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作者:喻言時      更新:2020-07-11 02:36      字數:3591
  葉世歆覺得自己的心情十分的複雜。靜言是大哥大嫂唯一的血脈,她與自己差不多大,她卻足足大了她一個輩分,她是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人。沒入京城之前她總是時不時的就想象她的樣子。入了京城以後,聽了太多有關她的傳聞,都說湖陽長公主是這京城裏的頭一個小霸王,胡攪蠻纏,最是會潑皮耍賴,作弄人。她總是不太敢相信。

  幾次三番接觸以後她也不得不承認靜言太過任性,也太過無知,給人當了槍使卻渾然不察。堂堂公主被人牽著鼻子走,竟然堂而皇之,毫不避諱地大鬧尚書府。這事兒若是傳到外麵,鐵定又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一點懸念都沒有。

  至於那背後之人,她想都不用細想便一清二楚了。

  葉世歆的內心紛繁複雜,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不動聲色。若是什麽都表現在臉上,那都不用在這京城混了。

  年輕的女人下意識摸了摸手上的玉鐲,冷冷一笑,微諷:“晉王殿下言重了,臣女如何擔得起您這般賠禮道歉。殿下慣愛為難人的。”

  林木森:“……”

  嘴上這麽說,麵上卻表現得格外不屑。

  林木森知道這位小姐的氣還沒消呢!這是明擺著在給他臉色看。

  他倒也好脾氣。知道她心中有氣,也不同她計較。端著笑臉說:“還望葉小姐看在本王的麵子上莫要與靜言計較。”

  葉世歆冷聲道:“殿下說笑了,長公主身份尊貴,臣女如何敢與她計較。”

  林靜言指著葉世歆的鼻子,“葉世歆,你別給臉不要臉啊,一副冷嘲熱諷的樣子做給誰看啊?”

  葉世歆看著林靜言,音色沉冷有力,“長公主殿下,臣女接受你的道歉,但不代表臣女會給你好臉色。你且走吧。”

  “畫眠,送長公主和晉王殿下!”

  林靜言:“……”

  人家都直接攆人了。林木森不便再留,扔下話:“人本王帶走了,改日再親自登門致歉。”

  長風呼嘯,雨絲漂浮。門口的桂花樹落了一地的細碎葉子。

  目送兩人出了府。

  葉世歆慢騰騰地收回視線,沉聲道:“畫眠,你趕緊吩咐下去,今日之事府裏人一個字都不準對外頭說,若是有人亂嚼舌根,泄露了消息,亂棍打死!”

  ——

  林木森寒著一張臉出了尚書府。

  “靜言,這半月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得踏出宮門半步,在宮裏好好閉門思過。”

  “四哥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沒問題,就是不能禁我足,那簡直是要了我的老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欲哭未哭。

  長公主殿下那叫一個委屈巴巴。

  林木森的內心毫無波瀾,看都沒看她一眼,抬手招來侍衛,“送公主回宮。”

  “四哥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林靜言哭哭啼啼,被侍衛們架著上了馬車。

  馬車飛快駛離了視線。

  林木森負手站在葉府外,身姿俊郎頎長,如鬆如柏。

  “鬆露,差人進宮知會蕭貴妃一聲,讓她看緊靜言,別成天給本王惹事。”

  白鬆露麵色遲疑,“貴妃娘娘一旦知道今日之事,隻怕長公主殿下要哭了。”

  “她還好意思哭?哭死她算了!”晉王殿下絲毫不同情林靜言,“這事兒萬幸沒捅到父皇那裏去。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定叫她吃不了兜著走。這一天天的正事不幹,盡知道給我惹事。就該讓蕭貴妃好好給她緊緊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白鬆露:“奴才這就讓鬆茸進宮。”

  林木森繼續吩咐:“去查查今日都有哪些人和公主待在一塊兒。”

  白鬆露看著自己的主子,試探一句:“殿下是懷疑有人在背後指點公主?”

  “靜言心思單純,若是無人從旁精心指點,她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本王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人留在公主身邊。”

  白鬆露:“奴才這就去查。”

  作者有話要說:一切都在男主的掌控之中!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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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暗殺

  雨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方停歇了片刻。

  雖說葉世歆下令嚴禁消息外傳,可湖陽長公主大鬧尚書府一事還是免不了在府裏傳開了。

  葉方舟公幹回府,就聽見府裏的下人們議論此事。

  畢竟事關長公主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葉大人心下一驚,忙喊來管家楊彪了解情況。

  楊彪中規中矩地回答:“還不是為了小姐的長相,長公主殿下替晉王殿下打抱不平來了。”

  葉方舟聞言冷冷一笑,“長公主殿下還真是愛護晉王殿下,晉王殿下都不急,她這個妹妹倒是先坐不住了。”

  楊彪:“可不是麽!後來晉王殿下來府裏訓斥一頓,就把人送回宮裏去了。”

  葉方舟:“經過這麽一鬧,歆兒和長公主的梁子算是正式結下了,以後隻怕少不了口角爭執。”

  楊彪寬慰自家老爺:“咱們家小姐這般冰雪聰慧,定然能夠妥善處理好的。再說晉王殿下也愛護小姐。老爺您是沒看到,晉王殿下今日下午訓斥起長公主那叫一個嚴厲,當著那麽多下人的麵一點都沒給長公主留麵子,硬是逼著她給小姐道歉。有晉王殿下在,想必也出不了大亂子。”

  “小姐呢?”葉方舟脫下被雨水沾濕的外袍遞給楊彪。

  楊彪接過,轉手掛好,“出府了。”

  “出去了?”葉方舟抬了抬眸,“什麽時候?”

