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女兒一眼，示意她邊吃邊說。

  用餐之後，戚宴臣的態度有所緩和，不鹹不淡地說起這次的風波，言語間對二人在國外的被拍到的畫麵不甚讚同，戀情也公布得太倉促，但也表示理解喻驍身為公眾人物的困擾，能第一時間站出來承認，也算是有擔當的。

  他始終擺著長輩的架勢，態度沒有多熱絡，但他沒有反對他們在一起的意思，不然也不會在輿論壓不住的時候幫他們出頭。

  況且他那夫人天天在他耳邊扇風，說喻驍有多好多好，時不時一個微信給他分享喻驍得獎得經曆，對女兒這男朋友說不出的滿意，巴不得現在就把這對小兩口原地按頭結婚。

  這次見到本人，他隻覺得這個孩子性格沉穩，模樣也生的俊朗，隻是滿意不能表露得太明顯，他這個老丈人現在就鬆口了，萬一以後這臭小子不懂珍惜他女兒怎麽辦！

  戚晚見氣氛正好，從包裏拿出獎杯擺在老頭麵前炫耀，笑得賣乖，“雖然我沒聽你的話回家，但我也不是真的在外麵亂玩。你看，我還得了個獎杯不是？國家級的，是不是挺給你長臉？”

  “哼，你那個破相機，還真被你玩了個名堂出來了！”

  戚宴臣頗為欣慰地接過獎杯，眯著眼睛細細端詳，還擺在桌上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戚家祖上都是軍人出身，對國家級的功勳、獎項很是看重，況且戚宴臣也沒想到女兒整天舉著個相機亂拍，竟然還能拿個獎。

  他笑出眼尾紋，把獎杯小心放在一邊，“小晚啊，爸爸也想開了，我過去不支持你，逼得你總往外麵跑，都不敢回家了。你爺爺說得對，人活一輩子，別讓自己後悔。我也不反對你攝影了，正好這次你得獎，爸爸準備投資你辦個攝影展。”

  戚晚眼睛放光，“攝影展？？真的嗎？”

  “當然真的，不光給你辦個攝影展，之後再給你開個攝影工作室，你自己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工作室……”

  戚晚有些遲疑地重複。

  工作室和攝影展都是每個攝影師的夢想，可工作室的成立就意味著她和喻驍會聚少離多，她一時拿不定主意。

  戚宴臣蹙眉，“怎麽？不喜歡？”

  見她猶豫，喻驍大概猜到了她在顧慮什麽，淡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幫她答應下來，“工作室是她一直想要的，應該是太開心了還沒反應過來。”

  戚宴臣大笑，“那就好，我回帝都之後就讓人去辦！”

  戚晚看了喻驍一眼，低頭抿著湯，沒再說話。

  這次來劇組時間倉促，帝都那邊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戚宴臣回去處理，要是不是為了看女兒，他也不必繞路來這一趟。

  吃完便飯，他又教育了女兒幾句就準備連夜回去，起身時順帶拿走了獎杯。

  戚晚：“你拿我獎杯幹什麽？”

  “你放在劇組別弄壞了，回頭我讓人弄個展示櫃，就放在我們公司一樓的大堂裏，每個人上班都要看一眼，多好看啊！！”

  戚晚：“……”

  你開心就好。

  送走戚宴臣，戚晚和喻驍也上了回劇組的車，戚晚問：“你幹嘛幫我答應工作室的事？”

  喻驍：“你不想要嗎？”

  戚晚垂眸，“想要是想要，可是我有了工作室，你又要拍戲，我們兩個就不能在一起了。我不喜歡異地戀。”

  喻驍在她臉頰輕柔地捏了一下，“誰說會異地戀？我們不是還有在劇組的這段時間？等這邊拍攝結束，我會休息一段時間，所以並不影響我們在一起。而且小郭的身體也在恢複，等這部戲結束，他也可以重新上任。”

  他握住她的纖手放在唇邊，“你有很好的攝影天賦，所以值得有更好的發展。小晚，愛一個人的付出是相互的，我不想你因為我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

  車裏的燈光昏暗，戚晚盯著與他交握的手，睫毛越漸潮濕。

  她揉了揉眼睛，嬌嗔地戳了一下他的胸膛，“煩死了，以後還要自己賺錢買包，我太難了。”

  喻驍淡笑，“那就趁你現在還沒賺錢，我幫你多買幾個。”

