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0-07-11 02:24      字數:4527
  去書房的路上,季梟寒不跟蘇染霜說話,他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麵,饒是蘇染霜這樣常年在山野采藥的村姑,也跟不上他的腳步。

  幾番追趕,她早已氣喘籲籲。

  季梟寒在前頭明顯感覺到她追得吃力,忽然頓下腳步,故意等她一茬。

  可蘇染霜卯足了勁要追他,壓根就沒看見他停下,這一撞,便整個人撞到季梟寒背上,這人也不知是什麽做成的,銅牆鐵壁一般,撞得蘇染霜眼淚漣漣。

  季梟寒回過頭來,不悅的睥睨她。

  可見她淚眼漣漣的摸著通紅的鼻子,他心裏那股子火又消了個幹幹淨淨。

  “你跟著我作甚?”季梟寒冷聲問。

  蘇染霜蒙圈道:“是侯……是小姐讓我跟著侯爺的。侯爺若是不想看見我,我便回去,請那位小哥過來。”

  “我許你走了麽,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當我季梟寒是什麽?”嘖嘖,季侯爺的怨念可真重。

  蘇染霜無可奈何的道:“那侯爺到底是讓我跟,還是不讓我跟?”

  季侯侯氣急敗壞,正欲開口斥責她,卻聽書房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便聽見張老呼救的聲音。

  他還沒反應過來,蘇染霜已經提著裙擺推門進屋。

  她走到張老麵前,將人扶起來,將他的頭放在自己腿上,觀察了一會兒後,從懷裏掏出她包銀針的布包,取了銀針便開始給張老施針。

  過了好一會兒,張老才緩過勁來。

  見張老醒來,季梟寒連忙問:“老師他怎麽了?”

  “沒事,年紀大了,憂慮過度,睡眠不足造成的暈眩症,我給他開個藥方,照著藥方喝藥,再好好養養便沒事了。”蘇染霜輕輕的將張老的頭放下,季梟寒連忙接手,與她一起將張老扶到椅子上坐下。

  蘇染霜並未離開,她先個張老推了一下穴道,待張老清醒得差不多後,才溫和的問:“張老,您感覺如何?”

  “好多了!”張老拉著季梟寒的手道:“這丫頭是誰?”

  “蘇家的丫鬟,但是老師可否幫我保密,不要將她會醫術的消息傳出去?”季梟寒道。

  張老看了季梟寒一眼,又看了蘇染霜一眼,神秘的道:“莫非……”

  “您別瞎想了,好好休息。”季梟寒打斷了張老的話。

  張老笑了笑,“好好好,想必你將人家姑娘騙來,也不是想給我老頭子看病,扶我去裏間休息,你要做什麽便做什麽去吧?”

  他故意說得曖昧,可蘇染霜卻從中品出了一些別樣的意味來。

  這張老斷然不會是胡亂開玩笑的人,他是在隱藏什麽?

  是季梟寒的真正目的麽?

  等季梟寒從裏間出來的時候,蘇染霜還呆呆的站在原處遊神,季梟寒走過來,輕輕的刮了一下蘇染霜的鼻子,淡聲問:“還能治失眠症?”

  “略懂!”蘇染霜護住自己的鼻子,不讓季梟寒有機會再動手。

  她就奇了怪了,這季梟寒明明就是一個高冷矜貴的冷麵神,為何獨獨與她相處,卻總是動手動腳?

  “那改日去我府上,替我祖母看看,她這段時間睡眠也不好。”季梟寒說罷,親自將紙墨筆硯給蘇染霜擺好,讓她過來寫藥方。

  蘇染霜不敢推拒,也不敢得罪這位怪脾氣的侯爺,隻能點頭應下。

  她寫藥方的時候,季梟寒站在一旁睨她的字,見她字體端莊秀麗,嘴角不免勾起一抹笑,待蘇染霜寫完,他大筆一揮,在藥方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蘇染霜不知何意,疑惑的看他。

  “讓藥莊記賬而已,你別想多了!”季梟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道。

  蘇染霜:“……”

  其實她什麽都沒想好麽?

  不過,侯爺這樣一解釋,她就忍不住多想了會兒。

  兩人相對無言的枯坐了一會兒,季梟寒沒說話,蘇染霜也決計不會主動說話,她隻低著頭站在一旁,等著季梟寒吩咐。

  最後,還是季梟寒自己忍不住了,他冷聲道:“難道你沒什麽話要對我說麽?”

  蘇染霜茫然的搖頭。

  季梟寒怒了,他站起來,逼迫一般的站在蘇染霜麵前,“還合作麽?”

