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作者:甘酒燒      更新:2020-07-11 05:28      字數:4168
  而與此同時,在賀府裏,賀澤才剛從外麵回來。

  轉過最後一條遊廊的彎,賀澤瞧見了不遠處自己的書房還亮著。他倒是不知,這個時辰還會有誰在他的書房裏。

  “老爺。”秋兒看到老爺進來,連忙福身。

  一進房門,瞧到書桌上的小身影,鳳眸倏地一動。

  見喬姝坐在一張黃楊木椅上,上半身卻是已經懶趴趴地在書桌上,合著雙眼,小腦袋枕在她自己手臂上。

  “姝姝?”

  然而小丫頭似乎並沒有回應。

  於是,賀澤又喚了她一聲,但是等來的依舊是無聲。

  賀澤望了眼她身旁的秋兒,又不見茯苓,便問道:“表小姐為何會睡在這裏?”

  “回老爺——”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隨著茯苓的回來,秋兒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老爺。”茯苓拿著一靠枕,見到老爺回來趕緊福身喚了一聲。

  似乎是睡得不太|安生,又加著聽到有些動靜,這次喬姝慢慢地睜開了眼,迷迷糊糊中瞧見了賀澤,一個激靈她便醒了些許。

  帶著還未睡醒的懶音,喬姝的音調比起平時來說也低了些,“舅舅,您回來了?”

  “姝姝怎麽在這裏睡著了?”喬姝已經從桌上的趴著狀態變成用一隻手撐著自己的樣子,隻是睡意還未散去,她的腦袋還是有些暈暈的,自言自語道。

  昏昏沉沉中,沒等賀澤說話,喬姝半暈半醒的又說道:“姝姝在這裏等舅舅回來。”

  朦朧中喬姝覺得眼睛有些癢,忍不住就要用手揉一揉,當另外一隻空著的手抬起來時,她這才發現手中還有冰糖葫蘆。現下她瞧著冰糖葫蘆,眼睛才又睜得開了些。

  剛才她就覺得自己手中好像拿著什麽東西,唔,原來是冰糖葫蘆,自己好像真是睡糊塗了呢。

  “若是有什麽事情,何不明日再說?”他倒是不知小丫頭會有什麽急切的事情,竟是要等著他回來再親自說。有急切的事情,想是茯苓也會派人傳信給他,她又何必親自等他這麽晚。

  什麽事情嗎?

  喬姝腦袋還是有些昏沉,容她自己好好想想。

  驀地喬姝想起她來這裏的目的,忽閃著的黑葡萄倏地彎成了月牙,她搖了搖頭,軟軟的聲音道:“舅舅,糖葫蘆好吃,所以姝姝想要親自給您。糖葫蘆姝姝覺得很好很好吃的,要分享給舅舅的。”

  她邊說話邊將手中的冰糖葫蘆遞給舅舅,臉上浮現著她平時璀璨的笑容,還有些迷糊的困意。

  “明日也可。”賀澤已是將她遞過來的冰糖葫蘆接了來,隨意說道。

  但是他並不喜歡吃甜食,更何況是裹著如此厚實糖衣的糖葫蘆。可見小丫頭困成這般,他也隻能是接過來。

  “不行的,當天的最好吃了。姝姝想把最好的給舅舅。”

  村裏的糖葫蘆叔叔說過,當天吃的糖葫蘆才是最好吃的,過了一晚後,糖葫蘆就沒那麽好吃了。

  賀澤望了眼他手中的冰糖葫蘆,深邃的眸子轉而望向了喬姝那澄澈的圓眸,企圖想看到些什麽其它的東西。

  “最好的?”清冷的嗓音猶如門外吹過的寒風,這股寒風裏卻在此時夾雜了些許其它的意味。

  “恩,姝姝想把好的東西都分享給舅舅。”

  對的,她要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舅舅。

  喬姝說著說著,眼皮頓時覺得更為乏累得很。

  好困哎。

  眼見舅舅變得模糊,喬姝覺得腦袋又比方才昏沉了一些,以至於到後來她已是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麽。

  賀澤見她慢慢閉上眼睛,聽得她嘴裏喃喃道:“對的,姝姝要把好東西都給舅舅,親手給的,一定要親手給舅舅。舅舅事情太多,會容易忘記的。”

  後來她說話的聲音隨著困意愈濃而逐漸變小聲,直到賀澤聽不見她在說些什麽。

  搖搖欲墜的小身子又重新趴在書桌上,喬姝遂昏睡了過去,哪裏還有清醒的意識。

  “姝姝?”

