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等會兒從地下車庫走, 淋不著。”

  孟葉凡聳聳肩，“也行吧, 別把新買的衣裳淋壞了就成。”

  蘇然一聽，五官瞬間皺成一團, 嫌棄得不行，“你個白眼狼擔心我還是擔心衣服？”

  “當然是衣服啊！”孟葉凡朝她翻了個白眼兒, 咂咂嘴道, “我又不是你們家岑教授, 沒事兒幹擔心你還不如擔心擔心我家小區的流浪咪咪會不會淋到。”

  正當蘇然準備感歎二人的塑料姐妹情，孟葉凡突然眼睛一亮，給她出招兒，“要我說你一會兒幹脆淋個雨, 晚上發個燒，淩晨兩點一通電話打給岑教授，虛弱無力，要親親要抱抱要岑教授嘴對嘴喂藥藥……”

  蘇然呈幹嘔狀捂著胸口，“你能不能給我出點兒靠譜的主意，這是追男人嗎？這不得嚇得他連夜搬走？”

  “靠譜的也行啊，你回商場討好你未來婆婆去。”孟葉凡作勢要將車掉頭，“我看岑教授他媽挺好的，人也熱情豪爽不像是難纏的婆婆，你請她喝個酒，喝完好姐妹一生一起走。”

  “喝你個頭……閉上你的嘴好好開車。”

  蘇然無奈地撐著腦袋，孟葉凡滿嘴跑火車的毛病多少年了也沒改掉。

  耳邊安靜以後，她看著窗外豆大的雨點兒往下砸。

  “誒，你家窗戶關了沒？到時候來個水漫金山，正好去岑教授家蹭住啊！”孟葉凡激動得一拍方向盤，像是在為自己絕妙的點子點讚鼓掌。

  蘇然突然怔住了，自己家窗戶關沒關她這會兒記不清，但能確定的是岑衡書房的那扇窗戶一定沒關，而且是她早上自作主張打開的！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刻坐直了身子。

  糾結了一會兒，蘇然給岑衡發了條信息。

  【蘇然：我早上幫你把書房的窗戶開開了，現在下雨了，我等會兒再去關一趟。】

  【蘇然：你家裏還有其他地方的窗戶沒關嗎？】

  【岑衡：廚房的應該沒關，你記得帶傘。】

  【蘇然：好，你晚上回來路上小心。】

  “又跟你家岑教授聊天呢？”孟葉凡停下來等紅燈，剛準備回頭跟蘇然說話，看見她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湊近。

  蘇然收了手機，警惕地看向孟葉凡，隨後嚴肅地教育她：“你這個人開車怎麽不專心？”

  “紅燈呢我的姑奶奶，難不成我還得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倒計時啊？”孟葉凡擺擺手，表示自己對他們倆的聊天記錄沒有興趣，“嘖嘖嘖，還沒正式談戀愛就膩歪成這樣，請你們修成正果以後別來我和蘇蘇麵前晃悠，我怕我們倆見你們一回吐一回。”

  “那不行，真把人泡到手了我肯定一天八條朋友圈天天秀恩愛，你要是敢屏蔽我我就給你們私聊發高清大圖。”蘇然嘚嘚瑟瑟地打開音響，調了半天找了一首甜膩的情歌播放。

  “以後漂流瓶見吧朋友。”

  剛播了兩句，孟葉凡嫌棄地抬手切歌，換成了一首《兄弟抱一下》。

  車開到小區的時候，那首《兄弟抱一下》恰巧播完，雨也下大了。

  蘇然跟門衛打了個招呼，讓孟葉凡將車子開到了地下車庫裏。

  “行了行了，就這兒停吧。”蘇然指著八號樓的入口催促孟葉凡停車。

  “這兒停？”孟葉凡沒少來她家，樓道口還是認識的，蘇然家樓道還在前麵一百米的地方。

  “嗯，我得去給我們家岑教授關個窗戶。”蘇然提起包準備下車，朝孟葉凡揚起一個甜蜜的微笑，“拜拜，你走吧，我就不請你上去坐了。”

  孟葉凡的白眼快翻到外太空了，一秒沒留戀，利索地掉頭就走，整個過程順暢無比，讓她情不自禁地想為自己的車技鼓掌。孟葉凡想著要是當時考駕照的時候有蘇然在她旁邊秀恩愛，那她絕不可能科目二考了三次才過。

  蘇然很快到了岑衡家，進門後直奔書房。

  窗戶開了小半，雨還淋了不少到地上，但是還好，岑衡沒在靠窗的地方放東西，所以沒闖大禍。

  蘇然去衛生間拿了拖把和抹布，將窗戶關上後仔仔細細開始清理窗台和地上的水漬。

  濕布幹布擦了兩遍，蘇然滿意地看著煥然一新的窗台，又想起了岑衡說廚房的窗戶好像也沒關。

  她飛奔到廚房，看著窗台口的一片狼藉，陷入了沉默……可能是窗戶的朝向不同，廚房的那扇小窗戶打進來的水要比書房多上五倍不止，淅淅瀝瀝地還往地上滴。

  蘇然拿著抹布機械性地吸水、擰幹、吸水再擰幹，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幹活機器。

  費了好大勁兒收拾幹淨以後，她揉著腰又回到了書房，去拿剛剛丟在那裏的拖把。

  蘇然提著拖把剛要出門，無意間瞟到了岑衡那滿滿當當書架上極為突出的一本書，橘黃色的封麵，跟一旁嚴肅的冷色調書籍格格不入。

  那是一本彩圖版的蠟筆小新，夾在一排的《生化基礎》、《現代分子生物學》還有一堆英文書籍中間，顯得格外俏皮童趣……

  她將書抽出來，那還是一版很古老的蠟筆小新漫畫，封麵泛黃，書角也有了不少褶皺。

  蘇然看來看去覺得眼熟，想起來自己以前也有這麽一套書，似乎整套一共三十幾本，她之前收拾的時候還有一本找不著了。

  等會兒……

  封皮上寫著一個數字9，似乎她家裏缺的那本也是9？

  蘇然將漫畫書翻到最後一頁，角落上印著一個粉色的愛心印章，百分之二百就是自己丟的那本。

  “靠，垃圾男人偷我漫畫書？”

