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作者:妾在山陽      更新:2020-07-11 04:52      字數:3328
  第72章 008

  宋喻深呼口氣,畢竟也不是小時候那種直性子,平息內心的怒火和慌亂,幾乎是咬牙切齒,從牙縫裏蹦出兩個字:“放開。”

  謝綏聞言,輕笑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手指往牆上一按,打開了燈。

  他的離開帶走那種讓宋喻窒息的壓迫感。

  凝固曖昧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

  室內亮堂,謝綏站直身體,清冷優雅,收起那種欲望和散漫,說:“抱歉,那是我誤會了。”

  宋喻都被他氣笑了,磨了下牙,“你對每個人都是那麽隨便?”

  謝綏沉黑的眼眸定定看他一會兒,笑了下,忽然轉換話題說:“要喝點什麽嗎?”

  宋喻喝個錘子,氣都氣飽了。冷著臉,直接開口拒絕:“這就不用了,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

  謝綏突然道:“宋喻。”視線落入他的眼,道:“留下來,聊些什麽吧。”

  宋喻話止在喉嚨,抬起頭,淺茶色的眼眸滿是詫異。

  謝綏停了停,又加了句說,淡淡說:“除你之外,我現在也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

  語氣輕描淡寫,卻有微不可察的落寞。

  宋喻愣住。

  是啊,盡管表現得再如何風輕雲淡,眼前的男人處境也並不樂觀。他正處在人生的低估,親人視他為蛇蠍,孤獨在這個城市,周邊全是惡意。

  再一想到他剛才的舉動——那麽輕浮放浪,是不是對誰都一樣?

  宋喻心裏就梗著,憋著口氣,覺得也確實要好好聊聊。

  “隨便來點什麽。”算是回答了他前麵那個“喝什麽”的問題。

  他脫了西裝外套,摟在手臂裏,走進屋。

  半夜的時候a城下起了暴雨,雨很大,從窗戶外能看到茫茫雨幕,給繁華的城市浮上迷離。

  接過冒著熱氣的水杯,宋喻皺了下眉,問他:“你有沒有興趣到宋氏工作。我可以聯係我爸,在總部留給你一個職位,在海外,剛好可以避開謝家。”

  謝綏卻是微微一笑,“謝謝,但不麻煩了。”

  宋喻心頭無名火:“那就不要像今天這樣隨便好嗎,許阿姨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墮落。”他回憶起聽到的那些流言蜚語,難以置信:“你不會以為,我來找你,是打算包養你吧?”

  謝綏偏過頭,笑:“嗯,你想嗎?”

  宋喻斬釘截鐵:“不想!”

  謝綏慢慢說:“哦。”

  雖然被那個誤會搞得很鬱悶,但出於一種複雜心情,他還是會時不時去找謝綏。其實他們幼時分開後,時隔多年的第一次重逢,並不算溫馨浪漫,甚至那個時候謝綏冷漠的像是陌生人。宋喻也覺得兩人完全不在一個世界,沒必要再產生交集。都不知道,怎麽事情就發展到這一步了。

  本來參加完宋婉瑩的婚禮,就要離開,可他還是為了謝綏留了下來。

  父母拗不過他,答應了,還怕他無聊,讓他當了一個宋氏國內一個子公司的掛名總裁。公司的決策,他就隻要簽個字的事。

  在a城的那段時間,他都搞不懂謝綏想要幹什麽,也不去找工作,每天清心寡欲閑著,甚至養起了貓。

  養貓?!你要不要還種幾盆草!有沒有一點人生低穀的自覺?

  終於有一天,宋喻忍無可忍:“你哪來的錢付房租?”

  謝綏修長的手指正在逗著貓,聽到他的話,忽然就笑了,眼眸似有深意:“是呀,好像是要被趕出去了,怎麽辦?”

  宋喻:“……”怎麽辦,他覺得自己為了那份竹馬之情,真是夠了!

  謝綏搬進了長汀公館,住到他家裏。

  日子其實也沒什麽區別,就是要拚命瞞著他哥。

  他哥對謝綏有一種迷之敵意,像是麵對洪水猛獸,宋喻雖然不理解,也不敢踩他哥的怒點。

  隻是每次宋煦打電話過來,謝綏在旁邊都會弄出點動靜,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

  宋煦耳朵非常尖:“你家裏有人?”

  宋喻心都提起來:“啊?有嗎,沒吧,肯定是你聽錯了。”

  宋煦狐疑:“是我聽錯了?”

  宋喻篤定:“那肯定的。”

  掛掉電話後,宋喻咬牙,直接瞪過去,謝綏就抱著貓在沙發上朝他微笑,桃花眼一彎,眼底清冷消融,好看得不像話。

  到季末的時候,宋喻還是忙了起來,從公司忙到家裏。

  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太冷,感冒了,一個人迷迷糊糊睡在了書房。

  被謝綏推了推,才意識清醒。

  半夢半醒,頭很痛,眼睛也睜不開,他喃喃:“幾點了?”

  “八點。”冰涼修長的手覆上的額頭,耳邊謝綏清冷的嗓音,無奈:“累成這樣?”

