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就有服務員迎上來，引蘇然到了位置上坐下。

  蘇然草草地翻了翻菜單，跟外賣點單的差不多。她點這家外賣快半年了，還從沒有來過店裏堂食。

  點完單，她翻出了手機裏的那張抵用券，問道：“請問這個券是任意的商品都能用嗎？”

  蘇然見服務員反複看了好幾遍，說道：“不能用就算了。”

  “能用能用！”方才態度溫和的服務員仿佛換了個人一樣，盯著她的手機差點兒就跳起來了。

  “您稍等。”說完，他撂下手裏的菜單就往樓上跑，跑到一半回身衝蘇然笑道，“您別走啊，稍等。”

  “老板，人，人來了！”服務員跑到岑溪書房門口，催促她下樓

  岑溪聽見這個消息以後立刻從電腦前麵蹦起來，她一把將人按在電腦前，“你給我接著打，我下去。”

  到了一樓，岑溪放慢了腳步，遠遠地打量著桌子旁邊的人。

  “你好，這是你的奶茶。”她去出餐口端了珍珠奶茶出來放在蘇然麵前，沒走。

  蘇然咬著吸管喝了一口，覺得岑溪似乎有話要說，瞥了眼對麵的座位道：“坐？”

  “好嘞。”岑溪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笑眯眯地看著她，“那個券是老客戶回饋，任何商品都可以使用的。”

  “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哥？”

  “……咳，咳。”蘇然被她的大膽直白嚇得不清，咳紅了臉。

  岑溪遞了紙巾給她，聽到出餐的鈴聲又起身去端盤子過來。

  “我沒有惡意啊，就是我哥也老大不小了，對於他的個人問題比較關心。當然要是不方便就當我沒問過，你要是不願意見我哥但是還想吃我們家飯以後我就還讓原來的小哥給你送。”

  她這一段話把蘇然弄得更不知道說什麽了，尷尬地嚼著嘴裏的珍珠，眼神飄忽地一會兒看看咖喱飯，一會兒看看牆上的貼畫。

  一頓飯的時間，岑溪給她細數了自己哥哥怎麽怎麽好，偶爾詞窮不知道說什麽，蘇然就又接上兩句拋出一兩個關於店鋪和做菜的問題，岑溪給她解答完以後就又繼續念叨岑衡。

  在中午吃完火鍋以後，下午兩點半，蘇然又將一碗咖喱飯送進了肚子。

  她撐得靠在椅背上不願意動，岑溪又很熱情地去後廚拿了一份西米露出來讓她嚐嚐。

  “對了蘇然姐，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

  “寫小說的，畢業後也沒找工作，一直待家裏碼字。”

  岑溪先是詫異，然後跟聽聞此消息的所有人一樣，誇了蘇然一通順便問筆名。

  “筆名就算了，我沒告訴過別人。”

  岑溪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以前也不願意讓人看我作文。”

  “我哥倒是忙死了，早上八點就要去給本科生上課，不知道課表怎麽排的，一到星期四每天早上八點都有課。”

  “是嗎，那確實挺慘……”

  “是吧！我去過一次給他送電腦，階梯教室裏擠滿了人啊還有旁聽的……我記得我們以前上學的時候沒這麽積極，早課不遲到就不錯了，哪兒還有力氣旁聽。”

  岑溪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突然一拍桌子，“我記得昨天我哥說今天晚上回來得早，你要不留下來吃完晚飯吧？”

  “不，不用了，我今晚還有點兒事兒。”蘇然一口氣喝完了甜品杯裏的西米露，“那個……我先走了。”

  “那行吧，蘇然姐你路上慢點。”岑溪朝她擺擺手，剛準備扭身上樓，又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蘇然姐你要留下來吃晚飯……”

  蘇然尷尬地指了指桌上的鑰匙，“鑰匙忘記拿了。”

  三步兩步跑到桌邊拿到了鑰匙，蘇然逃一般地出門往家走，岑溪的個性跟岑衡簡直是天差地別，熱情得讓她招架不住。

  四個小時內吃了兩頓，她撐得連路都走不太動，一步一步往家挪。

  小區門口堵著幾輛車，蘇然繞過去從小門進，見保安師傅忙著指揮搬家公司的車往裏拐。

  “蘇小姐回來了？買這麽多東西是幫著男朋友搬家吧？”保安師傅忙裏偷閑，扭頭朝蘇然笑。

  蘇然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什麽？”

  “喏。”保安師傅指了指不遠處站著的岑衡，“他來的時候我跟他說你中午就出去了，站那兒等半天了。”

  岑衡站在花圃邊上手腕間搭著外套，他隻穿了件白襯衣，下擺束進褲腰裏，更顯得身材修長勻稱。

  他笑著朝蘇然招了招手，輕聲道：“過來。”

  蘇然咽了咽口水，小步走過去。

  剛到他麵前站定，岑衡就彎腰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掂了掂重量後他微微皺眉，“買這麽多怎麽沒打個車？”

  “吃撐了運動運動。”蘇然揉著小臂，“你真租這兒了？”

  “嗯，正好有合適的房源。”卡車順利進了地下車庫，岑衡拎著東西跟過去招呼身後的蘇然，“這會兒有事兒嗎？沒事兒過去幫我看著點兒。”

  二人並肩進了地下車庫，搬家公司的人已經將家具往下卸了。

  沙發茶幾、書桌轉椅……

  一直搬到最後蘇然才看見了岑衡的私人物品，兩個大紙箱和兩隻約莫24寸的行李箱。

  “你是租了個毛坯房嗎？”所有家具都要自帶。

  “有基本電器和一張床，房東結婚以後就去了妻子工作的城市，家裏的東西還沒來得及買。”

