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作者:妾在山陽      更新:2020-07-11 04:52      字數:2635
  宋媽媽帶著神色蒼白的許阿姨上樓,他就隻能聽吩咐,憋著一口氣,和那個討厭鬼待在一起。

  不能回房間玩遊戲,生活簡直毫無意義,宋喻百無聊賴坐在草坪上,拆完水槍,又給裝回去。討厭鬼也不想和他說話,坐在秋千上看書。

  兩人相安無事,一句話沒說。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

  宋媽媽問:“下午和你哥哥相處的怎麽樣。”

  宋喻聽到這個問題都煩死了。

  能怎麽樣,沒打起來都是給麵子。

  但是自己的暑假都被綁在他媽旁邊,小小年紀他已經學會說女人愛聽的話。

  信口拈來。

  “挺好的,相處特別融洽,我挺喜歡他,他也特別喜歡我,快快樂樂,好兄弟。”

  宋媽媽笑了,打趣:“你喜歡他我倒不稀奇,畢竟你謝哥哥從小就聽話,溫柔又有禮貌。可他怎麽喜歡你的,喜歡你脾氣差屁事多?”

  宋喻:“???”這是親媽說出來的話嗎?忍吧,委屈但不說,就是那麽堅強。

  宋喻拿著筷子扒拉米飯:“誰知道呢,可能魅力就是那麽無處安放。”

  從電視上新學到的詞。

  宋媽媽啼笑皆非。

  後麵許阿姨又來了一次。

  比上次精神還差,雖然還是很好看,但那種疲憊和頹色,再精致的容光都壓不住。

  而跟在她旁邊的少年,比上次也更多了分沉默。

  莊園在郊區外,出門多走幾步是個果園,宋喻躍躍欲試想去外麵玩。

  他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眼睛放光,想找個小夥伴。

  於是問謝綏,興致勃勃:“你有沒有興趣,陪我去幹一票大的。”

  謝綏垂眸:“你覺得我有興趣嗎?”

  宋喻:“有有有!我一看就覺得我們心有靈犀!”

  謝綏:“……”

  而那個時候他的心情確實很浮躁,就隨著宋喻過去了。

  宋喻一路上都心情雀躍。

  去果園偷摘一次水果,這麽驚險又刺激的行動,是他那個暑假的夢。

  他們終於爬上那個山坡,卻發現有個鐵門擋著了。

  鐵門不高,很古舊,生了鏽,爬滿藤蔓。

  “喻哥帶頭衝鋒。”

  他笑著,摩拳擦掌,廢盡千辛萬苦爬了上去,隻是還沒坐穩,突然幾聲急促又憤怒的狗叫,“汪汪汪”,把他整個人都嚇到。

  嘴裏的尖叫直接破喉嚨。

  鐵門裏麵,栓了一條大狗,本來在睡覺,被他的動靜弄醒。

  大狗發現不速之客,齜牙咧嘴,大聲吼叫起來。

  “汪汪汪汪!”

  瘋狂地用頭撞鐵門,試圖把他弄下來。

  鐵門在搖動。

  宋喻已經不想帶頭衝鋒,嚇得魂飛魄散,腿都軟了。

  手指摁在鐵門上,轉過頭,小臉煞白,直接跟謝綏道:“快快快,接一下我!”

  那時還處於兩看生厭階段。

  謝綏麵無表情挑眉:“憑什麽?”

  宋喻語速飛快:“都稱兄道弟了,接一下怎麽了,關係那麽好。”

  這個時候就開始認兄弟了。

  謝綏聽他說到兄弟就好笑,慢悠悠:“哦,聽說我特別喜歡你?”

  宋喻:“……”???

  他媽媽怎麽回事……

  怎麽什麽都往外麵說……

  宋喻僵硬一秒,努力維持表情:“這也可以算一個理由。”

  謝綏嗤笑:“我怎麽不知道?”

