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作者:烏合之宴      更新:2020-07-11 02:44      字數:4478
  “我也去!”夏侯博不甘落後的舉手,總歸他活著也沒什麽意思,每天就是和木左珩鬥鬥嘴打打架,若是木左珩都去了,留下他一個人不是怪無聊的!

  “此去凶險,有來無回,你們想好了?”夏侯召的目光是看向木左珩的。

  木左珩被他的眼光一掃,登時覺得不自在。聲音低落幾分,卻還是依舊堅定“自然是要去了,我說好了要建功立業,成為姐姐的靠山,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她!”

  夏侯召的目光裏浮出幾分笑意“你要不要同你姐姐再見一麵,若是你回不來了,多少臨別還能見最後一麵。”

  若是木左珩死在戰場上,他恐怕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

  “不見了,省的動搖了,我心裏再難受,你教我的,男子漢不能耽誤在兒女情長之上!”木左珩搖頭,已經下定決心。

  夏侯召摸摸自己的鼻梁,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耽於兒女情長,這句話說出來他擲地有聲,但是他自己明顯也是做不到的,糊弄糊弄這兩個傻小子還差不多。

  夏侯博跟著木左珩拚命點頭。

  自打上次北越使臣灰溜溜的夾著尾巴回了北越,白曜的被夏侯召挫骨揚灰,北越王庭就如水入油鍋一樣炸開了花,上上下下都不得安生。

  北越皇帝本就年老體衰,加之喪子之痛,倒是病了幾場,他那些個兒子趁著他病重,一個個忙著爭權奪利,都沒將心思放在對抗夏侯召身上,自然與南齊順帝談好的合約也跟著作廢了。

  大臣們忙著站隊,皇子們忙著奪權,待到北越皇帝病體痊愈,朝堂上下已經被霍霍的差不多了。

  朝中各執一詞,一派不讚同與夏侯召開戰,一派讚同。

  不讚同的那一派自然是心懷不軌的皇子們,仗打起了沒頭,又生靈塗炭,他們安享榮華富貴不好嗎?為什麽非要打仗?

  “你皇弟被夏侯召挫骨揚灰,這仇難道就不報了?你就眼睜睜看著你弟弟死無全屍死不瞑目?”北越老皇帝眼珠渾濁泛黃,卻犀利的能洞穿靈魂,直視著下首的大皇子白應。

  “兒臣……兒臣……”白應支支吾吾的說不上話,額頭冒出虛汗。

  整個朝堂之上,就大皇子白應主和聲音最強,打了一輩子仗的老皇帝怎麽可能輕易咽下這口氣?

  “兒臣覺得,三弟算是為國捐軀了,不如加封……”白應避重就輕,支支吾吾,卻被老皇帝拿著玉璽一下子砸的頭破血流,當即暈倒在朝上,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扶白應起身救治。

  “朕要禦駕親征,為我兒報仇!”皇帝雖年邁,前不久又大病一場,但聲音依舊洪亮,擲地有聲,甚至比大皇子都有精氣神。

  北越皇帝倒不是真疼愛白曜,隻是覺得自己的兒子死在外人手裏,是狠狠打了他的臉,又想要借此機會興兵罷了。

  距離出征的時間越來越近,隻剩下最後一天,木宛童這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心酸。

  她將自己連夜趕出來的護身符遞給夏侯召,雖然做的不怎麽樣,但看出是費心思的。

  隻不過有兩個,夏侯召眉心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很快就會完結了,所以新文那邊開始存稿,這裏以後就每天三千了。

  最近又很忙,更新不及時,字數也少,沒有以前那麽多,很對不起大家QAQ

  第八十六章

  夏侯召將平安符接過來, 發現其中一個鼓鼓囊囊, 裏頭放著指甲大小的硬物。

  木宛童第一次給人穿甲胄, 手一直在抖, 幹脆長長吸了口氣, 讓自己放鬆些,複再上前將護心鏡係在夏侯召身上。

  夏侯召握住她的手,冷的像是冰塊, 微微發抖。

  “童童……”夏侯召隻喚了她的名字,千言萬語堵在心頭不知怎麽說, 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逐漸將這個吻下移。

  木宛童將眼睛垂下,原本要流下的淚水也忍了回去, 難得主動回應他。

  “你好好的,我等你回來。”木宛童語氣裏帶了幾分哽咽,幾乎不成句,夏侯召按著她的腦袋將她摟在懷裏,他身上的鎧甲冰涼又堅硬, 木宛童卻貪婪的汲取著他身上這一點點冰涼。

