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作者:妙一      更新:2020-07-11 01:31      字數:4529
  閃電如龍蛇遊走,一會兒,亮晃晃又閃過窗戶紙。這樣的夜,或許,真的是很適合談談心,聊聊天。如同翡翠色的薄紗涼被,其實早就被男人頂了個小梁柱。但是男人就是君子不動她。顧崢也不是那種真的就毫無心肝脾肺腎、一點不給男人留情麵的女人。兩個人此時都很心知肚明,男人心裏尷尬著呢。他是在害怕,一動了她,給女人撩上了火,結果又像那天晚上……

  周牧禹手臂箍緊,忽然越發摟緊了女人道:“其實,那會兒,你到書院裏來讀書,沒多久日子我就知道了你是個女兒身了……”

  “……”

  “可我不想去揭穿你,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顧崢:“為什麽……”

  周牧道:“算了,我不說了,我那時覺得自己挺猥瑣的……”

  他把女人的臉忽一掰,猛地一翻身壓著她:“娘子,我愛你……”

  顧崢渾身一震,正自心抖。

  男人的唇已輕輕落下,先慢慢蠕動,再逐漸加深,接著,兩個人的呼吸都融入一氣了……

  ※※※

  顧崢後來才知道,這男人,可能真是那吳老太醫說的,要麽就是心理問題,要麽就是……

  兩個人這樣純精神交流溝通不過才維持了短短兩日——

  這天晚上,萱草又把周氏所熬的那碗藥,她以為是養胃的、那“金槍不倒方”用托盤端至她跟前,顧崢依舊咕嚕咕嚕喝了……

  第62章 老當益壯

  顧崢後來才知道,這男人,可能真是那吳太醫說的,要麽就是心理問題,要麽就是……

  兩個人這樣精神交流溝通不過才短短兩天,這天晚上,萱草又把周氏所熬的那碗藥,她以為是胃藥的、那“金槍不倒方”用托盤端至她跟前,顧崢依舊咕嚕咕嚕喝了……

  “小姐,我最近發現你臉特別紅潤,氣色也特別好哦!”

  “哦?是、是嗎?”顧崢也覺得一股股燥熱老從身體冒出來。

  “小姐,呀,你流鼻血啦!……”

  顧崢這天晚上就流了三場鼻血。周牧禹回來時候,萱草正好在幫她弄。“小姐,你先把頭仰一仰,我想肯定是天氣太燥熱了,你是不是上火了呀?”

  萱草急急忙忙,拿著帕子,顧崢也聽話把頭仰起來。周牧禹立馬上前,喝道:“不能那樣胡亂處理!”

  便讓萱草趕緊去擰濕帕子。流鼻血的時候,如果仰頭,很容易窒息。接著,萱草擰了濕帕子,他拿起帕子趕緊幫她輕壓,然後又讓顧崢自個兒用手去捏鼻梁。

  就這樣,弄了好一會兒,血終於止住了。可是,顧崢的視線開始眩暈搖晃起來,那身上的燥熱難紓,尤其是還有個男人在她跟前晃來晃去,激得整個腦門都快炸了裂開。

  夜裏,這死二五眼男人依舊要和她摟抱在一起聽夜雨,依舊要來一場純精神上的交流溝通。“嬌嬌,那個時候咱們在書院讀書,常常睡一張床上,你還記得不……”

  “記得!”顧崢不耐煩敷衍,腦門子依舊嗡啊嗡的響,不行,要炸了,全身的血液都還在衝,衝到身上的某一點。一戳即爆。

  “所以,我到現在都佩服當時的自製力!覺得自己真是夠君子理智的……”

  “……”確實!顧崢下死裏一瞥眼,那被褥裏的小牛已經舉得不知有多高了。

  “你要相信,一個男人,他在那種情況,都還是嚴守君子之禮,絕對是一種重視你、尊重你的表現!”

  “對!因為這個男人是個死太監!”顧崢接口。

  空氣刹時寂滅。

  “……嬌嬌!”周牧禹臉瞬間如同打了雞血。

  “那麽,不是太監,就有可能是個窩囊無用的不舉!”她實在是不耐煩了。“周牧禹,你別太過分了!你和我大晚上的睡一床,你竟和我談什麽君子之禮……”

  她坐起來,幹脆把自己衣裳一脫,脫光了自己,又去扒對方的。

  “嬌嬌,為夫覺得我現在可能嗯咳……生病了……那個,我得先和你好好解釋……”

  “……”解釋個屁啊!