  -

  隨著天氣一日日變暖，劇組的拍攝也在緊張地進行，許多主演陸續殺青。

  而喻驍的拍攝進度被電影節耽擱，落下了很多戲份，不得不沒日沒夜地拍戲，一段時間下來，人瘦了不少。

  戚晚看著很心疼，但沒辦法，隻能每天陪在他身邊，他熬到幾點她都陪著。

  回劇組後，兩人住回了酒店的大套房，生活和之前沒什麽變化。

  不同的是，兩人不再分房睡覺，戚晚每日醒來都是在喻驍的懷裏，原本的房間成了她的專屬儲物間。

  這個男人好像有用不完的體力，不管拍戲到多晚，回來都要把她壓在身下欺負，要她一次又一次。

  有時候客廳、浴室甚至廚房都是他們的戰場，要聽她一遍遍地叫、軟聲軟氣地求饒才肯放過她。

  戚晚被他折磨得腰都要斷了，第二天完全起不來床，他卻能像個沒事人一樣準時上劇組打卡。

  他還會在她脖子留下邪惡的印跡，引得劇組人員曖媚的目光連連向她投來。害的她要在脖子上蓋厚厚一層遮瑕才敢出門，總心虛別人看見，不停地照鏡子。

  可他總是得意的，私下總喜歡撩開她的頭發欣賞自己的傑作，戚晚為這事罵過他兩次變態，回應她的卻是更霸道的懲罰，弄得她再也不敢埋怨了。

  上次當著全劇組的麵叫了戚宴臣爸爸之後，劇務很識時務地給她安排了一個小助理。小助理很機靈，隻要戚晚需要，所有工作她都搶著幹。

  這樣下來，她的工作也不算太累，還有時間準備自己的攝影展。

  自從粉絲接受她和喻驍的戀情之後，戚晚每天都會收到許多條哭著求著要她更新喻驍私圖的評論和私信。

  其實不管是作為攝影師還是喻驍的老婆粉，拍了好看的照片總是想與大家分享的，所以她決定趁著這次攝影展，單獨開一個喻驍私圖版塊，算是送給粉絲們的福利。

  攝影展的進度由萬臣那邊跟進，戚晚隻準備要展示的照片就好，每天喻驍拍戲，她就抱著筆記本在藤椅上修圖。

  兩點一線的生活漫長也甜蜜，戚晚唯一的煩惱是對於攝影展選圖有無情無盡的糾結。

  她把兩張修好的圖打開，推推碰碰旁邊咬蘋果的溫時念，“哎，小白鵝，你看看喻驍的這兩張圖哪一張好看？”

  溫時念瞥了一眼，實力演繹“地鐵老人看手機”，問：“這兩張圖有什麽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雖然都是拿著劇本，但你仔細看他的眼神，一張很清冷，另一張看見我之後，眼睛裏有星星有沒有？”

  溫時念：“……”

  我是做錯了什麽，總要吃你們的狗糧？

  “你好像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還問我幹什麽。”

  “嗯……”戚晚沉吟，“但是清冷這張也很帥啊。”

  正糾結著，小助理屁顛屁顛跑過來告訴她：“戚晚姐，外邊有人找你！”

  戚晚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深灰色的奔馳旁站著一道清雋挺拔的身影，曾霆見她朝自己看來，很淺地揚了揚唇角。

  她走過去，“曾霆哥，你怎麽來了？”

  曾霆晃了晃自己手裏的簽證，溫聲道：“我要出國了，這次大概要去很久。小晚，有時間嗎，我請你喝點東西吧。”

  她猶豫了一下，回頭去看喻驍的方向，還是回答“好”。

  喻驍正在拍戲，戚晚不忍打斷他，給他留了一條微信【曾霆有事找我，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說好了，不許吃醋！】

  -

  影視城這邊每天遊客來來往往，連找一家安靜的咖啡廳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曾霆開了很久的車，才找到一處方便聊天的地方。

  曾霆幫戚晚點了一杯她最愛的熱可可，自己點了杯黑咖啡，兩人麵對麵坐開，相對無言，氣氛忽而微妙又尷尬。

  戚晚戳著杯裏的吸管，問：“你要去哪裏？去多久？”

  曾霆回答：“去澳洲，戚董這次談成了一個能開拓澳洲市場的大項目，但必須有人遠駐。”

  “所以你要去？”

  “這個項目很重要，我主動提出的。”

  戚晚咬了咬唇，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那要去多久？”

  “多則四五年，少則兩三年吧。”

  “那麽久……”

  曾霆“嗯”了一聲，兩人之間又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女人的心思總是敏感的，說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離開，這是假話。

  許是習慣了戚晚的笑和鬧，突如起來的緘默讓曾霆受不了，他笑了一聲，開始故作輕鬆地和她聊起一些近況。

  戚晚也很識趣地順著他的話往下聊，可二人之間似乎總有一個避無可避的問題繞不過去。

  一直到咖啡快要喝完，曾霆臉上的笑容才淡了淡，“前段時間我也在國外，不久前才聽說，你和他……在一起了。”

  戚晚抿唇，“嗯。”

  “恭喜，我的消息太閉塞了，沒有第一時間給你送上祝福。”

  戚晚很淺的笑了一下，“沒關係，現在祝福也來得及。”

  曾霆聞言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許久才撇開頭去，有些自嘲地牽了一下嘴角，“小晚，你沒什麽跟我說的嗎？你知道我……”

  “有，”戚晚及時打斷他的聲音，抬眸，瞳仁晶亮地對上他的眼睛，笑容像小時候那樣純真。

  “曾霆哥，在澳洲那麽久，別忘了給我找個嫂子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那一瞬，曾霆感受到了心底的某些東西在慢慢崩塌。

  原來她不是知道，她隻是不想知道。

  這就是她的回答。

  曾霆垂眸，良久無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好，我知道。”

  戚晚瞥開視線，眼睛有些發酸，從小到大，她分明拒絕過很多男人的愛意的，可這次她說不出自己為什麽會難過。

  或許是因為她做了一次壞人而感到罪惡。

  亦或許是，她在為曾霆這麽多年分不清對她的感情是喜歡還是愧疚而感到悲哀。

  他們就這樣麵對而坐，直到戚晚的手機響起。

  喻驍在電話裏問她在哪裏，什麽時候回去，戚晚看了一眼曾霆，回“馬上”。

  等掛了電話，曾霆輕描淡寫地拿起車鑰匙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直接送我回酒店吧，他已經到了。”

  戚晚點了點頭，起身拿包。

  從咖啡廳到酒店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誰也沒再說話。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戚晚遠遠地就看見等在大廳裏的身影。

  喻驍整個人清冷冷的，麵色也不太好，看上去不太高興，可不知怎的，戚晚突然很想衝上去抱住他，在他懷裏無盡地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