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作者:
一盞風存 更新:2020-07-11 02:24 字數:4605
“首先,母親她算計謀奪我產業的事情是侯爺與父親親眼所見,這不是她能抵賴的,其次她自己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說利用舅父的死,嫁禍給我也是她所為,你說她是你我兩人的母親,可她是怎麽對我的,你覺得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臉有沒有疼?”蘇染霜很疲倦,所以她沒有指責,隻是陳述。
蘇歡歡聽了蘇染霜的話,連忙換了語氣,她哀求道;“可是不管怎麽樣,她都是我們兩個人的母親,你總不能看著她去死吧?”
“已然移交官府的事情,我沒權利管。”蘇染霜拒絕了蘇歡歡的要求。
蘇歡歡哭了,她聲淚俱下的控訴:“蘇染霜,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你怎麽能這麽狠?”
蘇染霜不說話。
她的心是什麽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裏沒溫氏,溫氏心裏也沒她。
“二小姐,請吧!”畫心說罷,便對兩個小廝使了個眼色,兩人當即走過來,架著蘇歡歡便推了出去。
過了沒多久,蘇文軒便來了。
他跟沒事人一樣的,帶著三夫人過來。
殷切的說:“霜兒啊,你好好休息,家裏家外的事情都不用你管,你隻管好好休息,養好了身子才是大事。”
“多謝爹爹!”蘇染霜並沒有因為蘇文軒在那幾日不管不顧而給他難堪,但是也沒有很熱絡。
倒是三夫人,在蘇文軒走後,還拉著蘇染霜家長裏短的說了許久的話。
“大小姐,老爺又說讓我管家,我其實並不怎麽願意管這個家,大夫人之前管理的時候,將一切都攥牢了,我要再去管,很難管理。”三夫人這話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蘇染霜隻笑了笑說:“父親信任你,自然是要將家交給你管理的。”
“那也不一定,昨日我聽說三小姐去見了老爺,她走後老爺也沒生氣,也沒發火,還特別開心,我就擔心……這家若是落在二小姐手裏,會不會同落在大夫人手裏一樣?”三夫人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她想爭這個管家權,但是她又不敢自己明目張膽的爭,害怕有損自己在蘇文軒心裏的形象。
所以,她是想讓蘇染霜去替她爭。
蘇染霜沒說話。
三夫人擔心她不願意,便接著說:“上次大夫人來你屋裏抓到侯爺,我查清楚了,是三小姐幹的,我還知道她背著大小姐,沒少給大小姐添亂,所以……我這也是擔心大小姐……我麽,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沒個孩子,老爺心疼我,我倒是不至於被虧待,但是現在大夫人入獄了,那底下的弟弟妹妹,可都是大小姐的事了,您說要不是自己人管家,他們豈不是要吃虧?”
“他們?”蘇染霜冷笑以對,“蘇歡歡自然有自己的本事讓弟弟們不吃虧,我與他們並不親厚,他們不害我我已經謝謝他們了,所以……我不指望他們,也不會幫他們,不過父親那裏,我也是說不上話的,其實大家心知肚明,若不是我有遠安郡主這個身份支撐,他們誰也不會理我。”
雖然拒絕得不明顯,但是三夫人懂了。
她笑了笑說:“也是,既然大小姐這邊沒什麽問題,那我也不擔心了,我這就回去休息了,這些日子,真是一天都沒安安穩穩的休息過。”
“辛苦三夫人了。”蘇染霜客客氣氣的送了人出去。
三夫人從蘇染霜屋裏出來,身邊那丫頭便說:“這大小姐也是個慣會過河拆橋的,沒想到現在大夫人進了監獄,她便立刻不給三夫人麵子了。”
“胡說什麽?”三夫人訓斥道:“蘇染霜這個人才是真的聰明人,今日她若是幫了我,便是與二房那邊樹敵,不管我們哪方得到管家權,對她而言其實都無所謂,她為什麽要去得罪人?我告訴你,這豪門宅院裏麵,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丫鬟受教,不敢再放肆。
可是走了一段,她又問:“現在是最好替方嬤嬤伸冤的時候,您要做麽?”