  楊彪答:“跟老爺您前後腳。”

  “可有說去哪裏?”

  “小姐沒說。”

  “這孩子回京不久,就惹出了不少事。這眼看著婚事將近,也不知道安分些,乖乖待在府裏。盡知道往外麵跑。”

  楊彪接話:“小孩子家大多喜歡熱鬧。府裏枯燥乏味,小姐難免喜歡往外頭跑。再說小姐她不出去,也有人找上門呀!還不如出去避避。”

  “就你能說。”葉方舟拂袖道:“你帶幾個人去把小姐叫回來,這眼看著天就黑了,一個姑娘家待在外頭多不安全。”

  楊彪:“老奴這就去。”

  ***

  剛下過一場大雨,路麵之上濕漉漉的,鋪著許多雨水。

  兩側成排的雲杉樹過了雨,枝葉越發青綠發亮,綠意蔥蘢。

  寒門街那條路曲折綿延,路麵極其不平整,坑坑窪窪。

  馬車行駛在這條路上自然是顛婆不已。

  附近的人家已經生了灶火,嫋嫋炊煙蒸騰而上,漫天鋪散開,煙火氣愈演愈烈。

  葉世歆掀開車簾,望向外頭的街巷,清幽寂靜,身著布衣的行人三三兩兩。

  她心中有感慨,忍不住道:“畫眠,我想起了過去在南境的日子。”

  在南境有許多街巷也是這樣的。幽深偏僻,周圍的屋舍甚至有些破敗。附近住著許多平民百姓。

  過去有無數次她都提著藥箱跟隨師父給那些老百姓看診,分文不收。

  她出師以後就時常混跡在那些市井街巷之中,和那些貧苦百姓打成一片。

  南境的百姓奉流沙穀的大夫為神。

  如今偌大的流沙穀因為她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那些百姓如何了。

  “這裏比起南境可是要凶險複雜得多。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畫眠卻比葉世歆來得平靜,她壓低聲音道:“少穀主怕七裏居太過惹人耳目,就在這裏開了一家藥鋪,讓我們有事就到這裏來找他。”

  一家隱於市井街巷的藥鋪,確實比大名鼎鼎的七裏居容易避人耳目。

  車夫停了車。

  畫眠扶葉世歆下車。她抬頭便看見了藥鋪的招牌——勁風堂。

  藥鋪取了個這樣的名字也是拿七裏居的掌櫃做幌子。

  冬生出來迎人,“歆兒小姐,少穀主在內廳等您。”

  藥鋪看著規模不大。可裏頭卻別有洞天。大堂連著後院,院子後頭便是住家的廂房。

  房子看著上了年頭,古樸陳舊,滄桑感明顯。不過勝在清淨雅致。住人想必也十分的舒適。

  內廳裏柳傳言品著茶,一派悠閑自在。

  他把玩著手裏的茶杯,笑著問:“怎麽樣大小姐,我這間鋪子可還行?”

  葉世歆在他對麵坐下,摘掉麵紗,微微一笑,“少穀主大手筆,這鋪子自然是極好的。”

  她端起茶杯品了品,上好的雨前龍井,自然是今年新出的。

  柳傳言這人打小就奢靡享受慣了,吃穿用度樣樣都是上品。若是他同師父那樣節省,想必流沙穀的基業也不止眼下這些數目,沒準還能翻一番。

  “如此大費周章弄一間這樣的藥鋪,可是出了什麽事情了?”葉世歆福靈心至問道。

  “之前我娘派人去查七日散的蹤跡,竟然查到了京城。娘擔心你的安危,就派我設了這間鋪子。一旦七裏居暴露,咱們也好有另一個地方藏身。”

  “七日散竟然在京城?是誰?”葉世歆心下駭然。

  “還能是誰。這七日散用在晉王殿下,是誰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是太子?”

  “這件事背後主使是裕王。不過東宮那位想必也脫不了幹係。”柳傳言壓低聲音道:“你要嫁的這位如今可是眾矢之的,有無數人眼睛盯著他。”

  葉世歆隻覺得脊背爬滿冷汗,寒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手腳變得冰冷。

  四月天,卻是透心涼。

  晉王殿下在前線浴血奮戰,而他的兄弟卻在背後捅刀子,想要置他於死地。在皇位麵前,沒有任何親情可言,骨肉至親都會成為自己最大的敵人。

  一個戰功赫赫,深受恩寵的皇子,即便他無心皇位,可那些人卻根本不會放過他。

  想必先是假意拉攏。拉攏不成,便會設法讓他消失。

  葉世歆:“咱們的人查出來了,晉王殿下那邊想必也已經查出來了。”

  “沒錯,晉王殿下派謝礪暗中查探,此人已經回京了。”

  “謝礪?”葉世歆猛地抬頭,“謝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