  “萬一,我是說萬一,我擔心……”

  “……”顧崢卻是沒有理他。

  “我說萬一……你要相信為夫始終是愛你的,即使身體上有遺憾,可不代表心靈上就不愛你,知道嗎?……”

  “……”哦!難怪啊!她說呢,怎麽這男人老是大晚上給她說一車的愛呀那些肉麻話。

  “周牧禹!”顧崢色令智昏。“先不管你有什麽遺憾有什麽毛病,咱們這會兒再試試,嗯?”

  “……”周牧禹心中巨顫。想想也是,再試試!

  ※※※

  從床,再到地板,再到桌子,桌子上的東西幾乎都被一樣樣震碎了,這天晚上,顧崢才算見識了男人的厲害,同時也見識了自己的厲害。

  顧崢忽然從胸中升起了一陣顫顫的惶恐和懼怕:她是不是太淫/蕩了?她為什麽變成這樣了?男人如此淫/蕩不可怕,可怕的是她……

  她到底怎麽了?是不是過了四五年的“寡婦”生活,她一下子就……?

  ※※※

  以前在江南宣城時候,其實,顧崢和男人也常有如此激狂過,不過,相較於昨兒夜裏,仿佛曾經的激狂又變得和現在不一樣。

  具體哪一樣,顧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事後,他不再是不管她的感受,哪怕過程中,也時時以她的感受為最最主要。

  曾經是,他做完了就會離開她,要麽去書房繼續看書,要麽輕輕給她蓋上一床被子:“你好好睡……”從沒主動來安撫親吻過她,即使她主動伸手抱著他後背強烈去索吻,他也是敷衍似地回過身,應付式地草草一吻,就跟交差似的……然而昨天,他們兩明明已經激狂了好幾場,她已累得筋疲力盡,手指頭都不能動彈一下了,他還是不停埋首俯身吻她,問她喜不喜歡,盡不盡興,快不快樂……

  顧崢迷迷糊糊,敷衍似地嗯吟兩聲,就沉睡入夢鄉。

  朦朦朧朧間,唯有男人胸前溫熱的懷抱,和他的呼吸如熱浪一樣包裹著她。

  ※※※

  王府五步之距就有一對丫鬟宮婢伺候,隨安堂的隔音效果好,然而,不保證兩人昨夜搞那麽大動靜還能不被人聽見。

  天還沒有徹底透亮,晨光熹微,空氣清幽。

  男人因為要趕去上早朝,所以卯時半刻不到他就起來了,要更衣、洗漱一係列。

  果然,他一起來,宮女婆子抬著大桶的洗澡水進來,臉上一個個都表情複雜微笑得很曖昧。

  顧崢自然這時也醒了,那些宮婢們進來時,她正好是□□著坐起身,皮膚上,處處淤青,隻用了一張薄薄被單遮在胸前做掩蓋。

  顧崢用手輕扯扯男人袖子:“你讓她們全都出去,我自己知道洗……”

  男人果然聽話,自己因早穿戴好,便囑咐下人們都先出去。女人不習慣以這種姿態被人伺候洗澡,顧崢估計臉皮到底還是薄的。

  ——

  且說昨晚兩人鬧那麽大動靜,周氏自然也是得知了。

  顧崢自個兒在屋裏沐浴洗澡,這廂,周氏看著兒子用早膳。

  周氏笑得同樣曖昧歡喜,朱口紅牙地:“嗯咳……兒子,老娘那副藥是不是很管用?”

  周牧禹此時神清氣爽,穿得也是周吳鄭王的,曲領朱色朝袍大袖,腰間束革帶,他隻一味沉浸在昨夜的各種場景,並且,知道是虛驚一場,原來,還是如幾年前矯健雄風,並且越發到了這歲數是“老當益壯”……腳底下,輕飄飄,越發如踩在棉花雲端裏,嘴角不自覺地噙彎著笑,給人一種迷之神魂顛倒的錯覺。

  周氏拿手肘靠他,又問了兩遍。

  他這才恍然趕緊道:“啊?什麽藥?母親,兒子怎麽聽不懂?”

  周氏眼神怪異盯他一眼,端起碗,扒拉起來。是了,這小子要麵子的,幹脆也不戳穿……

  她盯一眼膳廳沒人,摸摸索索,又從袖子裏掏出個葫蘆形的白色小瓷瓶來。“來,兒子,老娘再手把手教你一次……”

  “女人,是要拿來疼的,不能當那種事後提了褲子就走人的豬蹄子……”

  周牧禹一臉霧水:“母親,你這話什麽意思?”

  接過周氏遞來的白色小瓷瓶兒,眯著眼,又拿手裏細觀察著:“這什麽玩意兒?吃的?喝的?”

  周氏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辛虧,辛虧有她這老母……“是用來給她塗抹的!”