  過了許久,木宛童抬眼, 眼眶通紅, 就連眼角都帶了幾分嫣色,抽抽搭搭的同他道。木宛童雖溫柔,但極少有這樣脆弱嬌軟的時候,夏侯召的心幾乎化成一灘水, 甚至想要扔了這一身鎧甲說不去了。

  他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粗糲的指腹蹭的木宛童眼角愈發紅豔,像是擦了胭脂。

  “有一個是給左珩的,你幫我帶給他。”

  夏侯召身子一僵,原本的柔情蜜意結成冰霜,冷的徹骨。六月的天,卻有冷風往他心底呼呼的灌,就連動作也停滯了。

  他抿了抿幹澀的唇,眉眼頹然無措,想要解釋,最後隻歸成一句“你都知道了……”

  木宛童反握住他的手“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們兩個都不擅長撒謊,尤其是你,一心虛說話總是拖著長音。”

  “你不怨我嗎?把他放去了那麽危險的地方……”夏侯召神色複雜,馬上走了,他不想兩個人之間留下間隙。

  “路是他自己選的,又不是你拿著刀逼著他的,左珩長大了,不是任我左右的孩子。”木宛童把給他做的那個平安符掛在他的脖子上,繼而道。

  “我將自小隨身帶著的玉髓也裝進去了,它一直跟著我,希望也能保佑你平安。”

  怨不得夏侯召方才摸著那平安符裏有硬物,原來是木宛童從不離身的玉髓,她看得極為寶貝,就連洗澡就不肯摘下來。

  “這是留給你保平安的,我已經有了護心鏡。”夏侯召抬手欲要將那東西摘下來。

  江氏以往同他說過,童童小時候身體不好,沈老先生這才四處尋了寶貝給她防身,這樣重要的東西,他還是不能留下。

  “有這個呢,都是一樣的。你帶著我的平安符,就當是我陪在你身邊了。”木宛童搖了搖手上的玉鐲,正是夏侯召當初送給她的那一枚,晶瑩剔透,在陽光下如水凝固,溫婉柔和。

  夏侯召吻了吻那枚玉鐲。

  木宛童微紅的眼眶就瞬間湧出淚來了“你早點回來聽見沒有。”

  夏侯召在她眉心烙下鄭重一吻,聲音沙啞低沉,一字一頓極為認真說道“我一定!”

  “不許騙我。”

  “不騙你。”

  木宛童站在將軍府門前,目送著夏侯召帶人遠去,車馬蕭蕭,兵戈相撞,整齊劃一,一步步踏的地動山搖。

  初夏的風不燥,反倒清爽,本該吹的滿地姹紫嫣紅,卻刮得木宛童臉上生疼,疼的想哭,隻是她麵上不顯絲毫。

  丟棄了方才夏侯召懷裏脆弱的神色,依舊是府中嫻雅的女主子,堅強且安穩,給府裏上上下下的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夏侯召不敢回頭,攥著馬韁的手青筋暴起,和煦的風中似乎帶了砂礫,將他眼睛吹的酸疼,他看著晴朗的虛空,一眨不眨,良久才摸了摸身下的馬鬃。

  “夫人。”

  許久,有一身材魁梧的男子緩緩躬身與木宛童行禮,他麵容說不上俊逸,甚至稱得上是醜,從耳下綿延到額上一道一指長的疤,異常駭人。

  這是夏侯召留給木宛童的人,專門負責保護她的安全。方副將此次要隨著夏侯召出征,夏濼則是坐鎮樊門關,所以另尋了可靠的人。

  木宛童讓他起身“既然你們他信任你,將你留給了我,希望你能不辜負你們將軍的信任。”

  “是!”丁勝朗聲道,語氣裏滿是激昂。

  沒等到北越清點兵馬先行一步,便等來了夏侯召大軍壓境。

  北越此事正值初夏,草肥馬壯,但由於地處偏遠,糧食歉收,當年的糧食隻夠當年供給,而今年的糧食還沒收下來,所以士兵難免挨餓。

  若是殺了軍中戰馬作為補給也並非不可,隻是北越士兵擅騎射,若是將戰馬烹煮了,恐怕不利於交戰。

  總之進退兩難。

  往常北越與南齊興兵,都是選在秋冬,草黃馬肥,糧食充足之時。

  北越皇帝還是咬了咬牙“打!”拚一個前途坦蕩,夏侯召身後沒有南齊作為支撐,甚至南齊皇帝還會從中攪亂作梗,夏侯召根基不穩,這正是一舉拿下的好機會。

  若是能將樊門關收入囊中,那以南一馬平川,可不就任他們馳騁了?

