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0-07-11 02:25      字數:5132
  “說起國丈大人,我倒是許久沒見他了,不知他可好?”季梟寒轉移了話題。

  皇後與皇帝飽含深意的互看一眼,皇後笑著說:“父親大人很好,這幾日我與陛下齋戒,都不便見外客,聽說你來了,父親大人著急去見你,但是因為我們的關係,他也沒能與你見麵,不過他很開心,他還與我打賭,說你跟霜兒感情篤定,你若來了,便一定會帶上霜兒一起,可現在看來,隻怕要讓父親失望了!”

  皇後巧妙的將話題轉了回去,季梟寒這次若是再不接話,隻怕皇後與皇帝今日一定不會放過他。

  思及此,季梟寒笑說:“霜兒身體不好,加上家中祖母年邁,需要人照顧,她便不能與微臣同行,而且她開設了專門給婦女小童看病的醫館,每日比我這個做侯爺的還忙,便來不了了。”

  “喲,霜兒可是堂堂侯爺夫人,拋頭露麵的可不好,你這著丈夫的,怎麽不知道體恤她呢?”皇後責怪的說。

  季梟寒笑說:“皇後娘娘這可冤枉微臣了,她自由在山野長大,最不受束縛,自己有自己的主見,且不說別的,就說我收容的那些孤寡老人與孤兒,在她的帶領下,都已經很自食其力,雖然家國大事她沒這能力,但是管理風月關內部的小事,她確實不錯,微臣這人懼內,也隻能由著她了。”

  嗬!

  聽季梟寒說自己懼內,皇帝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道:“你季夜白懼內?你說的這是什麽笑話?”

  “這陛下就有所不知了,越是柔弱的女子,發起狠來,可越是難以招架,之前微臣不知何故得罪了她,她是又抓又掐又撓又咬,弄得微臣實在沒辦法,隻能與她道歉,這才算完。”季梟寒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皇帝倒是被這話取悅了,他笑看皇後,“可不就是跟皇後一樣麽?”

  “臣妾哪有!”皇後臉紅。

  季梟寒笑說:“霜兒可是皇後娘娘的義妹,國丈大人教出來的孩子,哪個不是又善良又潑辣的?且說了,沒脾氣的人,也沒作為不是?”

  “你就是嘴甜,隻知道哄人開心!”皇後表麵上在笑,可其實心裏十分著急,她原本想好的對策,在季梟寒這裏,居然一個都用不上,被季梟寒幾次三番的打岔,她都不知如何圓回去了。

  而季梟寒還沒打算停下來,他道:“這不是哄人開心,陛下娶了皇後娘娘,他很清楚皇後娘娘的聰慧,所以他自然也能了解微臣懼內這件事。”

  “好了好了,越說越沒邊了。”皇帝主動終結了話題。

  這時候,皇後忽然幽幽開口:“現在坊間有傳言,說當年前太子之子沒死,還被我父親大人所救,一直養在風月關,你說這事鬧得,真是讓人鬧心!”

  “謠言止於智者,皇後娘娘何必去聽那些謠言呢,國丈大人雖然宅心仁厚,但是也不是愚笨之人,他不可能養個禍患在身邊吧?”季梟寒道。

  皇帝冷然問:“你如何知道對方是禍患?”

  “當年舊事微臣不是很清楚,但是微臣堅信,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既然有謠言傳前太子的兒子出現,那就一定不隻是這麽簡單,他全家被屠,是個人都會有想要報複的心思,微臣這才推斷,他是個禍患,不過這空穴來風的事情,微臣卻從不曾聽說過!”季梟寒條理清楚,絲毫不亂。

  皇帝淡笑:“那照你的意思,你不認識那個人?”

  “陛下覺得微臣該認識麽?”季梟寒笑道:“若說國丈大人養在身邊的,那隻有霜兒,可霜兒是我妻子,我確定她是個姑娘,絕對不可能是那問前太子的兒子。”

  “又胡說了,那霜兒如此小小年紀,如何能是鳳睿熙?”皇帝被季梟寒這句話逗笑了,麵色也緩和了些。

  但是季梟寒很清楚,這位皇帝陛下根本就沒有過去。

  “但是微臣隻認識這一個被國丈大人養大的孩子,而且整個鳳凰村的人都可以作證,陛下說的鳳睿熙,從來不存在!”季梟寒保證。

  皇帝笑說:“那如此說來,這份檢舉信,你也能說清楚了?”

  說罷,皇帝將一封檢舉信丟給季梟寒。

  季梟寒打開信看了之後,笑說:“微臣不知哪裏得罪了這個人,但是整個風月關的人都可以作證,我們真的不認識所謂的前太子的兒子,若是我認識他,我絕對不會允許他活下來。”

  “可你好好看看,這信上的印鑒?”皇帝的眸色已經沾染了殺氣。

  季梟寒之前就遇見看到印鑒了,他沒再看,隻淡聲說:“陛下相信這就是鳳睿熙的印鑒麽?”

  “信!”皇帝斬釘截鐵的道。

  季梟寒點頭:“既然陛下相信,那微臣再說什麽,陛下也隻會覺得微臣在狡辯!”