  “我以為,我們一直還保持合作。”蘇染霜一席話,讓季梟寒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他明明就是個冷靜自持的人,怎麽到了蘇染霜麵前,就這麽暴躁了呢?

  蘇染霜見季梟寒生氣,連忙給他倒了一盞茶,柔聲道:“蘇家那邊,似乎很害怕侯爺拒婚,今日蘇歡歡若是見不到侯爺,也定會再找機會見您。”

  “嗯,你說的那個瘋婦人,你查到了沒有?”季梟寒原來一直記掛著她的事情。

  蘇染霜俏臉一紅,低著頭說:“沒,我不敢主動去問,害怕打草驚蛇。”

  “蘇家大喪,三年內,他們都不會提及成親的事情,你還有三年時間,慢慢查吧!”方才還暴躁易怒的季梟寒,這會兒又冷靜下來了。

  蘇染霜被他的暴躁弄得沒了脾氣,也被他的自愈能力折服。

  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季梟寒為了不讓蘇染霜被蘇歡歡責罰,隻得讓小廝將她送回蘇歡歡身邊,自己則留在書房與張老敘話。

  張老躺在床榻上,笑看著季梟寒問:“看上這個了?”

  一盞風存 說:

  你們說,侯爺帶蘇染霜去給張老看,是什麽意思?

  第25章 出遊

  “沒有!”季梟寒斬釘截鐵的回答。

  張老指了指他:“臭小子,別人我不知道,你我難道還能不知道?你要不是看上這丫頭了,何至於人家沒找你,你便像發情的狗一般,一刻不得閑?”

  季梟寒:“……”

  “你若是想單純的隻想利用她查蘇家,倒也沒什麽話好說,可你既然喜歡人家,便還是與人家說清楚比較好,要是事後才被她知道,可是不妙。”張老開完玩笑,便開始語重心長。

  季梟寒擰了擰眉心歎息:“這事不能與她說,我會再想辦法的,老師無需擔心我。”

  “嗯,蘇家那丫頭,你打算如何處置?”張老問。

  季梟寒沉思了一會兒後,淡聲說:“蘇家喪期三年,等我完成了我要完成的事情,便處理了這件事情,老師放心好了,我已然胸有成竹。”

  “嗯,你做事我素來是放心的,隻是你這性子,也該開朗些,你左右也不過是個少年郎,別總端著。”張老說罷,指著外麵說:“去跟那些世家子弟多聊聊天,這風月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管理,還得靠大家支持。”

  “是,我這就出去,這藥方是她寫的,老師隻管按照這個藥方去抓藥便可以了。”季梟寒說罷,遞給張老一張藥方,那上麵龍飛鳳舞,全是他的大作,根本就不是蘇染霜寫的那張。

  張老了然的笑,季梟寒不以為杵,坦然的走了。

  他再次回到詩會的時候,詩會已經進入高潮,那些少年公子小姐臉上都渲染的興奮之色,隻有蘇染霜,她總是淡然的站在一處,可即便她隻是站在那裏,那裏便有了美景。

  季梟寒看了她好幾眼養眼睛,然後才到蘇歡歡旁邊坐下。

  見他主動坐到自己身邊來,蘇歡歡連忙殷切的幫他沏茶,“夜白哥哥,上次你送我的東西我很喜歡,可惜家裏下人不長眼,將東西打破了,我可傷心了許久呢?”

  “無妨,反正你家也不缺這等小物件。”季梟寒曲解蘇歡歡的意思。

  蘇染霜在一旁忍笑,她就覺得奇怪,這人明明是個成熟理智的人,卻每每會做一些不合他性格的事,居然有些可愛!

  想到季侯爺可愛,蘇染霜連忙挺直脊背,深怕被他知曉了心思,又要與她慪氣。

  可愛的季侯侯還不知自己在蘇染霜心裏的形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還猶自矜貴冷然的與蘇歡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堂上蘇梅雲與張大公子聯手,已然成了本場最佳。

  蘇歡歡不屑道:“不就幾株破花,幾句破詩……”

  “小姐,請喝茶!”蘇染霜及時阻止了蘇歡歡繼續大放厥詞,蘇歡歡不吐不快的想責罵蘇染霜,蘇染霜隻是看了季梟寒一眼,蘇歡歡便偃旗息鼓。

  蘇歡歡連忙轉移了話題道:“夜白哥哥,日前我聽說離城不遠處,有一座山穀裏麵,開滿了荼蘼,香氣宜人,我想去采些荼蘼花做香粉,可又害怕父母不允,你能陪我去一趟嗎,你若能陪我,我便能說服我父母,讓他們放我與一起去遊山玩水。”

