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作者:
妾在山陽 更新:2020-07-11 04:52 字數:3386
椅子的把手禁錮了宋喻的身體,讓他無處可逃,隻能被動地接受這個有點失控地吻。
宋喻一愣,能感受到謝綏手的顫抖。
他有點懵。
他的男朋友是被《溫柔控製》這本傻逼書嚇到了嗎。
“你……”
謝綏結束這個吻,卻沒有起身,緊緊抱著他,在他耳邊聲音冷靜又溫柔:“我們上一輩子,一定也是相愛的。你來景城,我喜歡你,是一見鍾情。”
宋喻愣住。
緊接著,就聽著謝綏沉默片刻後,幾乎是誘哄地說:“喻喻一直都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問什麽?
宋喻身體僵直。
謝靈姝的話閃電一般穿過腦海。
——“但是我還是很好奇,一個人是怎麽在一個暑假後變化就那麽大的呢,因為遇到了你?”
壓在心裏很久的疑惑無聲喧叫,在他腦袋邊快要爆炸。
從第二次見到開始就再也不遮掩本性的少年——風度翩翩,微笑的,溫柔的,冷漠的,說話散漫不正經,處事從容滴水不漏。
他在停車站,輕聲跟他說:“夢裏都是假的,你睜開眼,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宋喻喉嚨幹涸,如夢初醒,唇張了張,聲音都不像自己的:“謝綏,你那一天叫我不要再做夢,是不是因為……”
謝綏坐好,眼眸漆黑如深潭,靜靜看著他。
因為什麽?
宋喻已經說不出話了。
謝綏笑了下,垂眸似乎是安撫又似乎是歎息,說:“因為我都知道。”
轟。像是一道驚雷在腦內炸開,把他所有的理智和思維都粉碎,隻剩空白。
謝綏揉著宋喻的頭發,繼續說。。
“你夢到的,你說的,有關前世的,我都知道。”
“我從你的墓地離開,沒有回到醫院。”
他的聲音冷靜,輕描淡寫說著瘋狂的內容。
“甚至讓趙梓宇住院昏迷不醒的一槍,就是我開的。我又怎麽會愛上他。”
“黑雨天,我從你的墓地離開,沒有去醫院,我在公路上出車禍死了。”
“而故事才剛剛開始,我回到了十五歲……”
他溫柔耐心注視,著宋喻震的神情。
少年瞳孔瞪大,視線渙散,整個人因為震驚而蒼白了臉。
謝綏給他緩衝時間,慢慢的,柔聲的:“我回到十五歲,過來遇見你,重新愛上你。”
宋喻大腦一片空白。明明一下子什麽蛛絲馬跡都清晰,什麽疑惑都解開。
可他還是四肢僵硬,渾身冰冷,話都說不出口。
謝綏知道自己現在的注視隻會給宋喻更大壓力,所以沒有在看他。
他從宋喻手中接過筆,視線重新落到白紙上那條時間線上,唇角勾起,諷刺冰冷,像是雪中的刀,鋒芒刺骨。
“《溫柔控製》的故事,我不知道是誰的臆想,但現在,我可以給你還原我的真實。”
他繼續拿著宋喻那一隻藍色的筆,在他們重逢的地方開始,重新分割出了一條線。
“我重生回來後,關於你的記憶全部被格式化,隻剩下一個簡單青梅竹馬的概念。”
“但是沒關係,有的我已經記了起來,有的我也可以自己猜測。”
他握筆的姿勢很穩,也很優雅,落筆寫出的字卻是森冷又鋒利的。
“我們在國外重逢,但我不可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可能是我在騙你或者逗你,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追你。”
宋喻已經說不出話了。
謝綏:“就像六歲的時候,你坐在果園鐵門上告訴我的,當局者迷。原來我很喜歡那個張牙舞爪的‘小妹妹’,隻是我自己不知道。”
宋喻:“……”
謝綏畫的線就像是用尺子畫出一樣筆直。
語氣平靜敘述真實。
“我本來不確定追沒追上,但是現在,我想我上輩子我們就是愛人。追上了,我如願以償。”
“相愛應該在國內,在我離開謝家那段時間。而且我不是被趙梓宇他們陷害的,當時我離開,隻是一個給謝老爺子和謝靈姝設的局。”
“你出事也是發生在這個時候。”
謝綏沉默看著那個地方,很久,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真沒用。”
他把線往後延長,淡淡說。
“我上島從來都不是被強迫的。”
“或許一開始,我就是奔著趙梓宇去的,為了殺他。”
第99章 日記
紙上是黑的、藍的兩條線,穿插著上一輩子的因果愛恨,糾纏真真假假的過往。
宋喻低頭愣愣看著,神色震驚又迷茫。
他被嚇到了。
謝綏說:“《溫柔控製》到底是誰寫的,你又是在哪裏看的,能告訴我嗎,喻喻?”