  “既如此,那你便在宮中住下來,等朕派去調查的人回來,證明你的清白了,你再回去!”皇帝道。

  季梟寒原本以為,這件事皇帝至少會給個緩衝的時間,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上一秒還在與他閑話家常的皇帝,下一刻立馬翻臉。

  此時季梟寒若是說自己被抓,那便沒辦法自證清白,那皇帝一定會讓他將蘇染霜接過來,讓蘇染霜做人質,所以季梟寒沒有辯駁,他甚至笑著說:“正好,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陛下給了微臣這個假期,微臣便隻能好好享受了!”

  皇帝:“……”

  季梟寒被軟禁了,這件事在京城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可奇怪的是,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國丈大人居然完全沒有出現。

  翌日朝堂。

  大家在爭論季梟寒該不該被軟禁的事情,溫駙馬跟墨王一派堅持軟禁季梟寒是正確的,溫駙馬還極力慫恿皇帝,將蘇染霜一並抓回來。

  韓綜見狀,怒懟回去:“駙馬爺,你這是想體現你的大公無私,還是你與鎮遠侯夫人有舊怨?你這樣子,我怎麽感覺到,你巴不得陛下將鎮遠侯夫人抓回來?”

  “本駙馬就是大公無私,即便她是我親表妹,可是在這件事情上,鎮遠侯府確實有很大的嫌疑,若是不將他們夫妻二人控製起來,他們真的跟鳳睿熙聯手,那朝廷的邊關如何保證安全?”溫駙馬大義凜然的道。

  韓綜冷笑:“你可知風月關的百姓有多愛戴季梟寒,你可知這風月關在季梟寒的管理下,在整個個鳳麟國,是怎樣的存在?現在朝廷因為一封檢舉信軟禁了季梟寒,若是再將蘇染霜帶上來囚禁,那邊關蠢蠢欲動的鄰國會做什麽,若是鳳睿熙真的活著,他人又真的在風月關,在季梟寒跟蘇染霜都不在風月關的期間,他又會做什麽?”

  “喲,你的意思是說,風月關全都係於蘇染霜一個女人的手裏麽,我那位姑丈,還有張老一家,難道都不能管理風月關麽?”溫駙馬繼續回懟。

  韓綜氣急:“反正他們在風月關是怎麽樣的存在,駙馬爺您不是不知道,當然,你若是非要說你不知道,那陛下可以自己派人去打聽,看這兩口子到底能不能動?”

  “那韓卿的意思是說,他季梟寒也好,季梟寒的女人也好,朕都不能動了麽?”皇帝冷聲道。

  韓綜不言。

  翰林院大學士走出來,躬身道:“陛下,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要拿鎮遠侯夫婦,並非需要什麽理由才能拿,可強行拿下他們的結果,便是民心盡失,風月關至關重要,季家守護了上百年,也沒出過任何紕漏,陛下憑一封信,留下侯爺無可後非,可又因為這封信拿下侯爺夫人,那就說不過去了,因為誰也沒辦法證明這信的真偽。”

  “陛下親自證明過的東西,還需你們再此指手畫腳麽?”溫駙馬深怕皇帝反悔,便站出來煽風點火。

  翰林院大學士絲毫沒將其放在眼裏,他淡聲道:“沒有證據,陛下這般做,人家隻會覺得陛下這是在迫害重臣,季家功績大家有目共睹,信可以捏造,可民心與臣子的心失去之後,便再也回不來了,陛下何必要做那讓親著同仇者快的事情呢?”

  “大膽,你這是在質疑本駙馬是壞人是仇者麽?”溫駙馬厲聲罵道。

  翰林院大學士冷笑:“你好歹也是我的學生,自打當了駙馬後,你不再尊敬我,我倒也沒話可說,畢竟您是駙馬爺,可在朝堂上,在尊師重道的陛下麵前,你這般是一個學生該有的態度麽?”

  “說起態度,那張老以前官居宰輔,季侯爺尊敬他,現在他告老還鄉,季侯爺還是如此尊敬他,這樣高風亮節的人,怎麽可能是壞人?微臣懷疑,這寫信之人,就是在破壞陛下跟季侯爺的關係”有人也站出來說話了。

  皇帝怒道:“好了,都別吵了,等去調查的人回來就知道結果,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寬容一個壞人!”

  說罷,皇帝怒而拂袖離去。

  下朝後,韓綜對那幾個幫助季梟寒說話的人道謝,眾人都十分苦惱,翰林院大學士說:“我們暫時是幫鎮遠侯夫人躲了災劫,可今後陛下還會做什麽,我們都不知道?”

  “我見過鎮遠侯夫人,她很聰明,隻要給她時間,她足以自保,也足以找到解救鎮遠侯的辦法,隻是現在陛下的態度太堅決,我怕他給不出我們多少時間!”韓綜道。

  有個官員疑惑的說:“我發現這幾年陛下越發沒氣量了,他好像很怕別人奪取他的江山,有種走火入魔的感覺!”

