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作者:烏合之宴      更新:2020-07-11 02:44      字數:4097
  分明方才都已經打點好了,現在又不免慌亂和懷疑,生怕再出了什麽差錯。

  “扇子在我手裏呢……”眾人翻箱倒櫃開始找扇子的時候,木宛童揚了揚手,從袖中露出一截雪腕,示意她們,語氣中帶了幾絲無可奈何。

  她沒有塗丹蔻的習慣,但是今日成親,還是被抓著塗了指甲,大紅色的丹蔻,襯著雪白細嫩的手指,嬌柔的不可思議,恨不得讓人揉搓在手心裏。

  “祖宗呦,小心些,別弄壞了!”

  木宛童聞言無奈的點點頭,將扇子遮在自己麵前。

  木左珩進來的時候,木宛童眼睛一亮。

  “姐姐,我送你出嫁來了!”木左珩唇角帶笑,眼底卻有幾分濕濡。

  “報!北越大軍距樊門關僅剩不到三裏!”熱鬧的氛圍裏忽然插進高亢的一句。

  第七十五章

  熙熙攘攘的廳堂, 原本充滿了恭賀逢迎與爆竹炸開之聲。

  木宛童用七寶團扇遮了臉, 木左珩沿著地上鋪就的將她背出去, 長長的裙擺迤邐拖地, 劃出一道柔美的弧線。

  正欲跨出正門之時, 忽聞身後響起一陣馬蹄錯亂之聲,有一風塵仆仆的傳信兵翻身下馬,跪地抱拳, 滿臉焦急的衝著夏侯召道“報!北越大軍三十萬距樊門關僅剩不到三裏!”

  琴瑟鑼鼓之聲驟歇,眾賓客也麵麵相覷, 私下裏小聲的議論著。

  他們都在猜測,這樣危急的情況之下,夏侯召是先去平亂還是先迎親。

  “當然是先平亂了!媳婦就在這兒跑不掉, 樊門關失守了可了不得!”

  “也是,沈家女哪裏比得上一座城重要!”

  “不一定吧……萬一……萬一中途離開惹惱了沈家……”

  “沈家素來深明大義,自然不會因私廢公。”

  “沈家這表姑娘可真是可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著成親關頭……”

  一眾人搖頭歎氣, 幾乎篤定了夏侯召會丟下新娘子披甲上陣,樊門關是夏侯召的根基所在, 一旦失守, 後果不可估量。

  木宛童握著團扇的手緊了緊,左手忍不住抓上木左珩的衣裳,這些人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抬眼直直撞進夏侯召的幽深的眸子。

  許是因為今日成親,又穿了一身紅衣, 所以夏侯召整個人顯得格外柔和,眉眼都帶了三分春風。他也在看著木宛童,眼睛一錯不錯,隻容得下她一個人。

  木宛童死死揪著木左珩的衣裳,看著夏侯召的眼睛,那句“你去平亂,不要管我。”這句話始終說不出口,動了動唇,終究隻是斂下眸子。

  若是依照大義來說,她應該告訴夏侯召別管她,樊門關重要,但若是夏侯召真正為了樊門關轉身將她晾在這兒,她多少有些意難平。

  木左珩渾身也緊繃起來,一隻腳踏出了門檻,另一隻腳始終不知該縮回來還是放出去。

  最後,木宛童終究是將扇子往下扯了扯,露出整張臉,眼神堅定的看著夏侯召

  “你回樊門關去,那裏需要你。”

  樊門關除了會打仗的軍人,還有數以萬計手無寸鐵的百姓,一旦樊門關被攻破,將是血流成河。那裏的百姓需要夏侯召,將士們也需要主帥,她不能因為自己微不足道的一點委屈,而舍上萬千人的性命。

  賓客之中有稱讚木宛童高義的,也有對此嗤之以鼻的,認為她隻是借機謀求個好名聲,畢竟夏侯召無論如何都是要走的。

  夏侯召隻是抬了抬手,讓他們繼續。琴瑟之聲又不絕於耳。

  他上前,主動跨過沈家的大門,將木宛童接進自己的懷裏。他要這 江山,無非就是因為木宛童的一句話,她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安樂,所以他開始及笄鑽營,想要逐鹿天下,給木宛童想要的安定。