  “遊山玩水倒是可以,隻是我們孤男寡女終究不好去,不如叫上你二妹,再叫上張家公子,還有小姐,大家一起去,更熱鬧一些。”季梟寒道。

  蘇歡歡極不情願,她想與季梟寒獨處,可聽他這口氣,隻怕隻有他們兩人前往,他是斷然不會去的,蘇歡歡又想與他出遊,思來想去,隻能忍著惡心,答應了讓蘇梅雲和張家小姐同行的要求。

  蘇歡歡回去將這件事說給蘇文軒夫妻二人聽後,蘇文軒原本是要拒絕的,蘇夫人在一旁連忙勸:“老爺不是也想讓張家那邊與梅雲多親近麽,反正也不是他們單獨出去,大家一起出去有何不可?”

  “那便去吧,這件事情讓你母親幫你置辦妥當,你就算東道主,出行那日,你記得要保持一個主人的端莊,你的形象能不能挽回,這三年至關重要,若是這三年你依舊故我,到時候季家悔婚,你可怪不著我。”蘇文軒冷聲道。

  蘇歡歡癟嘴,但好歹沒有反駁。

  蘇染霜這日得見季梟寒,兩人也算冰釋前嫌,回到蘇家後,她便將季梟寒送的血參偷偷放在茶杯裏麵,每天夜裏喝一點點,氣血倒是比之前好了許多。

  轉眼間,便又到了要去出遊的日子。

  出遊前一夜。

  蘇夫人替蘇歡歡操辦東西的時候,發現少了幾個出遊用的凳子,便對蘇染霜說:“你去小佛堂的後院看看,那裏有好幾個小凳子,很是適合出遊用。”

  聽蘇夫人說小佛堂,蘇染霜心裏一陣激動,但是她不動聲色,規規矩矩的去了。

  這是她第一次去小佛堂,她也知曉蘇夫人那人的性子,隻是好奇的打量了小佛堂,並沒有到處去看,拿到凳子的時候,後麵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大叫聲,嚇得蘇染霜頭皮發麻,手裏的凳子落在腳背上,剛好打在她腳趾上,疼得她眼淚都飆出來了。

  出來後,她臉色不是很好。

  方嬤嬤便問:“你怎麽了?”

  “方嬤嬤,佛堂那邊,有嚇人的東西!”蘇染霜道。

  方嬤嬤嗬斥:“胡說什麽,佛堂是什麽地方,怎麽會有嚇人的東西?”

  “我真的……我真的聽到了,很嚇人!”蘇染霜那小臉煞白,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方嬤嬤便也沒繼續斥責她,隻問:“你覺得嚇人,怎麽不去看看?”

  “我不敢,我來之前,我娘便跟我說過,在大宅門做事,最好是兩隻眼睛跟兩隻耳朵都隻看主人,其他的地方不要看,不要聽,方能保命。”蘇染霜信口胡謅。

  方嬤嬤倒是笑了,她說:“你母親倒是把你教的不錯,佛堂後麵,也沒什麽嚇人的東西,隻是關著一個瘋女人,以後少不得要叫你去那邊做事,你要記得自己今日說的話,不該聽的便不聽,那瘋女人是夫人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侍女,後來與一個王姓姐妹密謀,想爬老爺的床,被夫人發現了,一個驅趕,一個瘋癲,夫人也是個心善的,一直留著那兩人,隻是那姓王的,前些日子被火燒死了,你隻要記得這些,以後任那瘋女人說什麽,你都不要理睬就對了。”

  “是……”第一次在蘇家聽到王嬤嬤的消息,竟是這般詆毀她,蘇染霜氣的渾身發抖,可她又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忍著悲傷,強打起精神,與這方嬤嬤周旋。

  當夜,蘇染霜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著,以至於第二天去遊玩的時候,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一點精神都沒有。

  蘇歡歡見她這般,氣不打一處來,揪著她的頭發便狠狠的扯了她一把,“小賤種,我家花錢請你來,不是讓你來我家睡覺的,是讓你伺候人來的,沒小姐的命,卻還裝小姐的清高。”

  “大姐就不怕被侯爺看了去麽?”蘇梅雲見她欺負蘇染霜,冷聲道。

  蘇染霜頭發在蘇歡歡手裏,也不敢反駁,可心裏卻十分奇怪,這蘇梅雲最近,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要說能鎮壓蘇歡歡的,那也果真隻有季梟寒。

  蘇歡歡聽了蘇梅雲的話,便悻悻的放了蘇染霜的頭發,可她的所作所為,被季梟寒看在眼裏,他握著茶盞的手微微用力,手裏的茶盞瞬間便成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