  “新房啊，居然也舍得租……”

  蘇然跟著他上樓搬家工人正在拆家具的外包裝，房子裝修風格很簡單，黑白為主。岑衡將側臥改成了書房，兩室一廳的格局看起來跟蘇然家差不多。

  “晚上有事兒嗎留下來吃飯？”岑衡送走了搬家工人，扭頭問蘇然。

  蘇然環視一周，這屋子亂得沒有仨小時收拾不完……她覺得岑衡不是真心想請她吃飯，而是是想白撿一個壯勞力。

  “有事兒，我先走了，你慢慢收拾。”

  第7章

  蘇然是真的有事，回家後吃了個泡麵就開始捯飭發型和妝容，準備晚上八點的直播。

  她之前簽的書過幾天上市，出版社那邊安排了一些宣傳活動，其中就包括今天的露臉直播。

  和讀者侃了一個半小時大山，下播卸妝。

  睡前收到了孟葉凡的消息，讓她明早七點二十準時到小區門口，說是托人想辦法要到了岑衡的課表，要帶他撩男人去。

  【蘇然：我不去，七點二十，我有一年沒見過早上七點的太陽了。】

  【孟葉凡：為了幫你要課表我都去找了我前男友，你敢不去試試（微笑.JPG）】

  蘇然一聽，孟葉凡這是下了血本，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

  一場秋雨一場寒。

  淅淅瀝瀝下了一夜的小雨，蘇然第二天推開房門的時候愣是被凍了回去。換完了厚衛衣和牛仔褲，才敢打開窗戶透氣。

  雨後的空氣中帶著股西瓜的清新味道，蘇然用力嗅了嗅，揉著眼睛去廚房準備早餐。

  她就著咖啡吃了兩塊焦糖餅幹就飽了，想著昨日和孟葉凡的約定，忙著換衣服出門。

  蘇然換好衣服下樓，孟葉凡已經將車停在門口等著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尹蘇蘇也在，坐在後座跟她招手。

  “你今天不上班嗎？”蘇然拉開車門問她。

  尹蘇蘇畢業以後就進了會計事務所，整天忙得找不到人，每次三人聚會她都是來去匆匆的，難得工作日還能見到人。

  “葉子說一起去看你白月光，我特地請了年假。”

  “……難為你了。”

  孟葉凡將車開到學校門口停下，三個人混進上課的大潮中往學校裏走。

  “哪個教室你打聽清楚了沒有？”尹蘇蘇好不容易請個年假，不想見不著人就回去。

  “清楚了清楚了，就我們以前上毛概那間，一會兒我們從後門進去，占位置的人穿的是紅色條紋上衣。”孟葉凡低頭跟占座的同學確認信息，“她說讓我們快點兒，教室已經差不多坐滿了。”

  三人從教室後門進去，都沒用懷疑是不是走錯教室，剛進門就聽見一群姑娘嘰嘰喳喳地討論岑衡。

  “我去……不會是那個吧？”尹蘇蘇看見第二排正中有兩個空位，一個穿紅色條紋的同學坐在位置上張望。

  蘇然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與此同時，她聽見一旁的孟葉凡咽口水的聲音……

  “正兒八經上學的時候都沒坐過這麽好的位置啊……”孟葉凡一手拽一個，視死如歸地往前排走。

  跟紅色條紋對好接頭暗號，三個人便堂而皇之地坐了下來。

  “同學，你們是來看岑教授的？”前麵坐在第一排的女生轉過頭來跟她們搭訕。

  “是啊，你們也是嗎？”

  “我們是上課的。”她指了指手裏的課本，好心提醒道，“岑教授的課旁聽幾次也就罷了……你們可千萬想清楚再選。”

  孟葉凡趴在桌子上玩著手裏的簽字筆，一聽這個突然來了興趣，“為什麽啊？”

  “你別看他帥得慘絕人寰，手段也是慘絕人寰，第一堂課就給我們一個下馬威，說但凡是期末考差了一點點，他絕對不會好心拽你一把。”

  上課鈴響，座位上一個個兒都挺直了腰板，齊刷刷地盯著前門。

  全教室估計隻有蘇然低著頭了，要不是方才孟葉凡攔著，她早就跑了。這個位置岑衡一眼就能看見她，到時候問起還不知道找什麽借口。

  岑衡踩著點進來，對滿坑滿穀的教室顯然已經司空見慣。

  今日降溫了，他換上了一件高領的薄針織衫，外搭淺灰色呢料西裝外套。這副打扮要蘇然說絕對是學生時代最好欺負的那種老師，資曆淺年紀輕，看上去人畜無害也沒什麽脾氣。

  但就在他進來的那一刻，全班死一般地寂靜……

  方才進來的時候聽說是他第一節 課立下的規矩，但凡旁聽的有一絲吵鬧，以後就找專人在門口點名，非本班的一律不許進門。

  “把書翻到第三十七頁……”

  教室很大，裝有擴音器。

  許是校區老舊的緣故，擴音係統也是幾年前的設備了，音質不算很好，伴隨著沙沙的聲音，聽起來顆粒感十足。

  岑衡聲音本就低沉，夾雜著絲絲電流聲聽起來更加讓人臉紅心跳，讓蘇然身旁兩個花癡倒吸涼氣。

  三個人受周邊同學影響不敢說話，隻能低頭發微信交流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