  在他的心裏,樊門關算不得什麽,裏麵的百姓也不算什麽,就算天下人都死在他麵前,他眼皮都不會顫一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所愛的人。

  夏侯召與木宛童正是兩個極端,一個冷情到了極點,一個溫暖到了極致。

  天旋地轉之間,木宛童下意識環住了夏侯召的脖子,團扇遮住的臉也暴露在眾人麵前,不由得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我娶你,不是讓你受委屈的。”夏侯召貼近木宛童的耳畔,聲音不算輕,周圍的人都能聽得清楚。

  木宛童偏過頭去,臉上微微泛紅,本就是略施粉黛,根本遮不住她的羞赧。她抬手將七寶團扇又遮在臉前,頭上鳳冠珠翠碰撞之聲異常悅耳。

  夏侯召親自將人放入鳳輦,隊伍依舊照著原來的速度不緩不慢的繞城了兩圈,方才出了陵陽,往樊門關返回。

  “怨不得夏侯召執意先成親呢,你看看那樣個美人,你舍得將人丟下?”

  “嘖,沒看出來是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那些人繼續議論,全然沒有了方才猜測時候的篤定,夏侯召的行動徹徹底底讓他們打了臉,生疼生疼的。

  姚三娘看著迎親隊伍離去的影子,還有咱們抬也抬不完的嫁妝,狠狠揪了自己手裏的帕子。

  她聽見夏侯召方才說的話了,這樣俊美的男人,這樣深情的話,她又是那樣的權勢滔天,如何讓她不心動。

  可惜自己遇見他的太晚,不然就不會有木宛童什麽事兒了。如果她能早些遇到夏侯召……

  姚三娘自認姿色不俗,性格又溫順討喜,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她這樣的。如果不是她遇見夏侯召的太晚,那現在鳳輦上坐著的人就該是她了。

  她不甘的想著,麵上卻不敢有一絲的妒忌和不滿。

  鳳輦極為寬敞,就算坐十個八個人都不成問題。中間放了一尊赤金三足香爐,裏頭的熏香嫋嫋娜娜。

  四角墜著的金鈴鐺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能清楚的聽見外麵百姓的歡呼,還有銅板灑在地上的聲音。

  夏侯召好像一點兒都不著急,隊伍依舊不疾不徐的緩慢前進,輦被抬的穩穩當當。

  夏侯召早就知道北越不會在這麽重要的時候安生,所以將方副將留守在樊門關了,所以他不用太過著急。畢竟什麽都不能阻擋他娶媳婦,他想了這麽久,心心念念才等到的這一天。

  到了樊門關的將軍府,天已經擦黑,夏侯召親自將人抱了入禮堂,引起觀禮眾人的驚呼。

  木宛童就算對夏侯召還有氣,也被他臨走時候那一句話給澆滅了“我娶你,不是讓你受委屈的。”這大概是她聽過最讓人感動的一句話。

  她暗地裏伸出素白的小手牽了牽夏侯召的衣袖“我們快一點。”快點結束,你去帶人擊退北越。

  夏侯召脖子一直到耳根子都紅了,他會錯意了,以為木宛童是想早些洞房,想想就讓人激動……

  他牽住木宛童細軟的小手,依照規矩完成了一係列繁瑣的禮節。

  寬大的喜床上,喜娘將二人的衣擺係在一起,待到喝過合巹酒後,方才將床帳子壓了,退了出去。

  夏侯召想要同木宛童說說話,卻見她放了扇子在床榻上,開始伸手解兩人衣擺處打的結。

  “你做什麽?”夏侯召按住她的手,這個不能解,象征永不分離。

  木宛童抬眼看著他,眼神清澈,絲毫不摻雜質,看得夏侯召欲念一起,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

  “你不要管我了,北越大軍壓境,你……”

  她頭頂忽然一鬆,脖子頂著沉甸甸的重量一下子就沒了。

  夏侯召掂了掂手裏的風光,將它往地上一扔,清亮的一聲脆響,鳳冠上的珠翠散了一地“什麽東西,這麽沉!”

  他語氣裏帶著幾分不滿和狠厲,探手替木宛童揉了揉脖子“疼不疼?”

