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霍看了她一眼，將劇本拿起來。

  薑沅的劇本是典型的好學生筆記本，她的台詞多，用熒光筆標注出來，大半頁都是彩色，旁邊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她的批注，某一行後麵還畫了一顆檸檬，寫著：【酸】

  明天要拍的戲其實不難，沉瀾的師姐幽若找到他，發現他身邊有了南歌，且過從甚密，心生嫉妒，私下故意告訴南歌，她與沉瀾已有婚約；彼時南歌還不清楚自己對沉瀾的感情，故作輕鬆以好兄弟的口吻試探沉瀾。

  不過台詞有點多，這也是南歌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沉瀾的動心，感情變化比較大。

  薑沅剛背完第一句台詞，淩霍冷淡地抬了下眼皮，打斷：“太遠，聽不清。”

  “……”

  薑沅完美地把翻白眼的表情轉為一個微笑：“那我坐您旁邊好嗎？”

  淩霍垂眸：“薑老師自便。”

  自便個鬼，明明是你逼我過去的。

  薑沅挪過去，那是一張雙人沙發，淩霍坐得過於霸道，一個人占據了60%的麵積。

  男性的氣息充滿侵略性，她有一種進入雄性動物領地的錯覺，稍稍側身麵向淩霍。距離太近，不可避免地聞到淩霍身上沐浴之後的清爽味道。

  很淡，混著他的氣息，又特別好聞。

  不知道為什麽，淩霍身上的味道，總是能剛剛好吻合她的偏好。

  讓人很想趴到他頸窩裏，用力嗅幾下。

  薑沅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欲望。

  剛要開口，隻聽淩霍問：“薑老師用了香水？”

  “……淩老師嗅覺真好。”薑沅早晨出門擦的，留香時間不長，她自己都聞不到了，淩霍果然是狗鼻子。

  狗鼻子慢悠悠道：“我還是更喜歡薑老師的奶味兒。”

  薑沅：“……”

  她今天根本沒喝牛奶，而且有必要把那個字咬那麽重嗎？:)

  齊歡說的不錯，他真的欠睡。

  薑沅不可避免又想到一些黃色廢料，那天她滿身痕跡數胸口最慘，即便不記得也想象得到淩霍有多流連忘返。

  平時也沒什麽，但這會兒她坐的離淩霍太近，呼吸間都是他的氣息，黃色廢料好像都變得真實了。

  她耳朵尖兒上都蔓延起粉色，假裝沒聽到，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淩老師，我們開始吧。”

  ——

  正式對起戲來淩霍就專業多了，也正經得多。

  有問題的地方他會給薑沅指出來，但看得出來確實是個不愛跟人對戲的冷酷影帝，會皺眉打斷，然後給她言簡意賅的幾個字：“語氣快了”、“情緒不對”、“重來”……

  薑沅算是天賦型選手，一點就透，也學得很快。

  明天上午要拍的幾場戲都通了一遍，最後一場對完，一看時間，竟然已經淩晨一點半。

  薑沅起身告辭，正正經經地給淩霍道謝。

  影帝騷是騷了點，但對她的幫助真的很大。

  她出了房間，值守的保鏢還是剛才那兩個，方臉很貼心地幫她按了電梯，薑沅走進去，兩人在外麵喜氣洋洋地喊：

  “薑小姐慢走！”

  “薑小姐歡迎常來！”

  薑沅差點被嚇一跟頭：“……”

  你們是有多寂寞？

  ——

  提前對戲的效果顯著，薑沅第二天入戲的狀態比前一天更好，麵對淩霍時的壓力也小了一些。

  不過她很順利，韓可佳卻相反。

  早上薑沅到化妝間時剛好碰見她，小唐給薑沅化妝時誇她昨天表現好，韓可佳在旁邊冷哼：“哪兒是她演得好，還不都是因為有淩霍帶著。”

  小唐跟薑沅關係好，忍不住幫她說話：“有淩老師帶著，也是薑沅姐自己演的啊。淩老師自己都誇薑沅姐演得好。”

  韓可佳冷她一眼：“你一個化妝的插什麽嘴，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也不看看自己土包子的樣兒，還評判上演技了，你懂嗎你。”

  小唐家裏困難，工資大半都寄回去給父母做家用了。

  她不敢得罪韓可佳，被罵得紅了眼不敢還嘴。

  薑沅從鏡子裏看了韓可佳一眼，忽然道：“今天不就有你和淩老師的戲嗎。師姐，要不我們來打個賭。”

  “賭什麽？”

  薑沅勾起嘴角看著她：“就賭你會不會ng超過三次。”

  韓可佳哼了一聲：“這還不簡單。賭注呢？”

  “一萬。”薑沅說，“人民幣。”

