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驍眉頭皺得更深，“哪個朋友？”

  補妝進入最後一步，戚晚給自己抹上口紅，唇線描得小心翼翼的。

  她不想回答, 喻驍卻表現出難得的耐心等著她化完妝再說話。

  她對著鏡子抿了抿口紅，神秘道：“當然是能和我一起吃火鍋的朋友啊~”

  這男人並沒聽到電話裏的內容，也不知道她拿了票給溫時念去看演唱會，這會兒賣個關子，能氣氣他也是好的。

  喻驍聽出來了，她在為自己拒絕和她吃火鍋的事情生氣。

  戚晚把東西收起來，對堵在門口的男人說：“讓讓，我要出門了。”

  喻驍沒動，她看他一眼，側著身子從他和門框的空隙間擠出去，似乎還怕和他有肢體接觸，後背緊貼著門框，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出去。

  室外風大，她回到自己臥室，又套了一件稍厚的大衣，站在全身鏡前照了照，還算滿意。

  走到玄關換上耀眼的恨天高，她撩撩頭發，開門，“我走了，新年見了！”

  然後轉身，優雅地帶上門。

  喻驍：“……”

  明天就是元旦，她說明年見的意思是，她要一整夜不回來？

  喻驍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站在落地窗前揉了揉眉骨，半晌沒動。

  下行的電梯裏，戚晚雙手抱臂，越想越氣，打開手機相冊裏的喻驍照片，對這他的臉一頓猛戳。

  渣男！渣男！渣男！！

  -

  跨年夜的街頭燈火通明，不少年輕人相約出去聚會，連出租車都更難叫一些。

  戚晚拿著手機在酒店樓下等了十幾分鍾，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輛空車。

  溫時念發過來的地址在商業街附近，戚晚找到她的時候，這隻小白鵝正淚眼婆娑地坐在路邊燒烤攤，一邊哭得梨花帶雨，一邊擼串還不忘叫老板娘多給她加點辣椒。

  老式的燒烤架裏炭火直冒白煙，風一吹全往餐桌的方向飄，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戚晚用手揮了揮麵前的煙，滿地都是吃剩下的竹簽根本沒辦法下腳。

  她走到溫時念那桌，扯了兩張紙巾擦了一下長板凳才坐下，“虧我盛裝打扮一番，你就請我來這個地方喝酒啊？”

  溫時念抬頭，“小晚姐，你來啦。”

  她吸了兩下鼻子，“我剛從魔都回來，身上的錢都用的差不多了，又不敢找小恬，她為了讓我控製身材，最近什麽零食都不讓我碰。你要吃什麽，我再幫你點。”

  兩人說話間，熱情的老板娘已經把烤好的串串端上來，溫時念去要了兩瓶啤酒，撬開瓶蓋，仰頭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戚晚去扯她的酒瓶子，“說吧，到底出什麽事了？好端端的演唱會怎麽不看了？”

  溫時念又開始掩麵哭泣，“小晚姐，我好難受，他們怎麽可以那樣對我！”

  “誰？”

  “你知道，我這個朋友喜歡丁瓚，我就去給她搞演唱會的門票。結果呢，我今天才知道她和我前男友搞上了！”

  戚晚：“你還談過戀愛啊？”

  溫時念：“當然了，我喜歡他四年，雖然在一起隻有短短的兩個月，我那個朋友明明知道我當初有多喜歡他，她還和他勾搭在一起！”

  戚晚：“她插足了？”

  溫時念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當初我前男友是用冷暴力分的手，什麽理由也不給我，不聯係我不見我，逼得我先說的分手。後來我們畢業了，我聽同學說他和別人在一起了，可我沒想到那個女人是我那麽要好的朋友！”

  “她還一直騙我，一直和我說她沒有男朋友，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就我像傻子一樣被瞞著！”

  “如果一直不知道也就算了，可今天演唱會她偏偏把我前男友也一起帶來了，還說要我祝福他們，我祝福他妹！”

  戚晚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但她完全理解她的感受，任何一個女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曾經愛過的人在一起，即使沒有插足，不是第三者，朋友也是做不成的。

  溫時念：“你知道更過分的是什麽嗎？他們今天竟然還問我要演唱會門票，一共就兩張，他們進去坐VIP前排，讓我去坐後排山上！”

  戚晚“靠”了一聲，“那你給他了？”

  溫時念：“當然沒有！你給我的票，我憑什麽給他們看！我當時拿著票甩頭就走了！”

  “那還差不多。”

  一番話說完，溫時念手裏的啤酒已經見到了底，可她人還是很清醒，眼淚像不會幹涸一樣，怎麽都流不完。

  “小晚姐，你說喝醉是什麽感覺啊？”

  戚晚：“你想喝醉？”

  “我太難受了，我好想一醉方休，明天起來什麽都給忘了。”

  戚晚把她手裏的酒瓶子扯下來，“真想喝酒我帶你去個地方。”

  她們付了錢離開路邊攤，在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戚晚把溫時念塞進車裏，跟司機報了一個地址，是個英文名字的地方，溫時念聽得不太清楚。

  直到下車，她們並肩站在燈紅酒綠的會所門口，溫時念咽了一下口水，“Lingering Club？酒吧？”

  戚晚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心裏七上八下的，但說到釋放壞情緒到這裏再合適不過了。