  韓綜冷笑不語,眾人也是心照不宣。

  這位皇帝陛下,皇位得來不光彩,早些年的時候,他政績出眾,大家也都沒覺得什麽,可他自己年紀大了,就會越發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想到那些死去的人,自然會生出忌憚來,加上現在有心人的攛掇,他更是鬼迷心竅。

  眾人隻盼,蘇染霜那邊能有時間應對。

  皇宮。

  季梟寒被關在皇宮,每日該吃吃,該喝喝,一點都不著急,皇帝雖然軟禁他,倒也沒有很苛待,給他準備了大量的書籍筆墨。

  季梟寒從被關那日開始,便時不時坐在案前寫寫畫畫。

  太監將季梟寒的行為稟告給皇帝後,皇帝很好奇季梟寒到底在幹嘛,便趁他在書桌前坐下的時候,去探望季梟寒。

  看到皇帝,季梟寒放下毛筆,走過來行禮:“微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聞愛卿這幾日一直在奮筆疾書,朕很是好奇,你到底在寫些什麽?”皇帝說話間,已經去到桌案邊上。

  季梟寒羞澀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笑著說:“讓陛下見笑了,微臣不過是閑來無事,做了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朕讓你來皇宮反省,你倒好,畫的這都是什麽?”皇帝氣急,一掌拍在季梟寒的畫上。

  季梟寒心疼的看著自己的畫說:“陛下還請息怒,以前忙沒時間,也顧不上她許多,現在有時間了,微臣就想完成一點小小的心願,再說了,陛下讓我反省,我一直都在反省,作畫能讓我心情平靜,我這不就是在反省麽?”

  “那你倒是說說,你反省了什麽?”皇帝問。

  季梟寒忽然嚴肅,“微臣以少年之軀攬下風月關,當初是陛下信任,給了微臣足夠的時間,讓微臣完成父輩的遺願,這些年微臣兢兢業業,從來不幹有任何懈怠,倘若那鳳睿熙真的在風月關地界上,那便是微臣失察,微臣願意接受陛下的責罰!”

  他這反思,看似很嚴謹,其實細細品味來,皇帝發現,季梟寒滿心的怨氣,其實是在責怪自己。

  皇帝心裏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上,季梟寒到底該不該擔罪,可是他心裏的魔鬼讓他不敢輕易放過任何能對付季梟寒的機會。

  “愛卿這話,朕聽著怎麽這麽別扭?”皇帝冷然道。

  季梟寒再次躬身:“一切,全憑陛下做主!”

  哼!

  皇帝碰了個軟釘子,氣呼呼的走了。

  皇帝走後,季梟寒冷笑著將他畫好的畫一張張拿出來整理,裏麵畫的全是蘇染霜,有她給人看病的樣子,有她采藥的樣子,有她看書繡花的樣子,也有她生氣不理人的樣子,每一張季梟寒都畫的惟妙惟肖。

  被皇帝弄亂,他也不在意,重新將順序整理好。

  他的不作為,反而讓皇帝心慌。

  風月關。

  韓天佑將季梟寒讓他傳遞的消息帶來給蘇染霜,兩人剛說完那件事,韓天佑又收到飛鴿傳書,看過之後,韓天佑對蘇染霜說:“夜白被皇帝軟禁了!”

  “怎麽回事?”蘇染霜聽聞季梟寒被軟禁,嚇得站了起來。

  韓天佑道:“墨王說的契機,大約就是這麽個機會了吧?”

  “可是那封所謂的鳳睿熙親筆寫的書信,到底是不是鳳睿熙寫的?”蘇染霜問。

  韓天佑聳肩說:“這個你就要去問那位淩霄公子了,根據我對他的了解,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是做不出來,他想讓皇帝跟夜白生出嫌隙,然後讓夜白為他所用,可他忘記了,季夜白那樣的人,豈是他能駕馭的?”

  “若是這樣的話,蘇家一定會收到消息了,韓公子,再勞煩你,去一趟張家,問問庭之,那邊可有收到任何消息?”蘇染霜當機立斷。

  韓天佑道:“一個時辰!”

  “好,我等你!”蘇染霜回話。

  韓天佑走後,旱魃從暗處走出來,淡聲問:“要去見淩霄公子麽?”

  “自然要去,若是事情真是他搞出來的,我便拚命,也要將他看管起來,若是真到的不得已,我便帶著他上京,告訴他,知曉他身份的是我,侯爺完全不知情。”蘇染霜道。

  旱魃的眼神一滯,他難得激動的道:“你別胡鬧,若是侯爺知道你用自己的安危換他的安危,一定會難過的!”

  “小芳兒那邊什麽時候能回來?”蘇染霜問。

  旱魃說,“就這兩日,不會多!”

  “等韓天佑去張家回來,我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蘇染霜道。

  旱魃默默的看著蘇染霜。

  蘇染霜在心裏反複的盤算,知曉淩霄公子身份的人不多,但是她最害怕的就是那個躲在蘇歡歡背後的人知曉對方的身份,以此來大做文章,若是如此的話,他們不管怎麽防備,都沒辦法防這個人。

  有什麽辦法能讓對方閉嘴呢?

  蘇染霜百思不得其解。

  約莫一個時辰後,韓天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