  周氏提高了聲音。

  周牧禹一愣:“塗抹的?塗什麽?又抹在哪裏?”

  “……”周氏此時那個眉毛都抖起來!“自己去領悟!臭小子!”

  她一拍桌子,硬是被這蠢貨要搞懵暈了。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她這個老母還能說什麽。氣死了!

  第63章 大修

  在前半生中,顧崢和周牧禹婚姻失敗,兩個人相處艱難,顧崢雖有怨過,其實,直到現在,她把錯誤還是最大的歸於自己。

  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一個女人的失敗,常常源自於最初的那些小誘惑、小妥協——男人稍對她笑一笑,她當即原諒對方的錯;男人稍對她說一句好聽的,她也樂得神魂顛倒,不知東南西北。她在婚姻裏對他的各種冷漠、疏離、逃避、不熱情、不體貼不主動,沉默如山,大男子姿態……她總習慣於找各種理由去體諒,去寬恕。

  直到,委屈求全到後來,她才算是醒悟。單靠一個人付出的婚姻感情,注定不長久,注定會分崩離析、大廈傾倒。

  顧崢如今也是練就的一身的麻木鈍感力。

  從大富商的小姐千金,淪落到市井當壚賣糕,開始,各種為生活所壓迫、自己都懷疑不能支撐不下的時候——她也哭過,掉過一次次眼淚。她總覺得自己要倒了,天要塌了。她不過一個弱女子,小的小,老的老,她能生存下去?一邊回憶著曾經在江南的養尊處優日子,一邊在不得不接受現實的境迫下——忍受著身上腰酸腹痛,走葵水,一邊磨著玉米漿,一邊帶著女兒苗苗,還要給她喂奶。

  顧崢還記得,初來汴京,她還不是一個小小糕點鋪的老板娘,那時候,哪有什麽店鋪夥計小七之流,不過學著她婆婆周氏,一邊推著小板車,一邊在街頭吆喝叫賣。

  萱草也跟在她後麵跑,抱著懷中哭啼不止的小苗苗:“小姐,小姐,苗苗她餓了,你還是給她喂口奶吧,求求你了……”

  人,就是那樣被逼迫出來的。曾經,在江南的夜市去逛,看見一個賣湯圓餛飩的頭包藍布中年婦女,撩起衣擺,露出一對豐滿肥碩的胸就給孩子喂起了奶,顧崢麵露鄙夷,覺得醜死人了,這女人真不注意形象!時到最後,光陰易轉,時移世易,她竟也把賣玉米糕的小板車往邊一擱,抱著女兒苗苗,找個沒人的僻靜巷口,蹲下來,扯過萱草遞來的衣裳,蓋著女兒的小臉,也開始喂起來……

  如此,反反複複,開始時一邊給女兒蹲在僻巷毫無形象地喂,一邊眼淚珠兒滾滾,最後,喂著喂著,竟漸天地和萱草邊奶著孩子,邊玩笑著說起葷話來……

  那些過往歲月經曆,造就了顧崢一身的鈍感力,再沒有心思去傷春悲秋,沒有心思去對生活挑刺,敏感,強要精致與奢華;

  她後來吃東西的時候,腸胃腹部變得遲鈍——其實,這種遲鈍,當她垮進書房去追求周牧禹的那刻起就已經起了頭,以前在家裏嬌滴滴當小姐,可是吃口外麵的烤番薯,都會上吐下瀉鬧病一場;流言蜚語潑過來,她也是遲鈍;各種生活帶來的困境,挫折與壓力,她不僅遲鈍麻木,反而能讓那些難堪之事變成眼皮底下的厚顏無恥淡淡一笑。那四合院老房東死眉瞪眼、一臉煞氣催她繳房錢時候——“嘿,您老人家再多寬限兩日吧,改日,我給你做一隻叫花雞吃!”

  她做的叫花雞可香了,老房東搖搖頭,隻得忍了,很多時候,即使拖了兩三個月,那老房東想想她的態度樣子,便也就不計較了。

  顧崢覺得她把全身上下的這種鈍感力竟帶到時下的婚姻裏,帶到和周牧禹的生活相處中。

  ——她終究成了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偶有一絲小心跳,小臉紅,可那,又算什麽?

  男人變了。他現如今所帶給她的全然一新、脫胎換骨,她寧願去堅信,她和他的幸福地平線,就算看得見,也永遠走不到。

  早已習慣了曾經睡前沒有擁抱,醒來了沒有親吻,冷了沒有人囑咐添衣……突然有一天,這些東西,統統來到她跟前……她除了覺得虛幻不真之外,更多的就是惶恐。

  食色性也,魚水之歡。也許,她和他僅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