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霍沉默數秒，很難得，在看完這樣的表演之後，竟然還能維持住冷靜的表情，問她：“這就是你的困難模式？”

  薑沅咯咯咯咯躺在浴缸裏笑得花枝亂顫。

  她躺下的動作使得鎖骨露了出來，星星點點的水珠折射著光，瓷一般的白。

  淩霍就在對麵，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好一會兒，薑沅才笑夠，就那樣半躺著，笑眼彎彎地看向鏡頭：“你自己選的嘛。”

  “我很好奇，其他兩個模式是什麽。”淩霍道。

  “中等模式是，兩隻腳一起比讚。”薑沅認真地回答，“要看嗎？要看的話請支付5200元。”

  淩霍繼續問：“簡單模式。”

  “簡單模式啊，”薑沅再次湊到鏡頭前，這次比剛才更近了，睫毛都根根分明，一眨眼，像羽毛掃過心尖。

  “我可以一秒讓你變應。”她輕聲說，“這個表演價格很貴哦，52000，不過時長隻有一秒鍾，看完不滿足概不負責哦。”

  淩霍神色難辨地盯著她，隔著兩隻手機和上千公裏的地理距離，薑沅幾乎能感受到他目光的溫度。

  對視幾秒，淩霍若無其事地垂眸，點了幾下。

  薑沅收到轉賬信息，入賬520000元。

  薑沅剛數完多出來的那一個零，聽到淩霍說：“開始吧。”

  52萬買一秒鍾的表演，這筆買賣簡直賠到家了。

  薑沅慢慢往後靠，枕在浴缸壁上。

  她調整手機的角度，屏幕上的視野漸漸發生變化，邊線從鎖骨緩慢向下移動。

  薄荷藍色的水，泡沫很少，水下的景色影影綽綽。

  薑沅沒有說話，纖長的右手以極慢的速度滑入水中。

  她忽然咬住下唇，低哼一聲。

  淩霍的眼神一下子就深了。

  但下一秒，薑沅就笑了起來，挑起的眼尾藏著得意之色：“表演結束。”

  但她沒有動，保持著那個姿勢，問淩霍：“淩老師還想看下去嗎？”

  淩霍拿起泡著冰球的威士忌，喝完，放下酒杯，才沉著嗓音道：“繼續。”

  “繼續觀看請續費。”

  沒等淩霍轉賬，薑沅笑著說：“這次不要人民幣哦。”

  “我要你做我的男主角。”

  第91章 九十一根腿毛

  翌日高明來跟衛國梁接洽細節，衛國梁不禁驚訝：“這麽快就被搞定了？我還以為他能堅持一段時間呢。”

  這才過去一個晚上，淩大影帝就這麽點定力？

  淩霍早就交代把檔期挪出來給衛國梁了，高明沒說破，笑笑道：“下半年八月下旬之後的時間已經盡量給您空出來了，不過淩老師這邊確實有事情挪不開，最多隻有三個月時間。”

  “這沒問題。”

  衛國梁偏愛節奏緊湊的故事，《絕版搭檔》這個劇本，三個月正是他預估的拍攝時間。

  “還有，淩老師的意思，資金方麵他會給您兜底，您不用操心，盡管放手去做。”

  衛國梁愣了一下，隨即一笑。

  他算是明白了，敢情這部電影，是淩霍為他的小女朋友量身定製，自己其實是給他打工來了。

  “果然是成長了，把我也算計到裏頭了。”

  衛國梁倒不生氣，笑吟吟道，“行，你回去告訴他，想做投資人我沒意見，不過我這人的毛病他知道，劇本和電影的東西，我說了算，誰都不能插手。”

  “必須的必須的。”高明連聲應，“您才是電影的靈魂，淩老師尊重您作為導演的絕對主導權。”

  衛國梁悠閑道：“我看劇本裏那場吻戲有點多餘，就刪了吧。”

  高明：“……”

  《絕版搭檔》的故事很精彩，薑沅拍攝間隙，一有空便拿出來看，津津有味。

  她飾演的菜鳥刑警江瀾，被上峰派去執行實習任務，暗中調查一宗以豪華旅行團做掩飾的跨國毒品交易。旅行團中一個來自中國的男人裴盛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以為對方是毒販，對方以為她是殺手，兩個人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打了一架。雖然最終江瀾在裴盛的協助下完成了任務，兩人還是結了仇。

  實習刑警轉正，江瀾繼續順著這條線往下追查販毒集團，追查到了香港，竟然在大毒販頭子身邊，再次見到了裴盛。

  這次，他是毒販頭子的保鏢。

  她用一個遊戲搞定淩霍的檔期之後，《絕版搭檔》正式進入籌備階段。

  衛國梁的工作人員來同她接洽合約問題，給的片酬很不錯，薑沅爽快地接受。

  合約需要經過經紀公司，薑沅這邊談好就轉交到了星辰娛樂，不過一周都沒有消息傳來。

  那天傍晚接到小胖的電話時，薑沅剛從片場下來，正在卸妝。

  小胖找她一向都是為了淩霍，薑沅開著免提，一邊讓化妝師給她卸眼妝，一邊道：“胖總管何事？皇後想朕了嗎？”