  木宛童抿了抿唇,斜眼看了地上有些零碎的鳳冠,好好的東西,挺貴呢,你說摔就摔了。

  “心疼了?”夏侯召湊過去,幾乎貼著木宛童的臉。“心疼了回頭再給你做個一模一樣的。”他抬手將木宛童頭上固定的簪子拔下來,一回生兩回熟,這次他拆的無比順利。

  木宛童一頭柔順黑亮的青絲就盡數散了下來。

  木宛童偏過頭去,隱約覺得今晚的夏侯召似乎與往常不一樣,多了些難以描述的東西,她說不上來……

  像個流氓,流裏流氣的,還有幾分不常見的瘋狂和壓抑,好像有什麽在湧動。

  床帳外搖曳的紅燭透過來,為昏暗的床榻添了幾分光亮。

  紅紗層層,顯得分外曖昧。

  “有點。”她點頭,又推了推夏侯召“你怎麽還不走?”

  夏侯召在她臉上輕輕啄了一口,呼吸不暢“你讓我去哪兒,今晚洞房花燭夜。好好的不陪新娘子,我去吹冷風,站牆頭上打仗我又不是傻子。”

  聽起來倒是挺有道理的,但是“但是北越派來了三十萬人馬。”

  木宛童認認真真的說道,麵上帶了擔憂,夏侯召也跟著神色認真的點頭,手卻悄無聲息的替她解了腰帶。

  “ 你知道北越為什麽要這個時候派人來嗎?”夏侯召吧嗒一聲將她腰帶扣解開,聲音細小的微不可聞,不細聽如同外麵的燭花爆了一樣。

  “為什麽?”

  “因為他誠心是來惡心我的,在我成親的日子派人來,不是惡心我是做什麽?別說三十萬,就是五十萬,一百萬,樊門關也擋得住。”夏侯召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陰惻惻的。

  木宛童鬆了口氣的同時往後縮了縮,卻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解開大半,而夏侯召還穿戴整齊,衣冠楚楚。

  “你別靠這麽近,咱們說說話……”關鍵時候,木宛童慫了,她興許料到了一會兒會發生的事,她有幾分害怕。

  “好,說說話,不如我們說說童童不想嫁我這件事?”夏侯召將木宛童的腰帶繞了幾圈,纏在她的手腕上。

  “我沒說過,你聽誰說的?”木宛童歪頭想了想,絲毫沒有印象。

  夏侯召輕輕咬了一口她水潤的唇,將唇上的膏脂蹭到了自己的唇上“你說我聽誰說的,我自己聽見你說的,就在你院子裏,你同你舅母說的……”

  木宛童剛想說話,就被他按著腦袋壓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晉江上就一章,可以圍脖上見一章,其實還是兩章啦!(但是闊能稍稍晚一些,第一次寫,羞恥)

  圍脖:晉江弓魚

  馬上就要開評論區了,大噶記得評論我,沒有評論區的彩虹屁我活不下去QAQ

  第七十六章

  夏侯召抱著懷裏嬌軟的人, 才有種真正擁有了她的切實感。兜兜轉轉這麽久, 他終於把這棵小白菜給拱了……

  他撩了撩木宛童散在臉上的發, 摩挲著她細嫩光潔的臉蛋, 輕聲喃喃, 眼底是不可見的瘋狂和晦暗

  “童童,你是我的了……”

  他將木宛童的發與他的綁在一起,夏侯召的發較木宛童的更為粗硬, 融在一起,莫名有種歸屬感。

  又從枕下摸出一把匕首, 將二人綁在一起的發裁斷,小心的收進一個黃花梨雕花匣子裏。

  他低頭吻了吻懷裏昏睡的人兒,被褥外露出一截雪白肩頭, 上麵布滿青紫的吻痕,夏侯召欲念一深,將被褥又向上拉了拉,把人貼在懷裏緊緊抱著。

  木宛童醒的時候,覺得除卻腦袋, 哪兒都不是自己的了,從上到下都如散了架一樣, 動動手指都覺得困難, 尤其是身下,麻木沒有知覺。

  床幔被從外挑開,她以為是苦芽,便順手接了遞來的水, 卻忽的聽聞一聲輕笑,抬眼卻見是夏侯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