  蘇然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想要拍下證據質問岑衡。

  一時間沒拿穩，漫畫書落地，書裏飄出了一張紙。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會是要發現岑衡什麽秘密了吧？

  蘇然雖然沒戴眼鏡，但還是能依稀看見那紙上出現頻率極高的叉。

  大佬的灰暗時期？岑衡還有試卷上叉比勾多的時候？

  她突然來了興趣，蹲下去將卷子撿起來。

  “嘖，62分，岑衡也有今天……”

  蘇然將卷子翻到背麵，突然發現不對——解答題最後兩題永遠隻寫解，不會寫就用公式湊數，填空題寫不出就用0、1、-1去蒙……

  這哪兒是岑衡的黑曆史，這明明是她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往啊？

  蘇然順勢坐在了地上，將那張數學卷子攤開在眼前和那本蠟筆小新並排放著。

  她仔仔細細地在腦子裏整理著這一個多月以來的事情，心中漸漸浮出一個猜測……

  許是天冷的緣故，蘇然在地上坐得全身血液凝滯了一般。她行屍走肉一樣地將東西收拾回原位，確定窗戶都關好以後就下了樓。

  一路上，蘇然腦子裏過電影一般地回想，從那晚兩人的纏綿到後來岑衡找借口給她送外賣，再到不顧每天半個多小時的上下班時間搬到自己隔壁樓……

  她倚在牆上等電梯，一直到電梯門開才回過神。

  電梯裏站著11樓，他手裏拿著公文包，看見蘇然後一改上回的熱情。

  “出去啊？”蘇然跟他打招呼，後者尷尬地揚了揚嘴角應了一聲，繞過蘇然匆匆走了。

  到了家，蘇然坐在沙發上翻著和岑衡的聊天記錄，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目光停留在他早上給自己發的那條家門密碼……

  062119

  蘇然幾乎是立刻撥通了蔣芝琳的電話，她記得蔣芝琳那兒也收著自己一張卷子，是她高中第一次數學過一百的那張。

  “媽，你那個百寶箱裏是不是收著我一張卷子啊？”

  蔣芝琳有一隻紅木的箱子，跟寶藏一樣藏著蘇然從小到大值得紀念的東西。

  “是啊，高三開學前吧，你爸那次都樂壞了。”

  “幾分你還記得嗎？”其實蘇然心裏早就有了答案，隻是想聽蔣芝琳確定一遍。

  “119，你爸還說呢，說小岑有本事，教了一個月就讓你考了兩倍的份數出來。”蔣芝琳說完後問道，“怎麽了？怎麽突然想起那卷子來了。”

  “沒事兒，我這不是閑著無聊追憶一下往昔，沒什麽事兒。”蘇然這會兒已經聽不進蔣芝琳那頭絮絮叨叨關心的話了，嘴裏嗯嗯啊啊的應著，實則心緒已經飛到了外太空。

  終於，蔣芝琳被好友叫去參謀護膚品，二人的電話告一段落。

  蘇然眼神失焦，仰著頭，望著客廳那盞燈上掛著的一隻禦守。

  那是孟葉凡去年去日本清水寺給她求的，敷衍地做了喬遷禮物，說是給她招招桃花。

  桃花……

  曾經她以為岑衡這朵高嶺之花是這禦守給她招來的，誰知道這花靜靜地悄悄地在國外開了四年，今年才跑到自己眼前罷了。

  “臭男人還挺能憋。”蘇然笑了一聲，雙腿蹺在茶幾上，要多嘚瑟有多嘚瑟。

  前幾天她還想著要不要使點兒手段逼岑衡表明心意，如今看來免了這麻煩。

  他不是能憋嗎？

  憋著吧，看他能憋到幾時。

  作者有話要說：　　發紅包發紅包！慶祝岑教授的少男心思被然然發現了！

  第20章

  蘇然晚上給自己泡了碗麵, 燙了兩根青菜丟進去。

  將碗捧到茶幾上擺著, 她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配字：味同嚼蠟。

  她沒什麽食欲，就著甜甜的愛情片吃了半碗, 丟下筷子打開微信看有沒有人給她評論。

  【孟葉凡：去吃你的岑教授。】

  【尹蘇蘇：去吃你的岑教授。】

  【大學同學甲：去吃你的岑教授。（雖然不知道岑教授是何方神聖，但是還是想跟一下隊形。）】

  【蘇忠明：又吃泡麵？（發怒）】

  【蔣芝琳：看起來還挺好吃。（可憐）】

  蘇然又刷新了一回, 還是沒有岑衡的評論和點讚。

  這會兒已經八點了，算著時間他應該在回程的路上了吧？

  下午的雨下了約莫一個小時, 隨後就飄起了鵝毛大雪，如今外頭已經白茫茫一片。

  她擔心著路況，打開了本地新聞播著。

  這是近幾年欽城初雪最晚的一次，但下得很大, 預計這兩天可能都不會停。

  蘇然還記得大學的時候下雪天出門上課，那次起晚了, 出了宿舍門就開始小跑，從宿舍到教學樓一段路摔了三個屁股蹲, 慘得很。

  她給岑衡發了條信息，讓他路上小心, 等了一會兒岑衡也沒回複。

  一集電視劇播完, 蘇然走到陽台上往下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