  “想了。”小胖不假思索地回答，許是聽到她這邊化妝師的聲音了，委婉問，“薑老師，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薑沅會意，讓化妝師先出去，關掉了免提。

  “現在可以說話了。”

  “薑老師，《絕版搭檔》的合約你簽好了嗎？”小胖問。

  “還在公司那邊走流程。”薑沅敏銳地問，“合約有問題嗎？”

  “合約是沒問題的，咱們工作室法務都看過了。”小胖說“咱”說得很自然，對淩雲工作室的法務幫薑沅審核合同這件事，也十分理所當然。

  “是這樣的，我聽說你的經紀公司跟衛導這邊發生了一點分歧，一直沒談攏，才耽擱著。”

  “什麽分歧？”

  合同薑沅自己逐條過目過，沒有任何問題，衛導給的待遇已經很良心了，片酬高於她目前的身價。

  星辰娛樂有什麽不滿意？鬧了分歧，竟然沒有一個人通知她？

  “星辰想綁定兩個新人一起進來。你現在的人氣很高，片約也多，他們確實有一些討價還價的資本，不過衛導這人平時脾氣挺好的，什麽事都好商量，但在電影上有自己的堅持，誰的麵子都不會給，所以……”

  小胖說話客氣，好聽點叫有資本討價還價，說句不好聽的，這分明就是飄了。

  雖然是經紀公司的騷操作，但傳出去別人罵的隻會是薑沅。她才剛走紅，腳跟尚未站穩，這麽飄是想上天嗎？

  衛導那兒，肯定覺得她小進則滿，不自量力吧。

  沒成大牌，先得了大牌病。

  “所以談崩了。”薑沅肯定道。

  “是。”小胖說，“捆綁新人這事兒也是我聽說的，真實性有待考量，具體的得問問你經紀人了。”

  淩霍身邊的人做事都是極穩的，小胖又是一心向著她，如果沒把握，就不會打這一通電話了。

  怪不得合約談了這麽久，大楊從始至終沒有聯係過她。

  好好一部大導演大製作的電影談崩了，哪有臉說。

  “我知道了。幸虧你提醒我，不然我還被蒙在鼓裏。”薑沅說，“多謝了胖胖。”

  小胖憨厚地笑：“應該的，你的事就是淩老師的事。”

  這話薑沅喜歡聽。

  掛了電話，薑沅給大楊撥過去。

  響了幾遍那邊才接通，大楊接起就道：“誒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真是心有靈犀。”

  “是嗎，找我什麽事？”薑沅問。

  “你跟公司的經紀約快到期了，我這幾天一直在忙著重新擬合約呢，公司這邊是有續約的打算的，我好不容易才給你爭取到了幾個福利，待遇比別人都好。”大楊一副邀功的口吻。

  “我先發給你看看，正好下周我有時間，過去給你把約續了。”

  “我覺得不用了。”薑沅等他絮絮叨叨說完，才淡淡道。

  大楊似乎誤會了她的意思：“沒事，我跑一趟也沒什麽，順便給你探個班。”

  “我是說，不用續約了。”

  “你不想續約？”大楊語氣立刻變了，“是不是有其他公司聯係你了？”

  私下確實已經有好幾個經紀公司給薑沅拋過橄欖枝，有她去了就能直接當一姐的小公司，也有一線雲集的大娛樂集團，譬如景念桐的東家：光曜傳媒。

  她哥跟光曜的關總有點私交，肯定不會虧待她的。

  跟星辰的合約還有最後兩個月，薑沅一直沒答複過任何人。

  現在，她覺得是時候了。

  “不是我說，咱們星辰在圈裏的資源算不錯的了，對你也是盡全力在捧，現在整個公司所有的好資源都先緊著你，我還專門跟趙總求了半天，給你的分成比例是獨一份，不信你自己看看合約。那些公司等你紅了才來挖你，都是勢利眼，哪個能有老東家親厚？”

  “親厚？”

  薑沅本來沒打算掰扯這些，大楊倒打一耙的氣憤讓她覺得好笑。

  “楊哥，你如果忘記了，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假天真》這部戲是我自己帶進公司的，拍完我就被賈建本封殺了，公司怕得罪他，馬上雪藏我，我不認為這叫做親厚。”

  大楊被戳破，有點尷尬，為自己辯解：“話不能這麽說，如果不是我幫你爭取到《南歌傳》，你哪有翻紅的機會。”

  “既然你說到這個，”薑沅笑了一下，“你怎麽爭取到《南歌傳》的？”

  “你早就知道賈建本是投資人，那天是故意把我送到飯局，我給你打電話求救，你也是故意不接——我說的對嗎？”

  大楊啞口無言，好半晌才含糊道：“我也是沒辦法……”

  “我一直沒有拆穿你，因為我並不是百分百確定。”薑沅說，“不過你現在的回答，證明我猜的是對的。”

  大楊徹底沒話說了，有點氣急敗壞：“我還不是為了你好？當時他一手遮天，你根本就沒有翻身之日！”

  他當時根本不知道薑沅還有盛邦小公主這個背景，如果早知道，他就去找景家幫忙了，怎麽會選出賣她釜底抽薪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