  她最近也是鬱悶的很，現在心裏都還在喻驍賭氣，壓抑太久總要找辦法發泄。

  從包裏掏出香水，給自己和溫時念身上都噴了幾下，不至於來這種地方狂歡，身上還夾雜著路邊燒烤的油煙味。

  她心頭一橫，拉著溫時念的胳膊走進去。

  Lingering Club裝修得很高級，現場有樂隊DJ，音樂震耳欲聾，舞池中央一群身材火辣的年輕男女正在熱舞，很熱鬧但卻不混亂。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果酒香，戚晚和溫時念都沒有下場蹦迪的打算，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去了二樓角落的卡座，相比之下，這裏更適合她們。

  溫時念看了一眼服務生遞過來的酒水單，手一縮，湊近戚晚耳邊小聲說：“這裏的酒好貴啊，要不我們換一家？”

  戚晚：“沒事，放開喝，我請客。”

  酒水單上的名字五花八門，溫時念不懂酒，和戚晚一樣，點了一杯香草莫吉托。

  酒吧裏客人太多，調酒師的速度不盡人意，兩人麵對麵地幹坐著，支著下巴看下麵的人群魔亂舞。

  溫時念突然想到什麽，問：“對了小晚姐，我一直想問你，讓我升番位這件事，是不是你在幫我？”

  戚晚笑笑，“你覺得是我嗎？”

  “除了你我想不到別的人了，而且他們都說……”

  服務生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兩杯雞尾酒上桌，戚晚咬著吸管吸了一口，“都說什麽？”

  溫時念咬了咬下唇，有些遲疑道，“都說你是金主爸爸的小情人。”

  戚晚“噗嗤”一聲笑了，差點被雞尾酒嗆到喉嚨，幸好這酒甜的像汽水，不怎麽辛辣。

  她咳了兩聲說：“是‘小情人’沒錯，但是不是那種關係的情人。”

  溫時念一臉懵，“什麽意思？”

  戚晚朝她勾勾手指，“你想一下這部戲的投資方是誰？”

  “萬臣集團和我們熾耀傳媒啊。”

  “萬臣集團的董事長姓什麽？”

  溫時念想了想，“姓戚吧，好像叫戚宴臣。”

  一個念頭從她腦海晃過，她驚訝捂嘴，“你也姓戚，所以你是……你是戚宴臣的女兒？？”

  戚晚點點頭，“但你先別告訴別人啊。”

  “天呐，我這是抱了什麽金大腿！！”

  戚晚捏捏她嬰兒肥的臉蛋，“就說愛吃的女孩子運氣不會太差。”

  溫時念還是不可置信，嚇得喝完了杯裏所有的酒。

  她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可是，你出身那麽好，為什麽又要去當喻驍的助理？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一提到喻驍，酒裏的吸管都被戚晚咬裂了，“哼，別和我提這個渣男！”

  溫時念一愣，“渣男？？喻驍嗎？”

  戚晚把破掉的吸管一扔，將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可不就是渣男嗎！”

  在劇組能碰見個投緣的不容易，她也不打算瞞著溫時念了，把那天她說給曾霆的故事，還有這幾天發生的事，又和她說了一遍。

  溫時念聽得一愣一愣的，戚晚說的口幹舌燥，兩人又各自點了一杯聽名字就非常“溫和”的Blueberry Tea。

  “所以，你喜歡他？為了他從家裏翻牆逃了出來？？”

  溫時念捂了捂發熱的臉頰，這是什麽豪門奇聞錄。

  戚晚抿了幾口杯裏的酒，頭漸漸有些暈沉，說話聲音也低下來，“是啊！他不僅不記得我了，這幾天還對我使用冷暴力，就和你那個前男友一樣！總是不搭理我，我都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你說他是不是渣男！”

  一提到溫時念的前男友，她心裏就來火，舉著杯子要和戚晚碰杯，“小晚姐，我們女人太可憐了，願我們從此以後都能遠離渣男！”

  戚晚舉著杯子和她碰了一下，眼前的世界已經開始轉圈圈，“沒錯！遠離渣男！”

  然而，抿了一口酒之後，她還是不爭氣地想——如果這個狗男人能哄哄我，本仙女就原諒他。

  兩人又說了幾句有的沒的，溫時念的手機響了，她的死渣男前任竟然還很不要臉地給她發微信，說得不到她的祝福就算了，隻希望她不要記恨他現在的女朋友，一切過錯都在他，和她的好朋友無關，

  溫時念氣得大吼一聲，把手機重重撂在桌上。

  酒精上了頭，膽子也比平時大一些，她按住說話鍵，一頓大罵死渣男！

  “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溫柔體貼！現在在我麵前又裝什麽情聖！”

  “我告訴告訴你，我就是記恨她了！她不是也進圈了嗎？我祝她糊到地穿！永遠是個沒人看見的三十八線！”

  “她這次搶我男朋友，下次就能搶別人男朋友，祝你頭頂綠到發光，不孕不育、子孫滿堂！”

  ……

  溫時念一口氣罵完，心裏總算舒暢了，戚晚坐在旁邊笑到前仰後翻，拿出自己的手機也要實名製辱罵渣男！

  沒多久，坐在客廳心猿意馬看劇本的喻驍，手機微信響個不停。

  “喻驍！你個死渣男！”

  “我從小到大沒對誰百依百順過，那麽辛苦給你做助理，陪你熬夜、照顧你，你還天天對我擺臉色！”

  “你不就是長得帥了一點，還會演戲，聲音好聽了一點，身材有料了一點嗎！你有什麽好的！你說我怎麽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