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作者:李思危      更新:2020-07-11 01:00      字數:3620
  見兩人話題已經徹底跑偏,一路跟上來想聽聽偶像情況的阿福再也憋不住:“老大,你還沒說霍神怎麽樣了呢?”

  鬱離本就不快,頓時不耐煩:“我怎麽知道,你去問他啊!”

  換做平時阿福早閉嘴了,可如今對偶像的擔憂戰勝了對暴力的恐懼——在此之前,他都以為自己隻是理智地喜歡霍情的音樂,經過這事兒才明白他也不過是個最普通的追星狗。

  “我這不是問不到嗎?”阿福委委屈屈地嘟囔,“我還特意算了幾卦,但霍神的命數好像□□擾了……”

  謝翡和鬱離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差點兒被古小芸吸成“蛋”的白焰也是同樣情況。

  窗外風乍起,吹起草木私語,謝翡轉頭一看,天色已悄然變暗。

  “我已經通知妖管局,讓他們盯著謝堯了。”見謝翡麵有憂色,盡管鬱離仍在不高興,還是大度地安慰:“如果真和他有關,隻要他再有異動,也能及時製止。”

  謝翡略一沉默,忽問:“哥,黑錦鯉的邪術是怎麽樣的?”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是通過詛咒汲取力量。”

  “那他詛咒我怎麽辦?”

  “嗤,他不過就是條魚,你可是——”

  鬱離突然收聲,謝翡懷疑對方想說一個“龍”字。

  可他真的是龍嗎——那條存在於數千年的傳說中,地位尊崇、血統尊貴的應龍?

  等謝翡離回房時,天已落雨。

  清明前後總是多雨,一連多日,始終未停。

  籠罩在煙雨中的夕寧村仙霧蒙蒙,粉牆黛瓦,宛如墨畫。

  這日,晨光還未破曉,一人迎著綿綿細雨走入“畫”中,駐足停在了大荒客棧門口。

  當時阿福正在大堂裏值夜,聽見響動抬起頭,霎時愣住。

  隔著籬笆門,他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門外,對方身著連帽衛衣,頭罩兜帽、臉戴口罩,鼻梁上還架著副在黑夜裏顯得格外突兀的墨鏡。

  阿福猛一個激靈,像是中了邪般狂衝而出,匆匆拉開門,抖著聲說:“霍、霍、霍……”

  男人一僵,轉身想跑。

  “霍情!”

  “不可能!我、我這樣你都、都認得出來?!”男人回過頭,不可置信地問。

  “你化成灰我都認識!”

  說完又意識到台詞太過反派,阿福忙打補丁:“我的意思是,作為你的粉絲,你怎麽化妝我都能認出來。”

  “……我的粉絲?”男人將信將疑。

  阿福連連點頭,“你的專輯我都有囤貨,每首歌我都會唱!”

  霍情打量著阿福明顯模仿他舞台妝的造型,姑且信了一半,卻仍忍不住抱怨:“我可、可戴了三層口、口罩!”

  “可霍神你的氣質是獨一無二的!”

  “……”霍情不自在地咳了聲,試探地問:“我來找鬱、鬱離,他真、真的住這裏嗎?”

  這也是霍情沒有當場跑路的原因。

  而他之所以知道鬱離住這兒,還是一個叫劉天常的警察告訴他的。

  自他回國,對方就找上了他,自我介紹是某特殊部門的局長,同時也是國內配合調查槍擊案的負責人。

  他不知道槍擊案怎麽就和特殊部門扯上關係了,更不知道對方為何要他去見……勉強算是半個同行的人,而且鬱離一個當紅偶像居然住在村子裏?若不是劉天常證件齊全,他簡直懷疑對方在耍他。

  可與其留在市裏被媒體圍追堵截,還不如聽話跑一趟,萬一真有意外的收獲呢?

  “老、咳,鬱先生確實住在這裏,但現在還在睡覺……”阿福後知後覺地察覺霍情有些不對勁,好像突然結巴了?以前不論現場或者訪談說話都很利索啊?他也沒敢問,又擔心霍情達不到目的立馬會走,猶豫著要不要冒著生命危險叫醒鬱離。

  霍情卻鬆了口氣,人在就行,他拉下三層口罩:“沒事,那我、我等他醒好了,請問還、還有房間嗎?”

  他走得急,事前也沒想過要住宿,如今既然暴露了身份也不用顧慮太多,就當散散心——演唱會發生了那樣的慘劇,死傷者都是喜歡的他人,叫他如何心情好得起來?相較而言,事業上的影響以及輿論攻擊倒是小事了。

  阿福頓感為難,春季來夕寧村旅遊的人很多,客棧房間早就訂空了。

  “沒了?”霍情微微皺眉。

  “有!”阿福咬咬牙,決定為愛頭鐵!

  於是,阿福直接將霍情帶去了花園某間套房——他沒有安排霍情住隔壁,是因為舍不得委屈偶像住次一點的庭院房,簡直是感天動地的真愛了!

  然而等他們一進花園,就見到了抱著銀粟的鬱離。

  夜色下,鬱離眼中猶有睡意,撩著眼皮看過來。

  “老、老大。”阿福心虛地縮頭,他可是悄悄取消了一間房的訂單……

  然而鬱離根本沒理他,隻盯著霍情:“原來又是隻耗子。”

  霍情一臉懵逼,“啥?”