  宋喻:“哈……不都說當局者迷嗎。”

  電視機裏看的。

  謝綏就和他眼睛對視半天。

  彼此互不退讓。

  宋喻泄氣,改口:“其實是我猜的。”

  謝綏:“……”

  大概是沒見過那麽臉皮厚的。歎了口氣,張開手臂,“你跳吧。”

  宋喻臉色一喜,跳了下去。

  鐵門其實不高,他隻是想找個人扶一下而已,也沒什麽怕的。

  落地後,那條狗還在叫。

  宋喻氣得不行,仗著它被鎖著,一手抓著謝綏的手臂,比它更凶地喊:“別叫了,叫破喉嚨你也出不來!再叫明晚我帶鐵鍋來燉了你!”

  大狗怒不可遏:“汪!!”

  哐啷哐啷,年舊生鏽的鐵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宋喻虛了,趕緊拽著謝綏往坡下跑,跑的飛快。

  不帶停一秒。

  後麵留宿宋家。

  宋媽媽問起:“喻喻沒煩著你吧,他的性子,就是閑不住。”

  謝綏看了旁邊悄悄豎起耳朵的男孩,想了想,說:“沒,挺好的,挺可愛。”

  宋喻神情都愣了,耳朵紅紅的,有種被小夥伴誇讚的迷之喜悅,連對謝綏的偏見都少了很多,笑出整齊白淨的牙齒。

  晚上兩個人睡一張床,聊天。外麵下著雨,夏夜幽長。

  宋喻說:“你除了眼神不太好使外,人還是挺好的,夠義氣,夠善良。”

  謝綏很疲憊了,眼皮在打架:“嗯。”

  宋喻覺得白天的事有點丟臉,還是打算證明一下自己:“其實我不怕狗,就是坐在上麵,一時間慌了。平時真的絲毫不虛,我小叔養了條藏獒在家,我去過他家,都沒怕。”雖然,全程讓他小叔把狗關著,那條藏獒他就沒見過。

  謝綏懶得拆穿他:“嗯。”

  宋喻天天被督促喝牛奶,渾身帶著股奶香,隻是白天拽著臉神態又囂張欠揍,半分察覺不到一點軟和甜。

  到晚上,漆黑一片,不用看宋喻咬牙切齒的神情。

  聞著那種有點清甜的味道。

  謝綏恍惚間覺得,旁邊該是個小姑娘。

  宋喻有點急:“你不會心裏看不起我吧!”

  謝綏手放到眼睛上,覺得他好吵,說:“沒。”

  宋喻:“那你白天怎麽看我的。”

  “白天?”謝綏打算睡了,睡前決定膈應他一句,慢悠悠:“還挺凶的,小妹妹。”

  宋喻:“………………”

  收回剛才的話,特別好個錘子!

  他憋著口氣,想逼逼,隻是微微的月光穿過窗,照在對麵人的臉上,讓他看清了他睡覺的模樣,話就又憋了回去。

  皮膚冷白,睫毛覆下陰影,眼下本來就是淡淡青灰色。看樣子是很疲憊,一直沒睡好過。

  許阿姨身體精神都不好,他也很累吧。

  善解人意的小孩翻了個身,把被子蓋好,也閉眼睡了。

  小時候的記憶清透明晰,夏夜,蟬鳴,細雨微聲,夜間浮動草木花果的香。

  一個溫柔又純淨的夏天。

  宋喻吃早飯的時候,就一直心不在焉,咬一口出神一下。白姨還以為是做的不合他胃口,又給他蒸了幾個雞蛋。

  第67章 冬令營

  這是宋喻第一次夢到小時候的事。

  《溫柔控製》裏麵三言兩語帶過的,關於他和謝綏青梅竹馬歲月。原來,那麽有趣的嗎?

  他嘴裏咬著麵包,吃得毫無滋味。內心有點迷茫,除卻夢裏的每一個細節太過清晰真實,更讓他懵逼的是,太像了——夢裏那個宋喻,和他的性子太像了。

  表情,說話的語氣,還有心裏活動,他都仿佛是在看過去的自己。

  在這個世界過了那麽久,宋喻總有一種錯覺,說不定現在才是他的本來世界,原來的世界隻是他的一場夢呢?包括溫柔控製,也隻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歪打正著寫對了謝綏的一生而已。

  到底哪個是真實,越來越模糊,莊生夢蝶蝶夢莊生,真真假假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