三夫人停下腳步,看著院子裏麵的花草樹木,又看了自己身上的綾羅綢緞,她搖搖頭說:“她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今後還要在這裏生活一輩子,我不能給自己找那麽多麻煩……隻要溫氏死,便也是為她報仇了。”
“是!”小丫鬟沉吟了一會兒,也沒再說話,就跟著三夫人走了。
鳳睿熙墓。
黑衣從外麵匆忙回來,他進入墓室後,誰也沒跟誰打招呼,就朝淩霄公子的臥室走去。
淩霄公子躺在臥室的床上,手邊擺放著好幾個酒壺,而他身邊,依偎著好幾個衣著暴露的女子。
見黑衣進屋,淩霄公子邪肆的笑了笑,對那些女子說:“都下去吧,我與小弟弟說會兒話。”
黑衣:“……”
“說罷!”淩霄公子收起自己的慵懶,淡聲說。
黑衣道:“昨日季梟寒以蘇姐姐身邊的那位畫心姐姐為誘餌,讓蘇夫人以為畫心姐姐在侵吞蘇姐姐的產業,她以為自己抓住了畫心姐姐的把柄,便用這要挾畫心姐姐,讓她將蘇姐姐的產業轉給自己,然後季梟寒拿到一張字據,是蘇夫人自己簽字畫押承認的,她承認了自己利用溫若寒的死,嫁禍蘇姐姐,然後想強占蘇姐姐的產業,人現在已經被抓起來了。”
“那個賤人。”淩霄公子氣急了,冷幽幽的說:“她居然敢不聽我的話,去打蘇染霜的財物的主意,破壞了我的大計。”
“我已經找人去見過她,她說隻要公子救她一命,她便不會將公子的秘密說出去,但是她隻要一死,那全天下就會知道公子的秘密,這樣一來,公子就連風月關這裏都不能再躲避。”黑衣道。
淩霄公子咬牙:“我就知道,這女人就是一條貪得無厭的毒蛇。”
“那現在怎麽辦?”黑衣問。
淩霄公子沉吟了片刻後說:“現在能怎麽辦,隻能讓人去頂罪。好在我之前還留了一手,你去叫十八過來,就說該他獻身的時候到了。”
沒多一會兒,一個年輕男子出現在淩霄公子麵前,他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淡淡的看著淩霄公子。
淩霄公子收起自己的慵懶與放蕩,嚴肅而且沉痛的說:“十八,對不住你了!”
“隻要能報仇,十八無所謂。”那人說罷,對淩霄公子鞠躬,“公子,日後就靠公子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淩霄公子的聲音有些哽咽。
想來,他也是真的傷心了。
那位十八,從墓室出去後,便直接進了風月關。
站在衙門門口,他冷冷的笑了笑,然後從容的走過去敲鳴冤鼓。
公堂上,官員問:“你何事鳴冤?”
“我不冤,我來自首的。”十八從容道。
那些衙役被十八的態度嚇到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來自首,自得這樣從容的。
“你自首何事?”那官員又問。
十八道:“溫若寒係我所殺。”
他此言一出,整個公堂陷入莫名的安靜,然後就是暴亂:“快快快,將人拿下,然後去告訴侯爺,說有人自首,承認自己殺了溫若寒。”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季梟寒來了。
他冷然的看著十八問:“你說你殺了溫若寒,證據呢?”
“我帶你去!”十八從容的戴著枷鎖,領著季梟寒他們一幹人走到當初發現溫若寒的地方,他從牆裏麵取出一根銀針,將銀針放在季梟寒麵前說:“我將這根銀針紮到他百會穴上,因為銀針上淬了高濃度的銀杏汁液,又是在穴道上施針,他當場便死了,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他頭上一定有一個小小的針紮的傷口。”
“我自然會去證實這一切,但是你為何要殺他?”季梟寒逼問道。
十八聳肩笑:“為什麽?因為我聽聞高濃度的銀杏汁液能殺人於無形,別人也不能輕易察覺他是中毒,剛好我半夜出門遇見這樣一個倒黴鬼,我就殺了他,隻是當時我不知道他是當朝駙馬爺的爹。”
“那之前你為什麽不來自首?”季梟寒問。
十八囂張的笑:“當時我害怕啊?”
“那現在你不怕了?”季梟寒咄咄逼人的問。
十八點頭:“還是有點怕的,但是我總不能讓讓替我去死不是?”