  韓可佳嘁了一聲，“一萬就一萬。提前準備好錢，別到時候又賴賬。”

  說完就起身趾高氣昂地出去了。

  小唐有點擔心：“薑沅姐，你幹嘛跟她賭這麽大的，我看她今天早上一直在背台詞，萬一你輸了，一萬塊就沒了……”

  “放心。”薑沅拍拍她的手，“姐姐別的沒有，就錢多。”

  ——

  開機已經半個月，韓可佳好不容易才等到跟淩霍的對手戲，提前早就把台詞背好了，一早上也是一直劇本不離手，美滋滋地等著。

  結果鬱導一喊a，她按照排練好的走位走到淩霍麵前，對著他的臉，不知道怎麽搞的就全忘了。

  “我當你是為什麽在外麵逍遙……”

  “卡。”鬱導皺眉，“詞錯了。”

  “對不起啊淩霍，我一緊張就忘詞了。”韓可佳嬌滴滴地跟淩霍道歉。

  淩霍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她悻悻地閉嘴。

  就說嘛，淩霍的氣場那麽懾人，韓可佳不可能順利。

  薑沅坐在椅子上，拿著小風扇吹著小風，愉快地對小唐晃晃一根手指。

  第二天，韓可佳再次因為口音失誤。

  “我當你是為什麽兩年不回去，原來是在外麵逍遙快活，樂不濕蜀……”

  “卡。”鬱導皺著眉頭，“重新來。”

  小唐小聲喜悅道：“兩次了！”

  薑沅仿佛運籌帷幄的諸葛亮，吹著小風扇悠然道：“繼續看。”

  這次沒等韓可佳道歉，淩霍的眼神從她身上掃過。他沒說話，韓可佳卻被那眼風中的冷意凍的，一下子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她趕緊重新看了幾遍，背得滾瓜爛熟，才開始走第三條。

  “我當你是為什麽兩年不回去，原來是在外麵逍、樂不思蜀……”

  中間差點背錯，韓可佳及時改口了，正暗自慶幸，這樣的小失誤後期配音不影響。

  鬱導還沒出聲，現場許多人還未意識到這個口誤，站在她麵前的淩霍忽然抬起手，示意暫停。然後轉身出境。

  淩霍雖然大牌，但在現場從沒耍過大牌，這種莫名其妙突然中止拍攝的行為是第一次。攝影助理立刻跑過去詢問。

  韓可佳這時候也顧不上和薑沅打的賭了，淩霍突然離開讓整個片場的人都摸不著頭腦。

  小唐小聲問：“怎麽了？淩老師怎麽無緣無故突然暫停？”

  “韓可佳的詞又錯了。”薑沅說。

  “那是我們贏了？”

  “對呀。”

  薑沅也有點好奇淩霍怎麽了，注意著那邊。

  攝影助理一臉菜色地從淩霍那兒跑回來，不知跟鬱導說了什麽，副導趕忙叫著韓可佳過去給淩霍道歉。

  “淩老師，她這個口音問題是從小養成的，實在不好改，但是她的演技沒問題，後期配上音一點影響都沒有？您看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

  “演技沒問題？”淩霍一字一頓地反問一遍。副導臉色尷尬，正要再緩和幾句，淩霍收回視線，神色微冷。

  “我從不和不專業的人拍戲。”

  周圍霎時寂靜，韓可佳的臉都綠了。

  第15章 十五根腿毛

  現場拍攝暫停，大家都回到室內休息，幾個工作人員圍在一起八卦。

  韓可佳平時作慣了盛氣淩人吆五喝六，現在當眾丟臉，許多人不同情反而覺得解氣。

  “其實我看過她以前的戲，演得還可以，不過一直不溫不火，後來整了容改走性感路線才火起來，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演的真的太尷尬了……後期配音還能勉強糊弄一下，現場慘不忍睹，而且對的還是淩老師。”

  “對啊，淩老師專業能力強又敬業，挑本子都很挑剔的，更何況是對手演員，韓可佳的演技在淩老師麵前真的都不夠格，拉低淩老師的檔次。”

  “但是我聽說她背後有人撐腰，這次最後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她背後誰啊？”

  “聽說是他們公司的趙總……”

  另一邊，鬱導從淩霍的休息室出來，對韓可佳道：“你今天先別拍了，回去等著。後麵的戲份往前提，去讓薑沅準備一下。”

  助理立刻跑出去傳話，韓可佳急了：“導演！”

  這一回去還能不能繼續拍都說不準了，她忙給副導使了個眼色，讓他幫自己說話。沒等副導開口，鬱導皺眉擺了擺手：“就這樣，別耽誤時間。”

  韓可佳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牙都快咬碎了，也不敢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