  鬱離天不亮就等在這裏,自然不是因為失眠,而是知道霍情要來。

  事實上,就是他讓劉天常去找霍情的,故此人一到,銀粟就來叫他了。

  前天,他還去《偶像訓練營》當了回飛行導師,借機見到了謝堯,可除了看出謝堯身體虛弱外,並沒有別的收獲。

  因此他並沒有抱太大希望能從霍情身上發現什麽,叫人過來,無非是想碰碰運氣。

  運氣不太好,卻有了意外的發現。

  “知道土撥鼠嗎?”鬱離順著銀粟柔順的羽毛,漫不經心地問。

  阿福一震,霍情則麵露茫然。

  遲遲聽不見霍情的回答,鬱離隻當他無知,嗤笑一聲:“一種和你一樣喜歡尖叫的屬齧齒動物。”

  霍情神色巨變,自他從醫院裏醒來,一說話就忍不住想尖叫,若不是從小心智堅定,克製住了欲望,隻怕他現在都不敢出門見人了。

  即便如此,他也多了個結巴的毛病——每當想尖叫,他就憋住,一憋就結巴。

  醫生說,這是創傷後的某種應激反應,可鬱離是怎麽知道的?

  “什、什麽意思?”

  接著,霍情就聽見了科學與玄學交織,嚴謹與瞎扯並重的一番話。

  但他並沒有流露出明顯的抗拒和懷疑,甚至能稱得上平靜。

  一來,作為行業內金字塔頂端的人,他也自有渠道,曾聽聞過一些風聲,隻是沒當回事。

  二來,他從升降台上摔下來,其實內髒和骨骼都有受損,卻在幾天內離奇恢複,隻是醫院被下了封口令,外界才不得而知。

  如今鬱離一說,他已經信了九成,否則許多事都難以解釋。

  “嘖。”見人又開始發呆,鬱離覺得無趣,轉身就走了。

  可走了一半他又回過頭,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對了,春天來了,友情建議,多念念經,清心靜氣。”

  等鬱離的背影消失在花園拱門處,霍情轉頭看向阿福,愣愣地問:“他、他什麽意思?”

  阿福尷尬地笑了笑,踟躇地說:“春天,是動物發情的季節……”

  “……”

  清晨的風順著領口灌入脖頸,霍情此刻鬢如雪、發如霜,滿心蒼涼。

  “霍情是土撥鼠半妖?”鬱離上樓時,謝翡剛醒,還在刷牙。

  聽完他哥給的八卦,謝翡吐掉嘴裏的泡沫,“難怪,阿福哥說霍情從小學戲曲出身,高音可厲害了。我記得哥你講過,懷有妖族血脈的人即便不覺醒,在匹配自身血脈的領域也有非同一般的天賦。”

  鬱離點點頭,“估計他是在跌下升降台時覺醒的。”

  “那哥有發現什麽嗎?”

  鬱離搖搖頭,“不過我前天跟你說過,那條錦鯉看上去很虛弱,不排除是詛咒之力太過蠻橫所導致。他施咒的對象隻可能是霍情一個人,卻連累了那麽多無辜者,各中因果怨力,都會落到他的身上。”

  謝翡若有所思,“看來就算真是謝堯幹的,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什麽動作了。”

  鬱離正要開口,忽聽有人“蹬蹬蹬”地跑上樓。

  “老板,我找到——”

  阿福一衝進房間,就見到了鬱離,頓時像被掐住了喉嚨的雞。

  他激動過頭了,怎麽能忘了老大還在?!

  “找到什麽?”鬱離問。

  “沒、沒什麽,就是之前我跟老板推薦了一張霍神的專輯,一直沒找到……”阿福眼神閃躲,磕磕巴巴地說:“我、我想起來今天還要去采購,我先走了……”

  他慌張地退出門,臨走前不忘留給謝翡一個隱晦的眼神。

  於是半小時後,謝翡來到了阿福的房間。

  “阿福哥,你找到什麽了啊?”謝翡好奇地問,他可沒興趣聽霍情的專輯。

  阿福先鎖了門窗,又四下查看一番,連床底、櫃子、抽屜、甚至窗簾背後都沒放過,忙活了好半天才神神秘秘地說:“我找到老大的照片了!”

  謝翡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是鬱離原形的照片!

  “怎麽找到的?”他中間問過好幾次,然而阿福幾乎把能摳的磚都摳掉了,還是一無所獲。

  “幾十年前我在地板裏存了一點私房錢,今天取錢時才發現了裝照片的盒子。”阿福搖頭晃腦地感歎:“正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原來不是在牆裏,而是在地板下!”

  “你找私房錢幹嘛啊?”謝翡順嘴一問。

  阿福表情一僵,眼珠子開始亂轉。

  有問題!

  謝翡微微眯眼,聲音微沉,“阿福哥?”

  盡管阿福從未見過謝翡發火,可他對主人有著本能的畏懼,縮了縮脖子說:“我、我把一個客人的訂單取消掉了……但我已經和他溝通好了!”

  原來阿福為愛頭鐵的後果,就是以賠付三倍房費為代價撲滅了客人被鴿的怒火。

  但阿福沒錢了,雖然這幾個月工資不少,卻在這幾天內被他消耗一空——主要用於為霍情打投、買粉、請水軍反黑等等。

  沒辦法,他隻能打起了私房錢的主意。

  阿福坦白交代後,謝翡沉默良久,久到阿福雙腿發軟,忍不住想跪時,他才沉沉歎了口氣,“你太努力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