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作者:喻言時      更新:2020-07-11 02:36      字數:3731
  施針結束,她又將自己早前特意調製的止癢膏給林木森敷上。

  那藥膏呈墨綠色,膠狀,晶瑩剔透,聞著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敷上以後全身清涼無比,大大減輕了身上的奇癢。

  林木森靜靜打量兩眼,輕聲問:“柳神醫這是何藥?”

  柳星葉埋頭收拾東西,聽到林木森的詢問,手指微頓,細細解釋:“回稟殿下,這是民女親自調製的止癢膏,名曰寒露。由數十種珍惜名貴藥材秘製而成,乃我流沙穀特製藥材,概不外傳。”

  “寒露?”林木森默念一遍這藥膏的名字,“冰涼浸骨,如膠似露,塗上以後不免讓人通體舒暢。倒也配得上這個名字。本王素聞流沙穀穀主妙手丹心,有起死回生之術,唯一的愛徒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今日見到柳神醫本王信了。”

  柳星葉寵辱不驚,不卑不亢,“殿下謬讚了,家師醫術高明,遠超民女,絕非民女可比。”

  林木森朗聲大笑,“柳神醫不必自謙。柳神醫年紀尚小,便有如此造詣。若繼續潛心研習醫術,假以時日,必定會趕超令師,名震天下。”

  柳星葉:“殿下委實說笑了,民女一介布衣,如何名震天下?倒是晉王殿下您智勇雙全,收複失地,大漲我林國士氣,百姓都對您感恩戴德。”

  這些褒獎的話過去林木森聽得太多,早已生了膩。可今日同樣的話從柳星葉口中說出來,他倒是覺得悅耳非常,動聽得很。神情不自覺就愉悅了許多。

  忙活完,柳星葉告訴晉王殿下:“殿下好生歇息,民女晚些再來看殿下。飲食注意清淡,多飲水。”

  林木森拂了拂衣袖,袖口處兩朵金絲並蒂蓮一晃而過,“辛苦柳神醫了,本王舒服多了。”

  柳星葉長睫輕顫,投下陰影,“殿下折煞民女了,這都是身為醫者應該做的。”

  晉王殿下被劇毒糾纏多日,日日痛苦不堪,精神懨懨。眼看著人就日漸消瘦了下去,病態明顯。全軍上下數十個軍醫皆一籌莫展。

  這還是這麽多日以來殿下第一次說自己舒服許多。看來這位神醫愛徒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柳星葉快速寫下幾味藥方遞給謝礪,“煩請謝軍醫按照這個方子給殿下入藥,一日三遍,須以井水煎服。藥材過三道火,取最後一道即可。”

  謝礪垂眸瞥了兩眼藥方。柳星葉開的是內調的方子,用藥卻著實大膽。

  謝礪不免提出質疑,“殿下發熱,心火旺盛,柳神醫的用藥是否太強勁了些?”

  “無礙的。殿下外虛內熱,適當的以毒攻毒未嚐不可。謝軍醫寬心,隻要藥量控製適宜,並無不當。”

  謝礪下意識看向林木森,詢問他的意見。他行醫多年,還未見到有大夫用藥如此大膽的。

  林木森拂拂衣袖,語氣清淡,“本王信得過柳神醫的醫術。”

  林木森轉頭看向徐惟誠,“舅父,柳神醫遠道而來,定要替本王好生招待。”

  徐惟誠頷首,“微臣領旨。”

  ——

  一行人離開主帳,徐惟誠逮住柳星葉憂心忡忡地問:“柳神醫,解這七日散,你有幾層把握?”

  柳星葉腳步一頓,音色平靜如水,“徐老將軍,實不相瞞,民女也隻有五層的把握。七日散乃天下奇毒,早年出現於西域小國,後失傳於世。迄今為止,世間無人能解此毒。”

  其實在柳星葉心裏她連五層的把握都沒有。師父柳飄絮對解七日散都沒什麽把握,何況是她了。她此番完全是臨危受命。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皇室中人找到了流沙穀,那她們便推脫不掉。

  聽她這麽一說,徐惟誠的臉色越發難看。兩國戰火不斷,晉王殿下對於邊境的百姓,對於皇家,乃至整個大林意味著什麽,大家夥心知肚明。他若是出什麽意外,整個大林都將陷入恐慌。

  “柳神醫,當今聖上和晉王殿下都是開明仁德之人,你隻管安心研製解藥即可,切莫擔心太多。”

  很顯然徐惟誠此話是在給柳星葉吃定心丸了。讓她不要東想西想,安心治病。

  她福了福身,“民女自當竭盡全力。”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作話忘記說了,開文前三天兩分留評的通通都送小紅包。

  女主醫術這塊有參考中醫,不過多是我胡編亂造的。一切設定都是為了劇情服務,切莫深究。

  收藏慘不忍睹,貧民窟作者再次在線求收藏。

  第3章 放血

  徐惟誠差手底下的士兵帶柳星葉前去帳子安頓。

  看到自己居住的帳子她這才發現晉王殿下居住的帳子已是奢侈。她這個才叫荒涼。空空蕩蕩,啥都沒有。

  畫竹四下打量兩眼,一臉嫌棄,“小姐你怎麽住啊!條件也太差了吧!咱們流沙穀的柴房都比這裏奢華。”

  柳星葉往榻上坐下,不甚在意,“兩國交戰,邊境又如此荒蕪,有的住就不錯了,別挑那麽多!”

  “小姐我是擔心你啊!這床板這麽硬,你夜裏如何睡得著。”

  “將就睡吧,出門在外,哪裏還講究那麽多,有床睡就不錯了。比起那些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咱們這樣已經很好了。”

  畫竹癟癟嘴,心想這可不是不講究,分明就是逃難嘛!

