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故事
作者:星小晞雨      更新:2020-08-28 00:16      字數:2554
  眼前越來越亮,之前白茫茫的一片從前方如同利劍一般刺痛了周君蘭的眼睛,她才意識到,自己醒了。

  身下的觸感十分熟悉,家裏的床的確足夠軟和舒服,但是有時候會托不住自己的腰,所以偶爾她也會選擇在地毯上睡上一夜。

  扶著隱隱作痛的頭坐起來,她不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頭發亂糟糟的。

  周君蘭盤起腿來,發現自己已經換上了睡衣,回想起昨晚的經曆。她就大致猜出來了,她哭累睡著之後,一定是李嫂(女傭)把自己抱上了樓,順便換了衣服。以前也發生過,她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看睡著之後,第二天醒來仍舊在床上,換好了衣服。

  她在市內也算旅遊啊?洪封的話,現在回想起來仿佛帶著嘲諷的意味。

  一旦這痛苦的記憶又卷土重來,周君蘭就忍不住痛苦起來,她有些埋怨今天的太陽,為什麽要把自己叫醒。

  咚咚!

  有人敲門。

  “小姐,醒了嗎?”是管家孫伯的聲音。

  “嗯,醒了。”

  門被打開,管家端著餐盤走進,是李嫂幫他開的門。

  “今天早上做的是少糖的糯米雞,還有咖啡。”管家熟練地將餐盤放到床對麵的桌子上,轉過身來,“好點了嗎?”

  “嗯,昨天晚上我是失態了哈?”周君蘭笑著說。

  “不。”管家微微搖頭,他的背從頭到尾都挺得筆直,“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小姐你哭了,這讓我很懷念。”

  “這有什麽好懷念的啊”周君蘭用手捋著亂糟糟的頭發,然而有些頭發纏繞在了一起,她不得不用手去解開。

  管家見狀,走向紅木的床頭櫃,拉開抽屜後拿出了梳子。

  周君蘭乖巧地坐到了床邊,背過了身子。

  管家開始給她梳頭。

  “孫伯啊。”周君蘭的聲音微弱,“我是不是不夠好?很任性呢?”

  “如果小姐你還算是壞孩子,那我孫伯這輩子,恐怕就沒見過好人了。”管家在後麵說著,溫柔地梳理著周君蘭的頭發。

  “那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以致於不招人喜歡呢?”

  “有人會不喜歡小姐?”管家頓了頓,他充滿疑問的臉龐從側邊露出,努努嘴,“那那個人一定病得不輕。”

  周君蘭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相同的,身後的管家也跟著笑起來。

  “小姐啊,我老了”管家滄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是看著小姐你長大的,從牙牙學語,到現在的獨當一麵,我都看在眼裏,我有個比你小一歲的女兒,但是我早把小姐你當做我女兒看了。”

  “我知道,孫伯。”周君蘭拍拍他的手背,以為他是要安慰自己。

  “嗯所以啊,我就算被老爺趕出門,丟了這工作,我也不想讓你繼續這樣傷心下去”

  周君蘭聽出了端倪,身後已經沒了梳頭的觸感,她轉過頭,看到了眼眶通紅的孫伯,他咧著嘴,正微微啜泣。

  “孫伯?”

  “小小姐。”

  “孫伯,你怎麽了?”

  “小姐,你聽我說啊。”孫伯握住周君蘭的手,臉上因年邁而裂出的褶皺聚在一起,“你媽媽的那些信,是有故事的,老爺不準我說可我憋心裏,十年了啊!我看不得你再難受了啊!”他顫抖的手拍著胸脯,周君蘭臉上的表情逐漸轉為震驚。

  孫伯擦擦眼淚“小姐,我告訴你真相,說完,我就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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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畫油畫的人,偶爾抄起最簡單的水彩來,反而覺得蘸水得麻煩,兩者的注意點方麵大有不同。

  燈光昏暗的地下畫室裏,趙姨對著麵前的水彩畫,輾轉著從不同的角度看了半天,最終給自己下了死刑這幅畫廢了。臉色紅潤的她苦笑一聲,抄起放在地上紅酒,喝了一口後,剩下的全部潑到了畫上。

  看到那抹紅色在畫紙上緩緩流動,她反而覺得這平增了些許不一樣東西。

  “趙姨,你平時都是這樣畫畫的啊?”

