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作者:年深不見      更新:2020-07-11 00:55      字數:3301
  “不能!”

  戚晚搭上她的胳膊把人推進去,又拉她到浴室洗冷水臉。

  “我說你好歹是個靠臉吃飯的女藝人,能不能不要活的這麽粗糙,妝都不卸就睡覺,你知不知道多傷皮膚!”

  溫時念本來想說:還好吧,我還年輕。

  但話沒說出口她就預感到自己會被戚晚一頭按進水池的命運,乖乖地閉了嘴。

  洗完臉,小白鵝清醒了不少,但酒勁沒褪,整個人沒骨頭般地陷在榻榻米裏。

  “你找我幹嘛呀?”

  戚晚坐到她旁邊,麵對著麵,“我問你,昨天晚上我們喝醉了之後發生了什麽?我怎麽回來的?”

  溫時念揉揉眼睛,“你不記得了?”

  戚晚茫然搖頭。

  溫時念捂著嘴笑了好一陣,在戚晚的“嚴刑逼問”下才不緊不慢地將昨天晚上的事情複述了一遍。戚晚聽完,完全懵了,嘴唇幾次翕張,始終吐不出半個字。

  良久,她說:“你的意思是,昨晚我喝醉了發微信罵了喻驍,然後他不僅沒生氣,還到酒吧把我接了回來?”

  溫時念糾正她,“錯,是抱了回來!”

  戚晚:“……”

  這真的不是你的幻覺嗎?

  戚晚:“那後麵呢?”

  溫時念:“後麵各自回房間了,我怎麽會知道?”

  她曖一昧地推了推戚晚的肩膀,“欸,你們有沒有發生點什麽?”

  戚晚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今天早上是在喻驍的床上醒來的,衣衫滿地。

  不過她是個女人,昨晚有沒有發生最重要的事,她身體能感覺到,至於其他的,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現在唯一還留有痕跡的就隻剩微信裏的語音,她翻出來全部聽了一遍,然後臉色更白了。

  “我居然罵他渣男???”戚晚一臉生無可戀,“我懷疑我要被開除了。”

  “怎麽可能!你是沒看到驍哥當時挺緊張你的,他還讓我看好你,不讓別人靠近你,而且他是一路公主抱你回來的誒!看得我都酸死了,我覺得他是不是喜歡你?你們兩個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

  一個晚上,小白鵝已經完全從“diss渣男天團”叛變了。

  :)

  “喜歡我?!”戚晚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不過片刻,雙眼又暗淡下來。

  “那你解釋一下,如果他喜歡我,之前幹嘛整天拿冰山臉對我,我做什麽他都愛答不理的?”

  還有!

  雖然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但她人都爬到他床上了,這男人竟然睡了一晚上的椅子!

  這是嫌棄她到什麽地步!?

  戚晚內心犯起憂傷,那顆玻璃心呀,碎了一地。

  溫時念支著下巴,半晌沒說出一個所以然。

  她皺著眉頭,“那你說,他把你從酒吧抱回來這點怎麽解釋?”

  戚晚咬了咬下唇,“大概是八百年一次的善心大發吧。”

  畢竟她當時已經醉成一個喪失行動能力的小屍體了,唐嘉又不在,除了親身上陣,好像別無他法。

  溫時念想了想,忽而點頭,“有道理。”

  她發現自己特別容易被戚晚洗腦,戚晚說什麽,她都覺得好像是那麽回事。

  兩人不約而同地長歎一聲,目光空洞,相繼沉默。

  沒過多久,戚晚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喻驍”,她像被鬼找上門一般,整個人一哆嗦,想都沒想就掛斷了電話。

  溫時念驚訝,“小晚姐,你掛了他的電話?!”

  戚晚的腦子也忽然殆機,按了好幾次重啟鍵,才連上腦電波。

  “為……為什麽不能掛?”

  說出這幾句話,她心已經虛了。

  喻驍改發微信問她在哪裏,戚晚回:【溫時念這裏。】

  喻驍:【別喝酒了。】

  戚晚:【……】

  手機屏幕被她按亮又滅,那邊再沒回信。

  溫時念頭還暈,這會兒都快睡著了,迷迷糊糊問她:“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戚晚:“我覺得,我可能真的要找一個喜歡我的男人,單戀太累了。”

  溫時念瞬間清醒,“什麽意思?”