  柳星葉不敢耽擱,趕緊將晉王殿下的病情飛鴿傳書給師父柳飄絮。解七日散她沒有太大的把握,總還得和師父交流,請示她老人家。

  從皇室找上流沙穀,柳飄絮便已經快馬加鞭往嘉岩關軍營趕路了。隻是她身在西南邊陲,山高水遠的,要趕到塞北邊境委實不易。隻好差柳星葉先行前去軍營。

  柳星葉算了算,師父就算日夜趕路,晝夜不停,最快也要三日後才到。

  而晉王殿下卻沒有多少時間了,他等不了。她別無選擇,隻能先行替晉王醫治,研製解藥。

  她繼續翻醫書埋頭研究。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晚間徐惟誠派人來請柳星葉去主帳用飯。她也婉言謝絕了。

  隨後夥房便送了吃食來帳子。

  邊關清苦,吃食自然比不得流沙穀精美可口。柳星葉隨意吃了幾口,勉強填飽肚子。

  她既來之則安之,沒有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她更多的心思是花在研製七日散的解藥上麵。反倒是畫竹抱怨了很久。

  柳星葉一刻都不曾放下醫書,挑燈夜戰。

  一邊看醫書,一邊搗藥,藥方子試了一遍又一遍。

  流沙穀最不缺的就是藥材,這次她從穀內搬了好幾箱藥材過來。其中不乏一些珍貴藥材。這即便藥材一應俱全,研製不出藥方,也是白搭。

  畫竹幾次勸她早點睡都無果。後麵也就不再勸她了。

  夜已經很深很深了。夜色清亮,天空中散落著幾顆稀疏的星子。

  柳星葉的眼睛隱隱生疼。她抬手揉了揉腫脹酸澀的太陽穴,以此緩解疲勞。

  畫竹已經靠在桌案邊睡著了。

  她搖醒畫竹,“醒醒畫竹,去榻上睡。”

  畫竹睡眼惺忪,揉眼睛,“小姐,什麽時辰了?”

  柳星葉輕聲道:“子時剛過。”

  畫竹驚詫不已,“這麽晚了小姐怎麽還不睡?”

  “我還不困,你先去睡吧。”柳星葉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那串檀木珠,珠身冰涼滑膩,能讓人沉靜。

  畫竹打著哈欠,含糊不清道:“那我先去睡了,小姐您也早點歇息。”

  柳星葉點點頭,“去吧。”

  兩人說話間便有士兵匆匆而至,立在帳外,嗓音響亮渾厚,“柳神醫可歇息了?”

  柳星葉眼皮猛地一跳,本能地想到了晉王殿下。

  她快步走到帳外,“可是晉王殿下有異樣?”

  士兵畢恭畢敬地告訴她:“就在剛剛,晉王殿下突然高燒不止,疼痛難耐。將軍請您速速前去。”

  柳星葉不敢耽擱,“煩請帶路。”

  說完看向畫竹,“畫竹,拿藥箱!”

  畫竹:“是,小姐!”

  ——

  柳星葉和畫竹跟隨士兵來到晉王殿下的帳子。此時此刻裏頭已經圍了一大群人。七八個軍中將領,數十個神醫,個個麵色凝重。

  當今聖上最最寵愛的四皇子,養母又是獨攬聖寵的徐貴妃,天之驕子,萬眾矚目,萬萬出不得一絲差錯。自打晉王殿下中毒以來,軍中一幹將士個個提心吊膽,惶恐不安,仿佛是將腦袋別在了褲腰帶上,隨時都有丟掉的可能。

  徐惟誠一見到柳星葉便焦急萬分地說:“柳神醫你快看看殿下,這一晚上都還好好的,突然就這樣了。”

  柳星葉倒是鎮定自若,麵色不見有絲毫變化,聲線平穩無波,“將軍莫急,容民女先看看。”

  年輕的男子已經陷入了昏迷,虛弱地躺在榻上,麵容蒼白憔悴,嘴唇泛白,毫無血色。

  她趕緊問白鬆露:“殿下可有用晚膳?”

  白鬆露:“您替殿下施針過後,殿下食欲大振,吃了不少東西。”

  柳星葉:“都吃了什麽?”

  白鬆露:“豆腐羹、山藥泥、熗茄子、湯餅和蓮糕。都是一些清淡的吃食。”

  謝礪見柳星葉問起晚膳忙追問:“可是殿下誤食了什麽?”

  柳星葉皺了皺眉,輕聲道:“吃食沒問題。”

  她又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滾燙發熱,著實燒得厲害。

  身上的疹子也明顯大了許多,紅腫異常。

  診脈過後發現他的脈象紊亂,心跳急促,呼吸沉重。

  很顯然這位晉王殿下的病情又加重了。

  病情加重得如此迅速,出人意料。按眼下這種速度發展下去,都用不著七日,晉王殿下恐怕就已經見了閻王。

  “實不相瞞將軍,晉王殿下的病情又加重了。”柳星葉並不敢隱瞞,如實相告。

  徐惟誠一聽神色越發凝重,“這可如何是好,可有什麽法子暫時緩緩?”

  “民女先為殿下施針。”柳星葉有條不紊地說:“民女需要一盆清水,幾塊幹淨的帕子。”

  “速速去準備。”徐惟誠趕緊吩咐了下去。

  “民女現在需要為殿下放毒血。這些疹子已經開始化膿了,若不及時處置,隻會越發嚴重。謝軍醫留下,其餘人煩請移步到帳外等候。”

  徐惟誠揮揮手,“都出去吧。”

  “是將軍。”一行人迅速退出帳外。

  謝礪神色為難,“這些疹子膿包巨大。若是施針放血,毒血外流,不慎沾染,柳神醫恐會被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