  又是不出意料的沒有回應,看著趴在桌上睡著的人兒如貪睡的小貓一般,一雙劍眉稍稍挑起,深潭般的眸中閃過一絲無奈。

  想起上次馬車時小丫頭的樣子,片刻後賀澤從側麵先用手先將趴在桌上的小丫頭緩緩撐起,接著將她抱入懷中,昏睡的人兒找到依靠的地方便將小腦袋靠著。

  看著將小腦袋靠在他肩上的小丫頭,賀澤覺著她倒是自覺得很,忽而視線落在被他放在一邊的糖葫蘆,片刻後他又瞧了眼睡得香甜的人兒。

  傻孩子。

  “茯苓、秋兒,回房。”

  雖說屋內槅窗已被關緊,可喬姝這小丫頭也並不能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著。氣溫已經涼了下來,賀澤想著小丫頭身子又是嬌弱得緊,她是不能在這過夜的。且若是一直趴在桌上,怕是明日小丫頭醒來,脖子也難受得不行。

  茯苓將從房中帶來的軟枕又帶了上,與秋兒一同跟在老爺和表小姐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寶兒們,以後都是日更了,如果有不更新的,會在文案上請假通知的。愛你們喲~

  第19章

  就這麽的,當喬姝醒來後已是在第二日了。

  “茯苓姐姐,舅舅吃了糖葫蘆嗎?”喬姝坐在黃楊木玫瑰椅上,椅子上的雲紋洋緞坐褥似乎不太舒服,她這又挪了挪,才覺得合適。

  昨晚上她好像睡著了,隻是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好像把糖葫蘆給舅舅了。

  糖葫蘆要當天吃才好的呢。

  雖說老爺收了表小姐的糖葫蘆,但茯苓知曉,以老爺平時的習慣來看,他是不會吃糖葫蘆的。

  可望著滿含期待的清眸,茯苓卻難以說出,老爺不喜甜食。不經意間,她的臉上也浮現出少許的憐惜。

  “沒關係的,舅舅不喜歡吃,姝姝日後再分享其它好吃的。”喬姝瞧著茯苓姐姐的神情,也猜到是舅舅不喜歡吃糖葫蘆的緣故了。

  “表小姐,該用早飯了。”瞧著秋兒姐姐端著泛著香氣的早飯,見著還有一碗蓮子粥,喬姝也不再說下去。

  小小的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秋兒姐姐,姝姝好餓哦。”水靈靈的葡萄望著那早飯。

  茯苓見表小姐如孩童一般有些興奮起身,接而小跑到圓桌旁,秋兒在一旁拿了個坐褥為表小姐墊上,便看著表小姐入座而吃。

  她又想起平日裏冰冷如雪的老爺,茯苓不禁有些感歎。

  又過了些時辰,喬姝正準備去槅窗旁瞧瞧她前些天讓茯苓姐姐放在玉壺春瓶的花兒,但還沒到,她便瞧見自己床旁的紅癭木小幾上放置著一個信封。

  忽閃忽閃的眼睛眨了眨,喬姝想起自己這封信可還沒給村裏的嬸嬸叔叔們送去呢。雖說遠房爺爺已經給村裏報去了自己平安的消息,但她還是想親手寫一份信,告訴嬸嬸叔叔們,自己有多麽好的一個舅舅。

  姝姝要和舅舅永永遠遠在一起!

  “王媽媽,舅舅在府裏嗎?”昨日就沒有見舅舅,喬姝不知舅舅今日是否也要出去,所以事先問問王媽媽。

  “表小姐,老爺在的,正在書房呢。”

  信被喬姝在身上放好,她也不去瞧花了,轉身便與王媽媽她們說自己要去找舅舅。於是,茯苓和秋兒也隨同著表小姐一起。

  “阿~欠!”不知怎的,喬姝這剛出房門,小鼻子就開始有些癢,接連又打了幾個噴嚏。

  見狀,秋兒趕緊先將表小姐帶回房裏,怕是表小姐穿得太少了,凍著了。

  “王媽媽,姝姝穿得夠多了。”喬姝見王媽媽要給自己裏麵又穿件衣服,下意識地離遠了一步。

  今日她很聽話地穿得厚厚的,渾身都暖暖的,一點都不冷的,“王媽媽,你摸摸姝姝的手嘛,很暖和的。”

  王媽媽還沒伸出手來,喬姝便先一步將手撫在王媽媽的臉上,笑道:“王媽媽,是不是很暖和?”

