒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也隻有像你這種年齡的小女生才會被那種年紀大的男人騙。”他語氣淡淡地說,話語的內容卻是說不出的嘲諷。

  沈慕白無語。

  妖後是年紀大,可那可是幾萬歲的那種年紀大,能拿正常人的年齡來比嗎?

  “多謝……”沈慕白猶豫一秒,決定用剛才朱憐對陸星寒的稱呼,“……陸學長關心,我的事我自己心裏有數。”

  她說完就準備轉身和朱憐一起離開。陸星寒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在擁擠的人群之中。

  這次不止是沈慕白,周邊注意到這邊動靜的同學都露出愕然的表情,既想看這邊的八卦又怕被陸星寒發現似的偷偷摸摸地往這邊瞧。

  沈慕白掙紮,陸星寒抓著她的手卻紋絲不動。

  “你猜你爸爸知道這件事會怎麽樣?”陸星寒威脅說。

  沈慕白愣住,雖然爸爸知道她和妖後有來我,但是依他對妖後的態度,如果知道妖後來這所學校,怕是會讓她轉學吧。

  朱憐站在他們倆中間,不見平日的瀟灑肆意,像一隻小可憐一樣一下子瞧瞧沈慕白,一下瞧瞧陸學長,想不通自己悶不做聲的小同學怎麽和陸學長扯上關係。

  “你們……認識?”朱憐小心翼翼地問。

  沈慕白尷尬,她不想讓同學知道自己和陸家的關係,可依現在的場麵,就算她想否認她和陸家沒有關係怕是也做不到。

  “我和陸學長是遠方親戚。”沈慕白輕聲解釋說。

  “原來這樣,難怪我說慕白你怎麽會來我們學校。”朱憐恍然大悟。

  遠方親戚?陸星寒心裏好笑。他們的確是親戚,不過可一點也不遠。畢竟,要是在祖宅碰到,他還要叫她一聲妹妹不是嗎?

  再說遠點,如果按照傳統,她會是他的……不是嗎?

  想到這層,陸星寒抓著沈慕白的手仿佛炙熱起來。他心裏扭捏,麵上卻不顯地放開沈慕白的手。

  “算了,反正就算被騙也是你的事。”

  他說這話是不打算跟爸爸說這件事嗎?沈慕白揉著剛才被抓的手腕沉思。

  陸星寒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不過他可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她。

  “看你表現。”陸星寒惡劣地挑起一抹笑。

  他是在威脅自己。

  沈慕白心裏好笑,難道自己看起來像是很好欺負的樣子嗎?為什麽經常有人理所當然地跑到自己麵前來威脅自己?

  沈慕白注視著陸星寒:“你大可以去說,你覺得我爸爸是相信我還是更相信你?”

  陸星寒愣住,一陣沉默後,說:“可是這件事是真的。”

  “是又怎麽樣?”沈慕白捋了捋頭發,目光移開,“以後多的是可以假的事。”

  “你是在威脅我?”

  沈慕白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是你先開始的。”

  陸星寒目光緊緊地盯著她,沒有說話。

  “要上課了,我先走了。”沈慕白無視陸星寒冰冷的表情,麵無表情地從他身側走過。

  朱憐楞了一下,看了眼鐵著臉的陸星寒,又看了眼越走越遠的沈慕白,連忙腳步匆匆地去追沈慕白。

  “剛才陸學長的臉色好可怕。”朱憐好不容易追上沈慕白,微微氣喘地說。

  “是嗎?”慕白回憶了一下,雖然和這位名義上的哥哥隻匆匆見過幾麵,但是她好像沒有見過他有好臉色。他的臉色一直不都那樣嗎?

  “是啊。”朱憐拍了拍胸脯,後怕說:“我沒想到慕白你竟然敢直接對上陸學長,更沒有想到你居然和陸學長有親戚關係。”

  “很遠很遠的遠方親戚關係罷了。”沈慕白說。

  “就算是很遠很遠的遠方親戚,可是那是陸家哎。”朱憐說,“就算現在比不上以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陸家還是很有錢的。”

  “現在比不上以前?”沈慕白愣住,她一直知道陸家很有錢,榮達在全國都能排的上前十,可就算這樣,朱憐還說陸家比不上以前?

  “是啊,你不知道嗎?”朱憐奇怪地看著沈慕白,似乎納悶為什麽這個陸家的遠方親戚對陸家還沒自己對陸家了解,“以前陸家在帝都是一家獨大,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在街上十步之內基本都有陸家的產業。那時候陸家多輝煌,哪像現在,不說產值萎縮,市場被好幾家搶占,單說以前為陸家服務的林家,現在都隱隱有超過陸家的勢頭,就知道現在陸家這十來年不僅沒進步,還倒退了。不過就算這樣,陸家還是陸家,比我們學校大部分人家都有錢好吧。”

  沈慕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和朱憐一起走進教室,看到林煙柔的座位突然想起來:“林家?就是林煙柔她家嗎?”

  朱憐順著沈慕白的目光看過去,點點頭:“是啊,不過聽說她是從外麵接過來的親戚。真正能算得上林家的,隻有林回學長吧,不過他兩年前就畢業了,不然可以帶你去看看。他嘛,我初中的時候偷偷來高中部看過,長得也還是很不錯的。”

  沈慕白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自己無意看他,就見朱憐猛一拍桌子,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說:“下個月校慶,林學長和陸學長從小是同學,他們倆關係挺好的,說不定到時候林回學長會來,慕白你就能看到他了。”

  和陸星寒關係挺好的?

