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作者:袖糖      更新:2020-07-11 05:49      字數:3968
  徐康看著她,麵色痛苦顯出幾分猙獰。

  圓寶攤出手掌心,裏頭躺著兩顆白色的藥丸。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徐康微微苦笑,什麽也不問,吞下去了。

  他真是……著魔了,才會這麽相信一個小娃娃的話。不過也罷,他真的沒多少日子了。這娃娃也是一片好心,當他童言無忌也哄哄她開心吧。

  吃完了藥,徐康還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周永娟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忙跑過來拎小雞似的,把圓寶拎到一邊去,防賊似的盯著徐康。

  圓寶不願意走,她想留在這裏看著徐康有沒有好轉。周永娟一想,她們確實不能走得太遠,一會兒何建喜和公公回來找不著該著急。沒辦法,也隻好抱著圓寶,離徐康遠遠的。

  過了大概二十來分鍾,一直跌坐在地上的徐康這時候才緩緩睜開眼睛。

  他驚奇的發現,他的症狀居然在這短短的二十分鍾內得到了好轉!

  他一雙眼睛驚喜的看向圓寶,迸發出喜色。

  這個小娃娃說不定真能讓他繼續活下去!

  這麽一想,徐康就坐不住,掙紮著起來,來到周永娟麵前,再度哀求:“我之前是在首都的醫藥研究所任職的科研人員,這一次生病了,回來老家養病的,不是什麽壞人。我有事情問這個娃娃,能不能讓我和她聊聊?”

  “問問啥問?有什麽事情不能在這兒問的?”周永娟沒好氣道。

  徐康笑意一僵,隨後溫和的轉向圓寶,道:“小娃娃,你幫了我,我謝謝你,不會忘記的。”

  圓寶隻是看著他不說話。

  徐康又說:“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幫忙?圓寶想了想,剛要搖頭,卻不期然想起離開去賣靈芝的姥爺和舅舅,於是就問:“你有錢麽?”

  係統說,他是個知識分子,不缺糧食,那應該也是不缺錢的了。

  徐康一下子就樂了,“有,我給你錢,你要多少?”

  反正他都要死了,錢留著也沒啥用。

  “我不要你的錢。”圓寶搖頭,“你買我的靈芝吧。”

  徐康好笑道:“你的靈芝多少錢?”

  猶豫了一會兒,圓寶比了三個手指頭,“……五百。”

  五百積分換五百塊,應該可以的吧?

  徐康被她的獅子大開口震住了,又是好笑,笑了半會兒,“行,跟我回家拿錢。”

  又是要回家。

  周永娟又防備的盯著他。

  圓寶卻開心壞了,她覺得她簡直太厲害了!姥爺許多天都搞不定的事情,她一出手就搞定了,簡直厲害得不行!她比姥爺還厲害了!

  圓寶拍拍手,一點也不多擔心他是壞人了,“得等我姥爺回來。”

  徐康沒有意見。他現在已經感覺好多了,沒有剛才那麽頭昏目眩,等一等還是等得起的。

  好在何軍他們很快回來,聽到靈芝可以賣出去的時候,激動得手都哆嗦了。

  這可真是久旱逢甘露啊!

  家裏的花項終於有著落了。

  何軍也沒問他要賣多少錢,聽見有人買就跟著走。又聽徐康介紹自己是首都來的讀書人,還是什麽什麽科研人員,何軍麵色頓時肅然起敬。

  科研人員啊,現在到處都在打著科技興國的口號,何軍自己是個睜眼瞎,卻不妨礙他對這些讀書人的尊敬。

  一時間,何軍啥也不說了,背起背簍就跟徐康走。大有要跟著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勢。

  周永娟:“……”

  周永娟她也是什麽都不說了。本來想提醒公公這個人可能是拐子,但想了想,這年頭拐子自己吃不飽,怎麽還能拐娃娃。這麽一想,也就放了半顆心。

  徐康把他們帶大院門口,笑著介紹道:“這是單位派發給我的房子,我都離開老家好多年沒回來了,這裏也沒個家人。裏頭特別冷清,也沒個人收拾,你們別介意。”

  何軍哪裏敢說什麽,隻是忙說不會不會。

  五個人剛要走大院的門口,還沒來到徐康家門口,就有人個急急的跑過來,臉還沒瞧清楚,那討好的諂笑就先傳來了:“徐老師,徐老師,我可終於等到您了!”