“為什麽遠安郡主可以頂罪你隱忍不發,而到蘇夫人你卻不忍心了?”季梟寒問。
十八依舊笑:“因為……她是朝廷的郡主,朝廷的人,死了便死了。”
簡直讓你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季梟寒沉默了一會兒後,對差役說:“將人關押,然後去查溫若寒的傷,是不是與他說的吻合。”
雖然,季梟寒知道結局已定,但是……程序還是要走的。
就這樣,那人成了殺人凶手,而蘇夫人雖然嫁禍了蘇染霜,但是她沒有殺人,加上她是蘇染霜名義上的生母,季梟寒便將人放了回去。
得知蘇夫人被放,蘇染霜沒說什麽,隻是一個人將自己關在屋裏,沒怎麽說話。
事情剛剛塵埃落地,溫家那位當了駙馬爺的表哥也回來了,得知有人自首後,他便主張,要帶自己母親去給蘇染霜賠罪。
蘇家。
溫家表哥與溫夫人坐在寧遠閣。
溫夫人有些害怕,不敢看蘇染霜的眼睛,隻能縮在角落裏麵,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蘇染霜卻隻是淡然的笑,什麽話都沒說。
“表妹,你我原是一家,之前我母親不懂事,被人利用,但是你放心,此次我回來,就是將我母親接去京城的,日後她再也不會出現在表妹麵前。”溫家表哥看蘇染霜的眼神,總是透著一股子熱切。
蘇染霜不喜歡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
她隻淡笑著說:“表哥說的是,舅母當時被人蒙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不會怪罪舅母的。”
“謝謝表妹!”溫家表哥一激動,竟伸手來拉蘇染霜。
蘇染霜反應極大的甩開溫家表哥的手,淡聲說:“表哥若是無事,我也就不留表哥了,我是一個待嫁女子,若是讓侯爺知道,終歸是不好。”
“就是,兒子我們走吧?”對溫家母親而言,隻要蘇染霜不怪罪自己,那就是她最大的幸運。
溫家表哥眸色一寒,繼而又笑了。
他說:“我與你表兄妹,便是單獨相處,也與他季梟寒無關,在這風月關,他或許是身份尊貴,可我們都是皇親國戚,他便是再厲害,那也隻是個侯爺,他還能比你我更重要?表妹你就是太善良太軟弱,才會被季家如此欺負,你不如……”
“表哥,我與侯爺感情純粹,沒有任何你說的那種壓迫,我敬重侯爺為人,季家也沒有人欺負我,表哥想多了。”蘇染霜的語氣已經給開始有些冰冷。
便是溫夫人再傻,也能覺察出自己兒子說話有不對勁的地方了,她蹙眉對溫家表哥說:“與我回家兒子。”
溫家表哥見溫夫人麵色不對,便不好堅持了,隻對蘇染霜說:“表妹你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用表哥說得太明顯,但是你一定懂的……”
“表哥,在蘇家我敬你一聲表哥,但是若是他日你我真的在京城見麵,我是皇後娘娘的妹妹,你是皇後娘娘的女婿,所以我們還是隔著遠些好,要不然我變成長輩,也是對舅父的不敬。”蘇染霜笑著說。
溫家表哥的臉上掛不住了,他幽幽的看了蘇染霜一眼,在心裏陰鷙的說:“不識好歹的賤人。”
“表哥,舅父上京去做的事情,想必你也是有所耳聞的,既是如此,還請表哥不要辜負舅父,他是為了表哥的前程,才改變主意的,表哥要是真的珍惜,便要記住了,日後見我,還是遠著些好。”蘇染霜這是最後一次為溫家說話。
她不為別人,隻為了她可憐的母親。
溫家表哥桀驁的冷哼了一聲,帶著溫夫人走了。
兩人回家的馬車上,溫夫人斥責道:“你瘋了麽,你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母親你不知,她將來一定會是影響鳳麟國的一個關鍵人物,我隻要將她握在手裏,便是將以後的富貴握在手裏,可是這個女人她很聰明,居然完全不為我的權勢所動,隻怕以後我沒機會了。”溫家表哥遺憾的說。
溫夫人卻疑惑了,她說:“她不就是個遠安郡主麽,還能影響整個鳳麟國?”
“很多事情,母親你根本不懂,她就是有這個能力。”
說者無心,可聽者卻有了意。
溫家夫人聽了兒子的話後,心想,“既然這蘇染霜真這樣有價值,那我何不成全我兒子一回,女人麽,隻要成了哪個男人的,便會死心塌地的跟著。”
溫夫人尋思來尋思去,也找不到個好機會。
可是,就在她要放棄跟著兒子上京城的時候,她要的機會卻來了。
這天,幾年不登門一次的蘇歡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