  沈慕白沒有再說什麽,上課鈴聲適時地響起,打斷了朱憐想和沈慕白繼續的聊天。

  雖然已經和陸星寒互相“威脅”,但是沈慕白還是擔心他會告訴陸遠有關妖後的事。不過幸運的是,那天回家後,陸遠並沒有異樣,連著幾天,發現爸爸都沒有和自己說有關妖後的事,妖後也在學校呆的好好的,沈慕白這才放下心來。

  春天早就到了,不過大概是因為帝都位於北方的原因,直到四月初,校園裏的桃花才開始綻放。沈慕白站在路燈旁等著妖後下課,身旁是巍巍桃花林。

  陸星寒從桃花林的小道中走了出來。

  “你在等他?”

  直到他開口,沈慕白才知道從身後路過的人是誰。

  沈慕白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們倆對於陸星寒口中的“他”是誰心知肚明。

  陸星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即使是沒有結果的愛戀,這樣也有意義嗎?你應該知道,你是陸家的女兒,你不會和她在一起的。”

  沈慕白的心差點漏跳了一秒,直到聽到陸星寒後麵那一句話,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和妖後在俗世身份的差距。也是,

  不知道妖後身份的他,怕是以為妖後隻是普通的一名馬術老師,哪怕擠進這樣一所學校,哪怕拿著比大部分人還要高的薪資,可是在陸星寒的眼裏,妖後也是配不上她的。

  可是誰又知道,真正配不上的,是她。先不說妖後對她並沒有超過對聊天群成員以外的感情,就光說妖後是來自洪荒誕生於開天辟地之初的神靈,而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就知道他們倆絕無可能。人的生命再漫長,也不過百來年,而妖後,會活千年,萬年,十萬年,乃至和天地同壽。

  “這世上,很多東西不是非要一個結果的。”

  陸星寒唇角勾起一抹笑,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在冷笑。妖後適時地出來了,沈慕白猶豫一秒,還是和陸星寒打了個招呼後再離開。

  “今天還是去食堂嗎?”

  “出去吃吧。”

  “好。”

  “他是來找你的嗎?一直在看著你。”

  沈慕白回過頭,就看見陸星寒還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

  對上她的視線,他側過頭,然後沉默地走開了。

  “應該不是,隻是正好路過。”

  “是這樣嗎?好吧。”妖後的眸子裏隱隱約約有笑意。

  四月份一轉眼就過去了,五一很快就來了。

  “慕白,五一準備去哪玩?”朱憐興致勃勃地問。

  “暫時沒有計劃,可能不出去玩吧。”沈慕白回答說。

  這兩個月的周末,她大多是在家接受宗逸的管理知識補習,這次五一假期,怕是也不例外吧。

  因為是長假前的最後一天,班級舉辦了聚餐活動,沈慕白也去了,等回到家已經□□點了,家裏的燈居然還是暗的。

  奇怪,是在公司加班嗎?

  沈慕白打開燈,心裏疑惑,陸遠的工作雖然繁忙,但是自從她住進來後,大部分時間他都會在七點之前回家跟沈慕白一起吃晚飯,然後進書房處理公務。

  她進住進的房間呆了會,大約晚上十點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沈慕白打開門,是宗逸。

  “小小姐,你快收拾幾件衣服,先生喊我來接你去主宅。”

  沈慕白急匆匆地去收拾幾件衣服,直到坐傷宗逸的車,宗逸臉上的焦急還是不減半分。

  “怎麽了?”沈慕白小心翼翼地問。

  “小姐快不行了,先生讓你去見她最後一麵。”宗逸沉默好一會兒,才說。

  小姐?

  沈慕白楞了一下,然後問:“是姑姑?”

  她記得之前宗逸跟她介紹陸家的情況時候說過,陸遠有一個雙胞胎姐姐。既然是陸家的小姐,那應該就是這個雙胞胎姐姐,也就是她的姑姑吧?

  宗逸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是,是小小姐的姑姑。”

  沈慕白懵懵懂懂,雖然知道是她的親姑姑,但是她根本沒和這個姑姑見過一麵,沒多少感情,所以此時知道自己姑姑快不行了,她心中也隻有對生死的敬畏,而沒有多少其餘的感情。

  陸遙住的那棟樓一樓早就擠滿了不是本家的人,宗逸帶著她穿過人群上樓去,被保鏢攔住的人群立馬議論紛紛。

  “那人是誰?為什麽可以上去?”

  “那不是宗逸嗎?他帶的那個人是誰?”

  “聽說陸遠在外麵找回來一個十六歲的私生女,我還以為是誤傳,畢竟他還那麽年輕,沒想到可能是真的。”

  ……

  二樓的臥室不像一樓那麽多人,不過也有七八個人。陸遠坐在床邊,他身邊站在兩個穿著白色衣服醫生模樣的人。看到沈慕白上來,他沉聲說:“過來吧。”

  沈慕白依言走了過去,站在床前。床上躺著一個病懨懨的女人,她原本眼睛閉著,聽到聲音,睜開眼,虛弱地問:“是慕白嗎?”

  沈慕白點點頭,陸遠示意她蹲下,然後拉著她的手覆到女人的手上:“是慕白,她來了。”

  女人的眼淚忽然簌簌地落下,沈慕白不明所以然,胸口卻突然也湧出一種叫悲傷的情緒。

  女人沉默地哭了大概半分鍾,才止住,目光費勁地移到陸遠身上:“我在陸家所有的財產都要給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