  聽見這個聲音,率先有反應的人是圓寶,她看過去,就見到那個把她撞倒的燙頭發女人。

  圓寶小小的嘟了嘴巴,突然有點討厭這個伯伯了。他居然和這壞女人認識!

  就連何軍的麵色也是一變,瞬時間變得冷然起來。畢竟沒人會想要讓人指著鼻子罵。

  心中沉了沉,何軍低下頭去,假裝沒看見她。

  徐康見她,隻是冷淡道:“今天我有事情,你就別來煩我了。”

  像徐康這樣的人,不管到哪裏都有人巴結的。

  但他現在已經了無生趣,對這些應酬都懶得應付,所以對這個幾次三番上門來找他的人很是不耐。

  他時間不多,不想浪費在這個女人身上。

  女人麵上的笑意很快就僵住了,她幹幹笑道:“徐老師這是衣錦還鄉啊,就連縣裏給您接風洗塵都不願意去麽?我這天天來您這兒連門都沒進去,這也太……太說不過去了吧?”

  她來這兒的任務,為的就是把徐康手裏的資料扒走。同時跟他攀攀關係,哪想徐康居然軟硬不吃,讓她坐了好幾天的冷板凳!

  徐康不耐煩道:“說不過去就別來,就這樣,我今天不見客。”

  女人沒辦法,隻好訕訕退開,眼睜睜看著徐康走了。

  隻是——

  等等,為什麽她進不去的地方,這幾個鄉下泥腿子可以進去?

  她瞬間變了臉,為了討巧邀功,忙罵道:“你們站住!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這是你們能來的嗎?還不趕緊滾出去!髒了徐老師的地兒,我剁了你們的腳!”

  這些叫花子似的人,不會纏上徐老師了吧?

  她心思一動,以為徐康是讀書人,麵皮薄,不好意思把人罵開,就替他罵了。

  “哪家的窮親戚來這兒打秋風啊?徐老師是什麽人?是你們能攀得上關係的麽?別丟人現眼了,趕緊出來!”

  罵完了,覺得爽快,又轉過頭去,笑盈盈的想討好徐康,可等待她的,卻是徐康陰沉如暴雨前天空的臉色。

  心中咯噔一下,女人的笑意頓時垮了。

  何建喜年輕氣盛,被人罵得這麽難聽,又見這個所謂的科研人員、教授,和這個氣焰囂張的女人有關係,好感頓時沒了。

  他冷臉道:“爹,我們走吧。我們雖然窮,但是也不隨意讓人戳著脊梁骨罵。”

  何軍猶豫了一會兒,緊了緊背簍的帶子,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天色不早,我們該走了。”

  說完就要走。

  這是不願意跟他進去,就連靈芝也不願賣了。

  徐康大急,額頭的虛汗又一下子冒出來,急急跑到前頭去阻攔,好聲好氣道:“別介老哥哥,那姑娘也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跟我沒關係啊。她就是隻蒼蠅,一直嗡嗡的,我也嫌煩。老哥哥你們千萬別走啊。我真的太想要你們手裏的東西了。”

  何軍以為他說的是靈芝,徐康說的卻是黃花蒿土方的事情。雖然認知有誤差,但是都達成了共識。

  何建喜卻是冷哼道:“誰知道你們這些城裏人心裏都在想什麽?看不起我們,我們走就是。”

  徐康哀求:“別走別走。”又看了圓寶一眼,“女娃娃,勸勸你家大人。”

  圓寶……她好難啊,她也不喜歡這個女人,也不想被讓人罵,但是這個伯伯都快哭了。

  那女人見他們居然拿喬,讓徐康低聲下氣的請求,更生氣了,又罵:“你們別給臉不要臉!徐老師讓你們留下來,你們別不知好歹!”