  戚晚給她簡單翻譯了一下,“撩不動,不撩了。”

  -

  喻驍坐在椅子裏一夜沒合眼。

  起初是戚晚睡姿不安分,在床上滾來滾去,他擔心她夜裏胃不舒服夜裏會起來吐,就一直守在旁邊。

  後來她倒是睡死過去了,可他的腦子卻沒歇過。

  戚晚說自己把她給忘了,他想了一夜,隱隱找到一個答案,隻是不太確定。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他淺淺地睡了過去,就這一會兒功夫,床上的人就不見蹤影了。

  他在套房找了一圈,不見人影,打電話過去也給掛斷了。

  還好她回了微信,說在溫時念那裏,大概是昨晚醉得太死,早上起來發現這幅情景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正好,他也需要時間。

  隻要戚晚不再喝酒,就出不來什麽事,他退出微信,給許熾淮打去了電話。

  上次探班之後,許熾淮沒急著回帝都。

  他是名副其實的二世祖,一時興起就管管公司的業務,心情不好就滿世界揮霍,隻要他老爹不提著棍子找上門,公司沒倒在他手裏,他都無所畏懼。

  遊啟告訴了他幾個江市的好地方,他沒日沒夜嗨了幾天。

  喻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許熾淮這個派對動物剛結束自己的夜生活,一聽喻驍有事找他,二話不說就答應,報了個地址讓他直接過來。

  清晨寒風刺骨,喻驍套了一件黑色落肩大衣,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低垂眉眼在服務生的引領下推開茶樓包間的門。

  許熾淮一見人,招呼道:“喲,來了!快來嚐一口這家的大紅袍,我自己泡的。”

  喻驍坐定,打量了周圍,刺繡屏風,紫檀木茶幾,古色古香的陳設,問:“你什麽時候棄惡從善了?來茶樓不像你的風格。”

  許熾淮擺手,“別提了,自從上次喝了一瓶白酒,我現在看見酒就怕了,喝喝茶,養生,挺好的!”

  他給喻驍倒了一杯,推到他跟前,調笑道:“你從哪兒搞來的眼鏡,還挺好看。不過你這眼下的烏青,得帶大墨鏡才能遮住!”

  喻驍輕抿了一口熱茶,“我有事問你,你知道戚晚嗎?”

  許熾淮點點頭,拿了一塊服務生剛端上的茶餅吃起來,“當然知道啊,怎麽?她家老頭找人都找到你這裏了?”

  喻驍:“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萬臣集團的戚宴臣啊?戚晚是他女兒,小的時候在北門胡同你們不是見過?她還問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北門胡同……”

  許熾淮的話提醒了喻驍,腦海浮現起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紮著馬尾,一身雪白羽絨服的小姑娘。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喻驍記不清了。

  似乎是他剛到大院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的父親喻修遠和母親向秋正式離婚了。

  在外人看來,他是因為學校太遠的緣故才住到了大院,而隻有向家人自己知道,喻修遠和向秋的婚姻早在幾年前就出現了巨大危機,等不到小兒子成年就簽訂了離婚協議。

  信任就像一張紙,揉皺了便再難撫平,他們兩個的婚姻是從何時出現裂縫的,他們自己都記不清了。

  家庭的破裂對處於青春期的少年而言,說沒有影響是假的,以喻驍那時的性格如果不是長得帥、成績好,估計身邊很難有朋友。

  那段時間喻驍整個人都沉默寡言,陰鬱,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態度,對誰都淡漠,大院裏年紀小一點的孩子都不敢接近他。

  可隻有一個小女生不怕他,她會在放學的路上等他,偷偷跟在他身後。

  她會不知天高地厚地往他家裏跑,哄得他外祖父母心花怒放,給她做好多好吃的。卻在他回到家之後慫慫地紅了臉,撲閃一雙大眼睛看他。

  她會嚐試和他說話,可喻驍隻覺得她年紀小,淡淡瞥她一眼就進了房間。

  他記得那時候的小女孩個子小小的,五官也沒長開,失落嘟嘴的模樣有幾分稚氣。

  年深月久,他甚至連她的名字也不記得了,從未將這張漸漸在腦海模糊的臉和身邊的助理對上等號。

  她長大了,五官更加明豔,身材也窈窕婀娜,已經不再是記憶力那個一蹦一跳的少女了。

  她驕傲漂亮,有那麽好的出身,卻為了他跑來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助理;她喜歡了自己那麽多年,可到頭來自己根本不記得她,也不怪她會罵他是王八蛋。

  回憶被許熾淮在他麵前晃動的手掌打斷,“驍哥?你想什麽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裏啊?要是知道,你告訴我,上次曾霆還找她來著。”

  喻驍:“不用了,他和曾霆已經見過了。”

  許熾淮:“在哪裏?”

  喻驍閉了閉眼,“小晚現在,是我助理。”

  “臥槽?!!”

  -

  早茶過後,喻驍回到酒店,戚晚的高跟鞋整齊擺在玄關,她回來了,但房間很安靜。

  喻驍脫下外套,輕扣了兩下她的房門,“小晚,你在嗎?”

  他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就從裏麵打開,戚晚看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