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腳步越發接近校門，徐萱玥就越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麽事情。

  徐萱玥把背後的書包卸下：“作業，鏡子，書本，我明明都帶了啊。”像是想到了些什麽，她把打開鏡子，發現自己又忘了化妝。

  “靠”她嘟起嘴，狠狠把鏡子塞了回去，把頭上的發帶解開，將頭發披散下來，黑色柔順的頭發自然垂下，遮擋住半邊臉頰。

  可是她心中焦躁感始終揮散不去，隻要自己向前邁開步伐，就有一股神秘而不知所蹤的力量拽動著她的心髒，對她吼叫：“回去”

  “我忘了什麽啊”徐萱玥用手盯著自己的腦門，立在校門口發呆。

  粥香味從遠處飄來，竄進她的鼻子裏。

  “哦”

  徐萱玥一跺腳，轉過身走向粥鋪攤。

  “老板早，給我來杯粥。”徐萱玥從書包裏翻找出錢包。

  老板拍拍自己厚實的大棉褲，搓搓手哈氣：“好的同學，喝哪種啊”

  “有哪些啊”徐萱玥看向招牌，又把即刻目光收回來，思索了一會兒：“不用了老板，我要一杯燕麥牛奶粥。”

  “好嘞，兩元，同學。”

  徐萱玥掏出兩張一元紙幣，在空中抖了抖吸引低頭乘粥的老板的注意力，然後放進了打開的錢盒子。

  老板搖搖頭，麵色不悅：“沒事的同學，學生信不過我還能信誰哇。”他遞過粥，隨後盯著徐萱玥的臉看了一會，笑著說道：“小姑娘，不開心啊”

  “嗯”徐萱玥感到奇怪，握著暖暖的粥杯：“怎麽我臉色很差嗎”

  “沒有，漂亮的很，就是這表情我熟悉，我在這校門口賣粥賣三年了，形形色色的各類學生我都見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表現的得異常開心的。”老板撥了撥他頭上的帽子，笑笑：“你這表情，我也熟悉。”

  徐萱玥端著杯子，愣愣地等老板給出答案，卻又驚訝於自己的心情居然要靠別人解答才能確定。

  “你在孤獨難過。”老板從塑料桶桶中抽出根吸管：“小心燙。”

  “我在難過”徐萱玥整個上午，都在反複咀嚼這句話，自己難過的表情已經溢於言表了

  我感受到不好受了，可是為什麽呢

  徐萱玥用吸管紮開杯蓋，喝了一口。

  “死呆瓜，又騙我。”徐萱玥感到這杯粥根本沒有他說的那麽甜，頓時心中感到苦澀，這感覺挺熟悉的，昨天看到柯宇涵和周君蘭交談甚歡時，自己也深切體會到了。

  洪封昨天晚上和徐萱玥說同意了的時候，她心中沒有蹦出喜悅，更多的像是平靜的湖麵下沉澱著苦楚的淤泥，以至於她隻回了聲好。

  走進班級，柯宇涵在位子上看著書。

  福爾摩斯探案集，推理類的小說也的確很適合他。

  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當徐萱玥走到桌子旁邊的時候，柯宇涵頭都沒有抬，便起身讓位了，仿佛是自己帶著某種極易讓人察覺的氣場一般。

  一整個早上，他們倆都沒有說話。

  那杯粥，喝到一半，徐萱玥就沒在碰它了，直到它變得像周圍的空氣一般寒冷，徐萱玥也沒再喝一口，因為它真的不甜。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結束前十分鍾，蘇鑫舉手，請求提前離堂，今天是她去學校廣播站直播今天的午間新聞和音樂的播報。

  徐萱玥轉頭向後排看去，洪封果然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同學們好，這裏是科中午間音樂電台，我是你們的朋友，小蘇。”下課後的教室，歸心似箭的同學們忍得教室躁動起來，並沒有什麽人仔細聽著廣播，即使蘇鑫的聲音的確甜美。

  “今天我們來聚焦一下哎呀你，你幹嘛”

  頭頂的廣播突然傳出一陣昂長刺耳的鳴聲，班級內的都同學都被擾得捂住耳朵，虎軀一震，頓時其吵鬧的氣氛被這突如而來的聲音壓製下來。

  “沒事，借借我”

  廣播內傳來一陣搶奪聲和桌椅板凳的碰撞聲。

  徐萱玥知道，那是洪封，自己給他布置的陷阱，就是讓他在廣播台搞“突然襲擊”，大聲對學校裏的人說五聲：我是蠢貨，對不起。

  起初洪封是極力拒絕的，後來徐萱玥提議，把聲音壓低，快速說完之後，立馬跑出去，隻要打通蘇鑫這道關卡，就沒人知道他是誰。

  這看起來是個饒有興趣的計劃，但是此時的徐萱玥卻提不起興致，坐在這隻不過是為了把事情做到有始有終罷了。

  “你在等洪封完成你的計劃”

  一整個上午都未曾開口的柯宇涵突然發聲，那聲音仿佛天籟一般從一旁傳入徐萱玥的耳朵，刺激著她的神經。

  “對不起了。”柯宇涵推起眼鏡：“可能你計劃的展現形式，會和你的期許有些許偏差。”

  徐萱玥呆呆地望著柯宇涵嘴角奇妙的微笑，感到怪異且期待，空蕩蕩的心房內積累的陰霾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竄進自己心窩的暖意。

  她透過柯宇涵鼻梁與眼鏡的空隙，突然看到了另一張微笑的臉龐。

  徐萱玥不解：周君蘭又在笑些什麽

  “咳咳，謝謝，呃，各位，各位能聽到嘛”廣播內再次傳來聲音，洪封仿佛用手敲了敲話筒，發出了砰砰的聲響。

  “兩分鍾，我說幾句話，那個”聲音停頓，然後傳出了紙張揉搓的悉悉落落的聲音。

  “這是在幹嘛”

  “表白對不對”

  “哇，好大膽，誰啊”

  和徐萱玥預期的的確不太一樣，按理說，快速奪過話筒，說幾句話，完全可以控製在十秒鍾之內，從剛才發出的聲音來看，洪封似乎準備了稿件，而且還要檢查設備這麽大費周章，正式到徐萱玥懷疑聲波的對麵是不是他。

  “嗯，那個，就不指名道姓了，洛同學，我現在正式地對前幾天的事情向你道歉，作為一個急性子的男生，你可真是不應該惹上我這樣的麻煩來。我們兩個人本應該是永不會相遇的平行線，但是你偏偏要轉角18度，與我相撞。”

  什麽徐萱玥嘴巴都被震驚地大大張開，這樣的話是那個大大咧咧的洪封說的出的

  “你可能不知道，如果我也轉角18度，我們行走路線，就可以湊成一個36度的頂角，配合上走廊的牆邊，就是一個黃金三角形。可惜我並沒有那樣做，也許這是導出事端的一半原因吧，但是”

  廣播內的聲音突然暴躁，吼叫起來：“老子現在”重重地拍桌聲傳來：“要跟你說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哎哎，別，別啊，我我還沒說完呢，把我放下，洛同學，我他麽錯了”

  聲音逐漸變小，消失在遠方，磕噠一聲，廣播被關閉。

  一片寂靜後，教室裏傳來一陣喧嘩。

  “這”徐萱玥感到嗓子裏壓著塊石頭一般難受，有話卡在裏麵發不出來。

  柯宇涵靜靜微笑地看著她：“這怎麽回事”

  徐萱玥重重地點頭，看到周君蘭也收拾好書包，麵帶微笑，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