  徐康氣得渾身發抖,激動得臉紅脖子粗的,還沒等何軍他們說什麽,立馬罵道:“滾出去!你才該滾出去!什麽玩意兒都敢在我的麵前裝蒜?長得挺周整個姑娘,怎麽心腸這麽歹毒?他們是我的貴客!你算哪根蔥就敢趕我的客人?“

  女人麵色都變了,尖叫道:“不可能!”

  “不可能你個鬼!”徐康之前還有些讀書人的風度,不想鬧得太難看,但是小娃娃好不容易才肯來他家,該問的還沒問到要是被這個女人嚇走了,他該往哪兒哭去?

  “就你有嘴能叭叭,你煩不煩啊?”徐康冷著臉,也不顧及到她的麵子了,“說了不去不去,你是耳聾還是咋地?天天來這兒你煩不煩?別耽誤我招呼貴客!這個院子,就他們能進,你要是敢進來,我叫保安來把你給轟出去!”

  徐康從來沒有說過這麽重的話。

  那個女人也沒想過他居然會這麽說自己,還被這幾個泥腿子給看了笑話,尷尬得想被扒了衣服一樣。她心中暗恨,把仇記到那幾個泥腿子身上,頓時一雙眼睛淩冽的掃了圓寶一行人,像刀似的。又賠笑:“徐老師,我——”

  “你什麽你?你不僅狗嘴吐不出象牙,你還聽不懂人話!”徐康也沒想到他居然還挺能罵人的。

  那女人的臉色一白再白,幾乎都快哭了。向來隻有她罵別人的份兒,還從來沒有人這麽罵過她!

  她眼睛又悄悄往旁邊掃了掃,見何建喜他們目光譏誚,仿佛在嘲笑她似的,心頭更是痛恨。

  她真想罵回去,可是她不敢。

  “徐老師,我之前不懂事,您別計較。是我混,我不該那麽說話的,我錯了。”她還是很識時務的。

  徐康冷眼看她,知道這個女人把何軍他們得罪了,就說:“你這句道歉,可不該對著我說的。”

  女人的麵色乍青乍白,恨不得立馬轉身跑開。

  要她去和這些叫花子似的人道歉?還不如殺了她!

  放在平時,她壓根都懶得給他們正眼的!

  心中別扭得要死,她忍著怒火和不願,幹巴巴的笑著。看了一圈,覺得圓寶是個娃娃,應該挺好騙的,就貼上去說:“小朋友,你能不能讓我跟著進去啊?我給你糖吃啊。”

  圓寶搖頭,一雙眼睛非常防備的看著她。

  女人一咬牙,又說:“我給你買三個棉花糖!”

  圓寶生氣道:“我才不要你的棉花糖!你剛才撞我都沒有跟我道歉!還罵我姥爺舅舅,我不喜歡你!”

  女人的臉色都青了,感覺恨不得打這娃娃幾巴掌。這時候,給她攪什麽混呢?

  但是還得忍住。

  她賠著笑臉,小心翼翼道:“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剛才是我冤枉你了,你沒有撞我,是我自己眼瞎。我也不該罵你姥爺和舅舅,讓我跟你們進去吧,成不?”

  “我不。”圓寶非常有原則,“你就是個壞女人!我不跟你說話。伯伯跟你一路的,我們就不進去了。”

  女人的笑掛不住,心中著急又難堪。

  徐康聽見了圓寶的話,立馬冷下臉來對著女人說:“明天我要是還見你來這兒,我就去找你上司反應反應!就這樣吧,以後不許再來,不然我就不客氣!”

  說完,忙又笑著對圓寶道:“好了吧?伯伯不是壞人,咱們進去吧。”

  圓寶看了姥爺一眼,然後哼了一聲,算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