宋喻光著腳踩在毯子上,感受到一股寒意蔓延全身,腦袋亂亂的。
他抿唇抓了下頭發,心一狠,還是決定坦白:“最開始我以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是在另一個世界看到的這本書,睡一覺,就穿了進來。”
“有一個自稱是係統的東西,它跟我說了很多,大意是讓我走劇情,但是我沒聽,我選擇去景城找你,然後它很生氣消失了。回來又讓我不要喜歡你,可是我還是喜歡上了你,它就又氣的離開了。”
謝綏點了下頭,目光溫柔。
宋喻的情緒慢慢穩定,沉默了會兒,關於008口中的報複和後悔他不打算跟謝綏說,隻是認真又冷靜的:“謝綏,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昏迷或著沉睡,你別怕,那個時候我應該和係統以及它口中的主神見麵了。我一定會弄死他們,然後醒過來找你的。”
謝綏握住他冰冷的手,聲音很低:“嗯。”
宋喻抬頭認真在燈光下用視線描摹他的容顏。眉毛,鼻梁,嘴唇,熟悉又親昵。心中的寒意被暖流驅走,他又笑了起來:“終於啊,說開了。”
謝綏也笑了下,垂眸吻在他眼角。
“說開了。”
宋喻覺得自己有點猜不懂謝綏的心思了。
但所有的根源和危機都在他身上,身為他的男朋友,謝綏應該也是不好受的吧。
宋喻安撫地說:“別慌,從我醒過來開始,那個係統說的話我沒有一句是照著做的,它現在也沒能拿我怎麽樣。”
“太厲害了喻喻。”
謝綏笑說,眼眸卻是冰冷一片。
宋喻心中有些酸澀,就知道說出008和主神隻是徒添煩惱,兩個意識形態的東西要怎麽解決,可他現在能給謝綏的安全感也就是這樣子的。
他轉移話題:“你重生回來,一開始看我是不是很傻。”
“什麽?”
“……我覺得應該是。”
想到這,宋喻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謝綏說:“不是,都說了是一見鍾情,你做什麽我都喜歡。”
宋喻被安撫了,視線又落在了旁邊那個日記本上。
“那是許姨寫的嗎。”
“嗯,”謝綏將日記翻開,輕聲說:“要看嗎?”
借著台燈微黃的光,上麵文字帶他走進了一個女人為愛至死的一生。
謝綏緩緩說:“我出生,她就和許家斷絕了聯係,住在山中的別墅裏,專注於畫畫。家裏隻有一個保姆,父親可能幾個星期來一次。小時候我和她就沒有什麽話說,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誰都打擾不了。”
“她死後,我一直都很恨她。在很多人眼裏,她就是一個漂亮又愚蠢的女人,沒人同情她,覺得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謝綏頓了頓,平靜說:“在我眼中,以前也是的。”
宋喻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她死前給我的是冷漠,死後給我的是折磨,她賦予了我生命,卻沒有問我,想不想要到這個世界承受這些。”
“她將自己的人生結束在我生日那天,”停了下,謝綏淡淡道:“生死悲歡在同一天。”
他將日記翻到了中間的幾頁:“這本日記一直在景城家中櫃子裏,但是我一直沒翻閱,上輩子還是謝思年親手送到我麵前要我看看。”
“當我開始了解她,發覺恨也沒意義了。”
“她隻是一個失敗的母親而已。”
“她從小嬌生慣養,隻有別人贈予她萬千寵愛,她根本不會去愛人。和許家斷絕關係,謝思年隻是其中一個原因,讓她崩潰的是家人,養她寵她十幾年的父母開始像拍賣一樣將她推向a城那些位高權重的男人,她的婚姻成了一樁交易。她難過又崩潰,選擇先和家人冷戰一下。”
宋喻看著日記上許喬的小字。在山中別墅的那段時間,每個字都能看出她的在乎和惶恐,初次當母親的小心翼翼。
“今天阿綏又被老師誇讚了,他真是個聰明的孩子”“想要給他做些什麽,可是我好像什麽都不會”“阿綏畫了畫給我,我應該誇他應該摸著頭鼓勵他,可是我都幹了些什麽呢”“我的阿綏真棒,但我連讓他正常上學都做不到”“謝思年來了,我們吵了一架,阿綏被嚇到了吧,白天哭得太狼狽了我不敢見他,保姆說他睡著了,我才敢偷偷去看”
謝綏沒有再說話。
宋喻拿著日記本,卻慢慢地翻了下去。許喬到後麵很少提謝思年,記錄的都是謝綏一點一滴的成長,她的性格清高又孤僻,對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麽相處,隻能學著慢慢的笨拙的回應。日記有一頁褶皺很多,應該是被淚水打濕無數次,在她知道真相時,整個人崩潰地說不出話。為什麽,三個字不斷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