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作者:妙一      更新:2020-07-11 01:31      字數:3426
  劉王趙懷謖恰時也走過來,雪上加霜,倒背著兩手甚至再補一刀:“我那七弟妹,確實是標致,以前,本王覺得你已經在汴京城夠數一數二了,可偏偏,嘖嘖……”

  大有如此佳麗美人兒竟沒早早結識的遺憾之歎。

  徐萬琴笑了,她深吸一口氣,終究,自己在笑什麽,也說不清楚。

  她轉身,冷冷對劉王趙懷謖道:“後悔了是嗎?想不想來一個奪人弟婦的宏偉之舉?沒關係的!”

  她一挑眉,“等你當了皇帝以後,想要什麽女人沒有?”

  然後,高傲地抬著下巴,甩袖而去。

  劉王趙懷謖這才意識自己說錯了話,他現在心情好,女人又是堂堂國公府千金,好不容易結到這門親,可不能毀在這頭上。

  趕緊去勸哄那女人道:“我就隨口說說,怎麽?瞧你?吃醋了?”

  拿袖子去揩女人臉,徐萬琴頭一偏。

  劉王笑道:“算我說錯了行不?她和你比起來,簡直是提鞋都不配?!”

  “真的?”徐萬琴這才笑了。

  “自然是真的!哄你我被天打雷劈!”劉王又說。

  徐萬琴冷哼,“你可能早就該天大五雷轟了吧?我就好奇,以前,四殿下您前頭上麵那三個老婆,她們又是如何死了的?”

  劉王的臉,瞬間就黑了。

  ——

  顧崢的臉,有一種很是奇特的紅潤水亮,她的那雙桃花眼水霧蒙蒙,像氤氳著三月天的漾漾春情。確實很勾人!尤其是勾男人!

  徐萬琴現在才發現,以前,她穿著粗布衣裳、一身簡樸著裝尚且難以讓人忽視,而今,她一襲罨畫長裙,通身貴氣打扮,真的要讓人不注意都難。

  徐萬琴雖驕傲跋扈,可這點還是承認的!她心裏越發對那女人厭惡恨起來。

  定親宴上,她觀察著各種小細節,尤其把眼睛放在周牧禹身上——她心裏酸酸地想,為什麽就還是忘不掉呢!

  如今,這劉王趙懷謖,其實也算不上醜,甚至也有幾分清俊之姿,可總覺得,跟那民間來的周牧禹比較起來,天上地下的。

  她又想起了小時候的那支珍珠發釵,是不是,被人奪走的,永遠是最好的?

  ——

  想著想著,堪堪掉下兩滴淚來。

  她深吸了口氣,又抬起下巴昂首:對!就像那支珍珠發釵一樣,踩爛了也不能戴在別人頭上——尤其是顧崢頭上!

  ※※※

  現如今,對於周牧禹來說,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搶先在劉王趙懷謖之前,拿到河北置使統帥的軍政要職。

  這個職務,對他來說,迫在眉睫,首當其衝。

  “晉王殿下,您還是快去用午膳吧,這些卷宗明兒或稍後都可以作處理,或者,您留在衙門晚一點再走也成啊,可不能不吃午飯的,傷身呐!”

  要拿到這個職務,光靠皇帝一人偏心眼子說了不算,還有那麽多朝臣的眼睛和意見,靠的最終是什麽?是實力!

  以前在江南做宣城總兵,那時,周牧禹因為忙於工作,把所有的時間都奉獻在那些沒完沒了的公事上……

  顧崢要和他和離、要拋棄他,他也是後來才漸漸發現意識到緣由。現在,他終於懂了,相守陪伴才是最最長情的告白與溫暖。

  皇城午門內東南角的戶部衙門,此時太陽當空,正是午休用膳時間,天也熱得人流汗發慌。

  膳堂裏,廚房的小火者們琳琅滿目將好些精致菜食早就擺滿一桌,然而,他堂堂一個皇子殿下都沒敢去用午膳,誰還敢離了辦公堂毫無禮節動筷子?

  下臣小官吏們早就饑腸轆轆了,各種拐彎抹角地想結束這些沒完沒了、昏天黑地的公務。

  周牧禹冷笑了一聲。“你們餓了,自己先去吃吧……”

  其他官吏下臣少不得隻能忍氣吞聲。

  有人背地裏悄聲議論:“這位皇子殿下怕不是有自虐症?他難道不餓嗎?他是鐵打的?你們看看,都什麽時候了!哎!”

  自然,沒有人會知道,這個“有病鐵打”的皇子殿下,不過是因為能早點下了朝回家陪妻子,恨不得白日裏把所有時間都擠出來,變態到連用午膳的時間都要擠出來。

  ——

  “殿下!”

  終於回了晉王府,一宮女急急忙忙來報:“不好了!王妃在房裏不停的砸東西呢!也不知到底在氣什麽?她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晉王殿下……”

  這時,有一官吏跟著他一路回王府取什麽東西。很是緊迫,正要開口問點什麽。

  晉王周牧禹擺手將他打住:“你說的那事兒等會我再處理,先在王府大廳等等——”

  先一步,便負手朝妻子顧崢房裏忙忙去了。

  幾個宮女在後麵也急急跟著。

  第65章 不明所以

  隨安堂。

  周牧禹輕撩袍角挨顧崢坐下。

  夕陽的餘暉照窗戶,宮女果然俯伏滿地,大廳上水墨金磚光滑可鑒,東西物件兒還真零零散散扔一地。

  顧崢小臉漲得緋紅,胸口起伏著,煩躁氣鬱悶極力在忍什麽。

  周牧禹微一抬手,“你們下去……”宮女趕緊順從恭敬退下。

  “怎麽了?”周牧禹笑著,伸手去托女人粉腮,眼眸含著關心柔情。

  顧崢背皮瑟縮了一下。

  當然這一細微表情反應收在周牧禹眼底。他眼睫毛下垂,又笑了笑:“嗯?怎麽了?嬌嬌?”

