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啊，每個月末尾，全年級範圍內的一次摸底考試。”

  這徐萱玥都不知道她是有多不了解考試的製度啊。

  也正是如此，柯宇涵同時確定了他籌碼的吸引力。

  “考，考試排名次那種”徐萱玥驚恐萬分，小手攥緊了書包的背帶。“可我們什麽都還沒學啊”

  “數學學完了集合和初級函數；物理學完了運動本質係統；化學”

  “好好好”徐萱玥即刻打斷了柯宇涵的列舉，以免讓自己更尷尬。她回想起一個月過來的時光，的確是沒多少墨水被自己咽到肚子裏去，要是現在把她扔到考場，豈不是兩眼一抹黑

  張貼成績表點名批評罰站請家長

  我的天呐，徐萱玥不敢繼續想下去。

  “那”徐萱玥準備接受。“你能保證你輔導我，我能及格嘛”

  “不能。”柯宇涵否定得斬釘截鐵。

  “靠那這算什麽條件”

  柯宇涵搖搖頭：“你能否及格並不是我決定的，如果你還和上課一樣，神誌遊離不定的話，那我就可以保證了，你必掛科。”柯宇涵笑了笑，仿佛認為這笑容可以緩解尷尬的氣氛一般。

  “那國慶七天，你每天都會給我補習”

  柯宇涵琢磨了一會，隨後從書包中掏出一個精致小巧的記事本。

  徐萱玥好奇道：“這是什麽”

  “我的計劃表，記錄我日常給自己定的任務和完成情況。”

  果然是邏輯狂，徐萱玥懷疑他有強迫症。

  “嗯。”柯宇涵翻閱著本子，隨後抬頭：“每天下午的2點半至4點，我可以安排給你。”

  有總比沒有好，送上門的補課老師，不要白不要況且自己還可以找李夢瑤幫自己再鞏固鞏固。

  “行我同意了”

  “準確來說是交易，建議你把用詞換成接受。”

  “邏輯狂你一定有強迫症對不對”

  “強強迫症什麽是強迫症”這次輪到柯宇涵露出糊塗的表情了

  下午的運動會沒了大家上場比賽的份兒，眾人便該玩玩，該睡睡，等到帥氣的男生上場比賽被徐萱玥的慧眼發現，她動員班級內的女生起來吼幾嗓子，然後又歸於平靜。

  晚上徐萱玥回到家。

  “媽我回來啦。”

  平時家中定有人會回應，可此時屋內一片漆黑，廚房沒了油煙機的轟鳴聲和郭姨勞碌的身影，一片寂靜，默到可怕。

  怎麽了徐萱玥看著屋內望不盡的黑暗，伸手探牆上的開關，她極度不習慣黑暗，不是害怕，隻是討厭。

  一支強有力的臂膀從後麵摟住了她的脖頸。

  “不許動”聲音壓抑得粗獷。

  進賊了這是徐萱玥的第一反應。

  “我我沒動。”徐萱玥被嚇得一激靈，全身發抖，她感到略微有些喘不過氣，雙手不自覺摸上攔著她呼吸的手臂。

  她向上摸去，卻探到了熟悉的手感，這是鑽戒

  徐萱玥突然反應過來，即刻輕易地掙脫開，點開了牆上的開關。

  “哇老爸”

  “哈哈，乖女兒”徐墨文咧開大嘴，張開雙臂，笑顏滿麵，眼角的魚尾紋被擠到一起。

  徐萱玥驚喜萬分，跳起抱上老爸的脖子，緊緊摟住。

  “哈”屋內燈光大亮。

  劉雨華和郭姨同時從客廳的沙發後麵竄出，歡快地鼓著掌，活像兩個小頑童，很明顯，這是策劃已久的驚喜。

  徐萱玥頓時了然局麵，鬆開手，嗔道：“哇原來你們套路我”

  “哎，可不能這樣說。”劉雨華的聲音尖銳。“這可是你爸的主意，不過見你笑那麽開心，效果看起來不差。”

  “我有笑嘛”徐萱玥強行壓製下嘴角，表情怪異。

  “小姐，晚上有糖排吃的。”郭姨指著滿目琳琅的餐桌說道。

  “哇”徐萱玥再次尖叫，看來嘴角一時半會是落下不去了

  晚餐陣陣歡聲笑語，一家人常見的虛寒問暖和家長裏短。一頓飯家常便飯活生生吃了一個小時。

  徐萱玥躺在紅木軟椅上，拍著自己被撐起的肚子，臉上洋溢著幸福和滿足的笑容，乍一看倒像是尊彌勒佛般瀟灑。

  “嘖，怎麽一點女孩子家樣子都沒有，讓別人看到笑話。”劉雨華指著徐萱玥露出的半截肚皮，示意捂上。

  “啊”徐墨文也仰靠到椅子上，長呼一口氣，隔著衣服拍著酒局上喝出的啤酒肚，大手一甩：“姑娘隨我，大氣”

  “哎你們倆，可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還是爸懂我。”徐萱玥拍拍老爸的肩膀。

  在郭茹彤的眼中，這兩人相處的方式不像是父女，反倒是相處許久的哥們，雖然覺得這樣比喻有失大體吧，可事實的確如此，也讓她有些許羨慕，想起自己家的兩個兒子，心中泛起愧疚

  “哎，爸，話說你這次回來，又要待多久啊”