  但北越皇帝並非無腦之輩,暗地裏卻派了二皇子白洵偷偷潛入樊門關。

  白潯生母是南齊人,當年交戰流落北越,被北越皇帝看中。所以白潯不僅麵相偏似南齊,口音也別無二致,是潛入樊門關的最佳人選。

  白潯生母陳貴妃受寵,他人也赤誠,所以偏得寵愛。

  “你此去萬萬小心,保得性命要緊。”陳貴妃年近六十,卻絲毫不顯老態,她如普通的母親一般叮囑自己的兒子。

  抬手替白潯整了整衣裳,上下打量一番,看著不缺什麽了,方才揮手教他離去。

  隻見白潯氣宇軒昂,集合了南人齊與北越人的優點,高大挺拔卻不顯莽撞粗魯,五官深邃卻也恰到好處。眼神清明,一看便是正直之人。

  “若非你攔著,洵兒早就是太子了。”見白潯走了,北越皇帝方才從寢殿的帷幔後緩緩步出,語氣裏帶了幾分親昵的抱怨。

  他遲遲不立太子,一來是不想放權,二來是心中早有太子人選,就是二皇子白潯。

  陳貴妃聽了皇帝的話,絲毫沒有驚喜,不僅習以為常,而且異常冷淡,甩開了皇帝想要牽著她的手。

  “陛下若是無事就請離開吧,明天就要出征了。”陳貴妃冷冷道,擺出一副生人勿進的架勢。

  皇帝苦笑,這麽多年,這態度還是絲毫未變,他就這麽狗嫌貓厭?他知道自己不年輕了,指不定這次有去無回,所以早早將立儲的聖旨藏起來了,這次來就是想和陳貴妃好好說說話。

  “都這麽多年了,你是不是還恨我呢?”皇帝扶桌坐下,語氣裏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酸澀和苦悶。

  “不敢,隻是夫君為國捐軀,實在對仇人愛不起來。”陳貴妃語氣依舊冷淡,她這些年不半夜那把刀把皇帝捅死,就已經算是仁慈了。

  老天爺知道她這麽多年是怎麽熬過來的,隻是因為洵兒,不然她早就不苟活於世了。

  “朕才是你的夫!你為什麽這麽多年還想著那個死人!”皇帝聞言,心中湧起一陣暴怒,繼而是倉惶的無力之感,這麽多年,他還是無法將她前夫從她心裏抹去。

  不但無法抹去,每每想到,她隻會更加憎恨自己。畢竟她的前夫是死在北越人的刀下,若非他窮兵黷武……

  不!若非他窮兵黷武,她就不會流落到北越,也不會與他相見。隻是他依舊痛恨,這麽多年的恩情竟抵不過一個死人。

  “陛下說什麽呢?”陳貴妃嗤笑一聲,轉身回了寢殿,不再看身後的人一眼,隻是晶瑩的淚落在華麗的衣袍上,瞬間被消納不見。

  背後的皇帝看著陳貴妃的背影逆著光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他刻意挺直的脊背不由得放鬆彎曲了下來,花白的鬢發在陽光下異常刺目。

  他的眼底湧起了淚,模糊的眼前,好像又回到了初初見她的時候,她藏在樹後,驚慌失措,隻一雙眼睛澄明清亮,一瞥就勾了他的心神,一勾就是一輩子。

  他怕她尋死,所以想方設法讓她懷上了孩子,他給盡了榮寵,卻始終換不來她另眼相待。

  “陛下。”內侍氣若遊絲一般,蹙著眉喚了皇帝一聲,提示他時辰到了。

  皇帝又不舍的朝著裏頭深深看了一眼,方才大步離去,頭也不會,帶了最後的訣別。

  順帝依舊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朝暮美人相伴,一開始還知道做做樣子,每日上朝,看著像個好皇帝,後來幹脆沉醉於美人鄉,不理朝著,也隻有夏侯召的事兒能引得他幾分關心。

  姚貴妃依舊是那個寵冠六宮的妖妃,人人心裏對她喊打喊殺,卻麵上必須敬重,生怕落得一個下油鍋的淒慘晚景。

  夏侯召與北越交戰的消息傳的飛快,難得驚醒了醉生夢死的順帝,他迷離著雙眼,飛快擬了旨意。

  順帝對姚貴妃寵愛的沒邊兒,這樣的大事也要同她商議,姚貴妃見著那聖旨,勾唇一笑,嬌俏建議

  “陛下不若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翁之利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姚貴妃:我就想當個禍國妖姬!

  評論區突然開放,對我無異於公開處刑……

  第八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