  顧崢一臉無奈苦哈哈地站起身,也不回答,徑直走到窗台前扯擺放在桌上一盆蘭草花的葉子。

  她覺得她自己肯定是瘋了!顧崢怔怔地抬起頭。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場噩夢,那噩夢,何其驚心動魄恐怖、簡直難以描摹。

  她被人拿去浸豬籠,扔臭雞蛋,扔爛草葉根,還有人提議要把她拿去騎木驢受酷刑……

  顧崢哭笑不得。

  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噩夢?

  徐萬琴和劉王的定親宴上,她不期而遇碰上了關承宣,兩個同窗舊友,不過寒暄聊了幾句。周牧禹一張冷臉、過來,拉著她就走。

  爭吵肯定是有的,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

  顧崢:“你幹什麽?殿下爺?這大庭廣眾之下,你如此過激不給人臉麵,人家還以為你娘子我怎麽了呢?”

  周牧禹:“大庭廣眾?很好!你也知道,這是大庭廣眾……那麽就該避避嫌!”

  顧崢快要氣死了。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吵。

  晉王府有一片荷園是很聞名的,酷暑盛夏,菱葉縈波荷颭風,荷花深處小船通。當時,晉王與徐萬琴的定親宴也設在那荷塘的長亭邊。

  周牧禹見女人臉氣得緋紅,也深知此時人多,不能太引人注意笑話。那荷塘岸邊正好停靠了一艘烏篷船,便將女人一拉,“要吵嘴,去裏麵吵——”

  荷塘裏一片綠波蕩漾,蓮葉藕花深處,那烏篷船兒在池塘裏撞撞惶惶,驚飛一灘鷗鷺。

  兩個人在船裏發生了什麽,後來就差沒整個晉王府都知道了。

  顧崢當時肯定是一廂情願的。男人一觸,她隱放在身上的那尊大火爐,不點自燃。甚至,可以算是相當熱情並主動的。

  男人把她抱緊在身上,雙方彼此俱全都被欲望支配、迷亂了神魂心智。

  那船,前前後後隻掛了一塊粗布簾子做遮擋,可以說相當簡陋。

  顧崢還是怕,尤其怕髒東西,正心尖兒顫顫猶豫著。

  男人呼吸粗重,越發抱摟緊了她:“沒關係,流我身上,一會兒我來處理……”

  顧崢覺得她要死了!簡直不敢再去回想第二遍當時的那場那景。

  如果,地縫可以鑽的話,她不知道暗暗祈禱自己,當多少回穿山甲了。

  那荷塘裏,除了一艘烏篷船停靠在荷葉中,緩緩悠悠地,又移動飄來第二艘。“是誰在那裏?你們在裏麵做什麽?”

  一個小丫鬟的聲音。

  .

  另一艘船上,坐的正是徐萬琴,和她的婢女茶語。

  徐萬琴為什麽會跟來,她一個定親宴的女主人不去招待客人,偏撐了艘船朝這兒過來……顧崢已經沒法子思考。

  她和她夫婿周牧禹衣服都很亂。

  徐萬琴像一隻木雞,呆坐在船上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顯然地,兩人在裏麵的“無恥下流語”她也全聽見了。

  後來,很多人都朝他們這邊圍觀過來,其中有劉王,太子,還有太子妃,及其他很多朝中大臣命婦,當然,也有平安侯府的世子,關承宣……

  顧崢很想笑啊,她真的不能再回憶第二遍了。回憶一遍,死一次。

  從晉王府回來之後,顧崢於是便開始各種做噩夢,不是被拿去浸豬籠,就是整個汴京城裏的人都扔她臭雞蛋,罵她是淫/娃蕩/婦。

  而又其實,以上,統統都還不算什麽。

  尤其是昨兒夜裏,她又開始做關於被拿去浸豬籠、扔臭雞蛋的噩夢。她滿頭冷汗地擁著被子從噩夢中驚醒坐起。

  “怎麽了?嬌嬌?怎麽了?”

  .

  男人這時也被她驚醒。

  周牧禹一邊給她拿帕子擦汗,一邊眉眼溫柔語聲關切。

  兩個人當時同蓋一床薄薄的涼被,她沒穿什麽衣服,他也一樣什麽沒穿,外麵雨水聲、雷聲混合風搖曳著窗外芭蕉葉子的嘈雜之音,驚心動魄,偏寢殿內曖昧的氣息熱浪滾過一浪,顯然地,昨兒晚上他們這對夫妻又不知瘋狂了好幾場……

  顧崢絕望透頂!天呐,她到底是怎麽了最近?

  雙手無比頹喪地捂著臉,埋下頭。難道她,真的就是被整個汴京城人、在夢裏嘲笑唾棄辱罵的無恥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