  身後傳來的聲音打了她一個激靈,手中的杯子也差點沒拿穩,她回頭,看到了坐在樓梯上托著腮的周君蘭。

  “呀,蘭蘭,你怎麽來了?”

  這不是客氣話,周君蘭向來不會主動來她的畫室,雖然她曾經說過,隨時歡迎她來參觀,但是印象中,兩人從未同時在地下畫室出現過。

  “我來看看,可以嗎?”

  “當然行啦!”趙姨放下酒杯,意識到了自己臉色潮紅的時候,摸了摸臉頰,不好意思地笑笑。“快進來快進來。”她開始收拾畫室。

  去過畫家畫室的都知道,那裏永遠不可能幹淨,地上總是花花綠綠的,染著各種洗不幹淨的顏色。水桶,晾曬的畫紙,畫筆,各種東西混雜在一起,產生一種刺鼻的味道,於是畫家的鼻子早就失靈了。

  收拾了半天,趙姨搬下了放著一堆畫筆的工具盒下抽出一個小板凳來,隨後遞給了周君蘭。

  周君蘭接過,疑惑地看了看周圍,道“那趙姨你坐哪?”

  “沒事兒沒事兒。”趙姨說著褪下腳上的拖鞋,白皙骨感的雙腳抹著紅色的指甲油,她抽出一張未用過的油畫紙來,鋪到了地下,席地而坐。說到底,她還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相比較之下,活潑了不少,也沒有什麽架子。

  周君蘭想了想,放下了板凳,也脫下了鞋,坐在趙姨的對麵。

  “哎!蘭蘭你幹嘛!”趙姨伸手,“地下涼!快起來!”

  “趙姨你能坐,我也就可以啊。”

  “我習慣了,你不行。”

  周君蘭從左邊抄起酒杯,這更是讓趙姨眉毛挑得老高。

  “蘭蘭!”

  “趙姨,我就喝一點兒,沒事的。”

  “不行啊!”趙姨要奪周君蘭的酒杯,“你還沒成年呢!”

  “趙姨”周君蘭撅起嘴巴,將不悅寫在了臉上,“我早就歲了,你連我幾歲都不記得啊?”

  愣了半晌,趙姨難為著縮回了手。“那就一點點啊!”

  “嗯。”

  在趙姨“夠了夠了”的勸阻中,周君蘭還是倒了四分之一的紅酒,她裝模作樣地晃動著酒杯,酒漬在杯身上爬了了很久,是上品的。然而當周君蘭昂起頭來稍稍抿了幾口,即刻皺起了眉頭。

  “啊!好辣!”她吐吐舌頭。

  “是吧。”趙姨一副“我早告訴你了”的表情,微笑著點了點周君蘭的額頭,但是沒有收回她酒杯的打算。

  “趙姨,你很喜歡喝酒嘛?”

  “還好,但是畫畫的時候,的確喜歡喝一點兒,不知道為什麽,這總是能激發我的靈感。”

  “想想趙姨你真的好厲害,年紀輕輕就開了畫展。”

  “哪有”趙姨笑著擺擺手,但是她挑起的細眉代表了她並不討厭這樣的誇讚,“我要是沒了你老爸的人脈啊,應該什麽也不是。”

  “並不是吧。”周君蘭將手搭在膝蓋上,眼睛直直地盯著趙姨的臉龐“趙姨,你的畫畫的技術真的很棒呢。”

  “沒有沒有。”

  “但是”周君蘭的下一句話換來了趙姨的一臉蒼白,“沒有我媽媽畫得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