  感受到表小姐如手爐般暖和的溫度,王媽媽又瞧了眼表小姐今日的穿著,見表小姐穿著一穿花羅緞窄褃襖,裏麵也有一加絨的裏衣,窄褃襖外麵還罩著一小褂子,在這初冬的天來說表小姐穿得確實是暖和的。

  說來也奇怪,當喬姝回到屋裏後,王媽媽等人也沒見表小姐再打噴嚏。

  難道說方才是巧合嗎?

  “王媽媽,姝姝要去找舅舅了。”

  但是當喬姝一出房門,又是忍不住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這時王媽媽才瞧清院裏新搬來了一盆栽,瞧著表小姐接連不斷地打噴嚏,王媽媽猜測怕是表小姐受不了這盆栽。隨後王媽媽看到月門旁的小廝,連忙叫道:“小順,來幫表小姐將這盆栽移出府去。”

  那個被叫做小順的小廝,聽到王媽媽的叫喚趕緊過來,這才將盆栽帶走了去。

  盆栽還在時,喬姝又忍不住打著噴嚏,直到盆栽已經不在她的視線裏,聞不到盆栽裏植株發出的味道,喬姝這才緩了過來。

  一旁的秋兒見表小姐因著打噴嚏的緣故,這難受得眼角也帶上了晶瑩的淚珠,她連忙拿出絹帕為表小姐拭掉淚。

  “看來我們表小姐對這虹棘不大受得住。”望著喬姝紅紅的眼圈,王媽媽就覺得心疼得緊。

  這盆栽名叫虹棘,它是來源於鄰國一個鎮上,西風國內不曾有這植物的出現,又因為它長得好看,散發著清香,得到許多人的喜愛。

  今日一早,府中便有人搬了一盆過來,說是禹王派人送來的。但是王媽媽卻是不知道,表小姐受不了這味道。

  “大家不用擔心,姝姝沒事了,好好的呢。”

  瑩白的肌膚現下粉嫩粉嫩的,圓溜溜的眸子瞧著眼前的幾人,真摯的眼神告訴著她們三人,自己沒事。

  “阿~欠”話才剛說完,喬姝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瞬時大大的眼睛變得淚眼朦朧。

  小手捂著繡青花印記的絹帕,感受到不再想打噴嚏後,喬姝紅著眼圈,她們聽得她軟軟的聲音道:“姝姝沒事的,茯苓姐姐我們快去找舅舅吧。”

  她還要將書信讓舅舅幫自己帶給嬸嬸她們去呢。

  起初見表小姐這樣,茯苓等人還有些不放心,但自從表小姐打了一個噴嚏,她們就不再瞧見表小姐有何異樣。淚花浮現出水眸中,隨後也浸入瞳孔,圓眸又如平日一般。

  還沒走幾步,喬姝見茯苓姐姐與秋兒姐姐都跟著自己,忽而瞧見不遠處的身影,她想起些什麽,遂道:“茯苓姐姐,秋兒姐姐你們在院裏等姝姝吧,姝姝有些話想單獨和舅舅說,且舅舅的屋子就在隔壁,姝姝不需要照顧的。”

  雖說老爺的院裏離表小姐的院裏不遠,可作為貼身丫鬟,茯苓與秋兒知曉她們還是應該跟著表小姐。

  但是喬姝卻是不需要她們陪著,又說了好些話,秋兒和茯苓才不跟著。她們想著既然表小姐想一個人去,且賀府表小姐也已經熟悉,她們也不應該再跟著。

  於是喬姝在出了月門後,在她人未瞧見的地方,轉向了另一個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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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

  賀澤手中端著一白釉青綠花連珠紋茶盞,釉色沉厚細膩,光澤瑩潤,如同白玉,“不知靖王今日為何而來?”

  季風也為靖王端來一茶盞,旋即他退下而為他們二人關上了門。他知曉,靖王與門主有要事商量,任何人都不該打擾。

  “自然是為了本王拜托賀大人的事情。”

  茶盞於紅酸枝木茶幾上放置著,修長而分明的手指輕扣在茶幾上,神情裏看不出他的任何變化,“靖王素日與賀某並無聯係,這般倒是突來了。”

  明麵上,賀澤除了與禹王宋翊有著聯係,而與其他親王,甚至是太子,都未曾有什麽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