  劉雨華放下即將觸碰嘴唇的碗：“對，這次回來待多久”

  “嘖。”徐墨文從口袋中掏出芙蓉王，看向郭姨，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後，從煙盒中叼出一根點上。“深圳那邊的生意差個合夥人，我回來找個加盟商，已經確定了”他深吸一口香煙，吐出來的同時長歎口氣，似乎同時嘔出了無奈。

  “明天一早的飛機。”

  “啊”母女二人異口同聲地表示出驚訝。

  “真那麽忙啊”劉雨華眉頭湊到一起，仿佛嬌嗔般握著徐墨文的手。

  “沒辦法，下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那怎麽不把家裏人也帶到那邊去呢”郭茹彤插話。

  徐墨文搖搖頭：“戶口不好轉，玥玥還得在這邊好好把書念完呢。”他轉頭看向徐萱玥，眼神中充滿憐惜。

  “不過郭姐你在這，我也放心不少。”徐墨文讚賞道。“我家雨華向來就做不好家務，笨手笨腳的，也虧你費心了。”

  劉雨華碗筷一摔：“你才笨手笨腳的”

  “嘿，還不承認了。”

  “呐”徐萱玥兩手一攤，隨後用餐巾擦擦嘴起身。“您二老慢慢膩歪，我就先回房啦。”

  “不陪爸爸再聊會了”徐墨文嚐試挽留。

  “差不多啦我明早起來送你，再說了”徐萱玥露出一臉奸笑，兩手大拇指翹起彎曲。“老爸都三個月沒回來了，我怎麽能耽誤你們二人世界辦正事啊”

  “丫頭，你”劉雨華起身作勢要打。

  “啊郭姨掩護我”徐萱玥轉身匆匆小跑上樓。

  這小姑娘，怎麽什麽都懂啊郭茹彤表示有被嚇到，隨後回過神，收拾起碗筷，也不打算久留

  柯宇涵回到家，在門口換著鞋，臥室傳來小弟柯宇辰玩鬧的聲響。

  自己一個人都可以玩得那麽開心，柯宇涵苦笑孩子的天真，隨即跨向廚房準備做晚飯。

  “嘿，飛機飛起來嘍，哈哈。”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臥室傳來。

  那熟悉的聲線讓柯宇涵一怔，心中頓時泛起恐慌，僵在原地，上下排的牙齒開始打顫。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仿佛家中的空氣都因為那個人的到來而被汙染得渾濁。

  柯宇辰的歡笑聲把他從恐懼中拽出。

  柯宇涵快步跨向臥室，幾乎以撞的姿勢闖進門。

  麵前的男人容貌滄桑，臉上的褶子一道道刻在消瘦的麵龐上，許久未清理的胡渣讓整個人顯得朽邁。

  “宇涵。”男人硬擠出微笑。

  “你來幹什麽”柯宇涵語氣憤怒地顫抖，他看向小弟，柯宇辰坐在床上，握著的玩具飛機的手微微顫抖。

  男人起身，深駝的背部彎曲，瘦弱的身軀艱難地支撐起他身上披著的薄衣。

  沙啞的聲音傳來：“我，我來看看你們。”他咧嘴笑，澄黃的牙齒像是老舊的木梳，殘缺不全。

  柯宇涵低頭壓製怒火，皺緊眉頭：“無論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他抬手指向門外：“現在就走。”

  男人還是矗立不動：“宇涵，你聽我說”

  柯宇涵一把拽起男人的衣領，扯到客廳，快到門口時卻感到一股抗力。

  “放手”

  男人顫抖的聲音哽咽，雙手死死拽著桌角，他深陷的眼眶中淚水湧出：“宇涵，宇涵，你別，我沒惡意，我隻是想給你們送點東西。”他指向桌上的一袋蘋果。

  柯宇涵抄起桌上的袋裝水果，打開門，一把砸到地上，摔得汁水四濺。隨即轉身，雙手按住男人骨瘦如柴的肩膀，拉起，反手按住後背推他出門外。他重重的甩上了門，發出一聲悶響。

  “宇涵宇涵”男人不斷敲著門：“我隻是想看看，看看你們過得好不好，我，我聽說，聽說茹彤新找了個男的，所以”

  門毫無預兆地被拽開，柯宇涵踏到男人麵對麵，兩人相隔不到半米，伸手點著他的胸膛：“聽著柯華雄，你要是敢幹擾我媽，我一定把你親手拽到警局，外麵那麽多你的債主追殺你，你躲可以。”柯宇涵放重語氣：“不準牽連到我們”

  柯宇涵警告完後，慢步退回屋內，再次摔上了門，將門反鎖，他等了一會，男人沒有說話或者敲門，在一陣悉悉落落的塑料袋抖動的聲響後，腳步逐漸遠去，歸於平靜。

  柯宇涵回到臥室，坐到床上盯著柯宇辰，小弟的眼神中泛著淚光，很明顯受到了驚嚇。

  “為什麽給陌生人開門。”

  “可那那是爸爸。”

  “住口”

  柯宇涵憤怒的拳頭砸向床板。

  “他不是你爸爸，更不是我爸爸，早就不是了”

  也許是驚嚇過度，柯宇辰沒有哭泣，隻是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滿臉委屈。

  “今晚的事。”柯宇涵把頭輕輕頂在小弟的頭上。“不要和媽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