  宋喻喉嚨很幹,跟小孩鬧脾氣似的:“不去醫院。”他討厭醫院。

  謝綏說:“好,不去。”

  宋喻燒的糊塗了,還是盡職盡責:“我還有一份報表沒看完。”

  謝綏輕輕吻上了他的眉眼:“我幫你看。”

  那個吻太過溫柔,以至於他第二天醒來,都還有印象。睡醒差不多燒就退了,但一覺起來他臉還是熱得不行。

  匆匆出門,趕去公司,開會的時候也沒回過神。等他想要開始工作,打開電腦,卻發現,謝綏昨天晚上把他的工作做完了。郵件一一回複,甚至各個部門的匯報也給他整理出來,重要的專門挑出,清晰明了,幹脆利落,省了一堆事。

  秘書被他昨晚的工作效率震驚,但還是公事公辦地跟他匯報行程:“宋總,晚上有一個慈善晚宴。”

  宋喻:“推了。”

  秘書點頭:“好,我這就去安排。”

  非常幹脆。畢竟宋董那邊都跟他們交代的清清楚楚了,對於這位太子爺,當然是什麽都依著。

  宋總把這家公司搞垮,估計也沒人責怪,何況他還那麽負責。

  宋喻坐在辦公室裏發呆,開始回溯對謝綏的情感,越想越迷茫,越想越驚心。

  外麵天黑沉沉,多雨的季節,不一會兒果然下起暴雨來。

  宋喻煩得不行,想避開謝綏,決定先去送宋家老宅住一晚。結果他走到門口,就看到謝綏撐著傘,站在車邊等他。

  他站在那裏就是一副畫,清逸悠遠,袖子挽起,露出冷白的腕骨,帶著名貴的表,似乎還垂眸看了下時間。

  這張屢次出現在財經雜誌上的臉,公司人沒有人陌生。

  眾人嚇傻了,下樓的時候,差點摔倒。

  宋喻步伐一頓,剛想避開他。

  結果一輛黑車忽然急開過來,車輪濺起白花,停下後,車門一下子被打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神情猙獰的男人走了下來。秦陌。

  “謝綏!”重重關上車門,秦家這位溫和有禮的四少現在跟瘋了一樣,紅著眼,走上前,“你他媽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謝綏視線偏到他臉上,似笑非笑,語氣散漫:“找我?”

  活膩了嗎。

  秦陌靠近他,整個人在一種瘋魔的邊緣:“你現在跟我回去,我不會讓謝家傷害你的。”

  謝綏莞爾,望向他身後,譏誚的神色卻是收斂了點。

  他長腿往前一跨,走上台階,傘微偏,笑說:“回家了。”

  宋喻很自然地:“恩。”

  他現在心頭有一股火。

  秦陌淋在雨中,狼狽不堪,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像是心被狠狠揪起。嘴唇發白,盯著宋喻的視線恨不得吃了他:“宋、喻?!”

  想到那些謠言,宋喻唇角嘲弄地勾起:“堵在我公司門口,秦少有事嗎?”

  秦陌眼睛赤紅,卻是看謝綏,氣到口不擇言:“你消失的這幾個月就是跟宋喻在一起?你不是很清高很能耐?現在也淪落到那麽下賤被人包養?”

  謝綏還沒說話。

  宋喻已經煩不勝煩出聲:“你是不是腦子有病,誰跟你說是包養。”

  秦陌的牙齒都在顫抖。

  宋喻說:“沒看到我們恩恩愛愛的?趕緊滾吧,眼睛已經瞎子,腦子再進水就不好了。”

  謝綏在旁邊笑出了聲。

  秦陌卻是滿腔的怒火和絕望,溫和撕碎,他痛苦地望向謝綏。

  “憑什麽是他!憑什麽是他!明明是我先認識你!我知道你還是恨我,怪我當初辜負你,我現在已經知錯了,我為了你甚至跟王家鬧翻!謝綏!你他媽到底還要我怎樣。”

  宋喻覺得他就是個智障,轉過頭,伸出手攬住謝綏的脖子,讓他俯身。

  然後在雨中,主動吻上了他的唇。唇齒間都是薄荷的清甜味。

  潑天大雨,擁吻的兩人。

  秦陌整個人如墜冰窖。

  宋喻結束這個吻。而後立刻偏頭,對那個瘋子說:“看到了嗎,看到了就滾。”

  秦陌的表情痛苦絕望之極,像是差點呼吸不過來。

  宋喻已經拽著謝綏上車了。關上車門直接開車,憋著一口氣,直接開回家,宋喻都一句話沒說,謝綏也沉默。

  走進電梯裏,宋喻才想著解釋,盯著變換的樓層數,目不斜視:“剛才我那是演給他看,不想他再糾纏你。”

  謝綏:“恩?你演了什麽?”

  宋喻:“就……演成戀人啊。”

  謝綏偏過頭,眼眸裏笑意輕漾,慢慢說:“演?我們不一直都是戀人嗎?”

  宋喻錯愕地偏頭,一股熱氣竄上頭腦,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