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作者:易楠蘇伊      更新:2020-07-10 19:46      字數:3687
  大家聽到這話都鬆了一口氣。有來頭就好,那他們這些手下人也能挺直腰杆不怕被人欺負了。

  林雲舒等著許尚書來找她算賬。卻不想一個時辰後,許府的管家親自壓著許寶麟過來賠罪。

  他手裏還提著個禮物盒,姿態擺得極低,“我們老爺還在當值,不便過來。特地讓老奴帶寶麟少爺過來給您賠罪。請老夫人消消氣。”說著又從懷裏掏出銀票,恭恭敬敬奉上來。

  居然是一百兩的。

  林雲舒把玉佩扔給他,撥了下算盤,要給他找銀子,卻不想管家恭恭敬敬道,“不用找了 。就當給老夫人押驚了 。”

  林雲舒眯了眯眼,還真是夾著尾巴做人呢。

  林雲舒也沒揪著許寶麟不放,訓了他幾句,又裝作大大方方原諒了他。

  許寶麟癟著嘴,趁管家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瞪了林雲舒一眼。

  林雲舒挑了挑眉,嗬,這是還沒有學乖呢。

  下午飯館依舊是爆滿,生意遠比老大預料的還要好。

  老大既髙興又擔心眼前隻是假象,明天不送酒,生意未必會這麽好,嚴春娘寬慰他,“京城人善飲,咱們家的酒又是獨一無二的。生意好才是正常的。”

  柳月晨也難得附和,“是啊,大嫂說得對。”

  這兒的生意比西風縣還要好,客人也更有錢。柳月晨負責招待女客,聽她們說些趣事,可比待在房裏繡花有意思多了。

  柳月晨趁著不忙的時候,找到林雲舒,“娘,我以後也能過來幫忙嗎?”

  之前崔宛毓不想來酒館幫忙,林雲舒還擔心柳月晨也放不下麵子,主動跟她可以不過來。誰知柳月晨說沒關係,她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現在聽她主動要來幫忙,林雲舒以為她缺錢,“你缺錢用?”

  怎麽說以前也是千金小姐,林雲舒真不認為她會喜歡這種吵雜的地方。而且柳月晨老家是京城的,當初她就是來京城尋親不成,才被老三帶回去。可能遇到故人,所以想多賺些銀子?

  林雲舒就是隨便猜猜。

  柳月晨揺頭,“我就是覺得很有意思。”

  林雲舒見她感興趣,也沒拒絕,自家飯館也不用擔心她被人欺負了去,“成,我讓你大哥給你開月錢。”

  柳月晨臉一紅,她知道自己幫不了什麽忙。開工錢就有點太正式了。“不用了。都是自家飯館。”

  “那可不行,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為一談。”林雲舒非常堅持。

  柳月晨也沒再拒絕。

  這事就這麽定了。老大也沒什麽意見。雖然女客來得不多,但每次來必定要雅間,他們大男人負責招待確實不太合適。有三弟妹招待還省心了呢。

  又過了幾天,皇上在大朝會上宣布,加試一場恩科,文武百官無一反對。

  第128章

  曆朝曆代的春闈都是一件大事。皇上特地點了許尚書作為主考官,又點了兩個與許尚書同氣連枝的二品大員當副主考官,又調了成將軍負責監考。

  小四聽到皇上居然讓許尚書當主考官,驚得差點變色。其他人也都跟他同一個想法。

  文臣根據出身分為寒門和朱門。官越大,出身寒門的就越少。皇上想要消弱世家大族之間的勢力,但這些人相互聯姻,同氣連枝。

  最近皇上與文臣就政事上有不小的衝突。事關大家的利益,大臣們自然是據理力爭。好幾次將皇上氣得拂袖而去。眨眼間卻又重用他們。

  大家麵麵相覷,不明白皇上的用意。

  卻聽皇上又道,“朕以前經常聽書生們議論,考官徇私舞弊,這是朕登基以來的第一場科考,朕不希望出現差錯。考卷不僅要糊名,還要謄抄一份。考官們改好卷子隻需把卷號呈上來即可。”

  官員們神色複雜,原來皇上還是防著許尚書呢。

  小四回到家裏,把這事告訴林雲舒,她一早就從皇上那聽說他的計劃,彎了彎唇角,“許尚書最讓皇上忌憚的不是他的戶部尚書的身份,而是門生占了月國文官一半。皇上想要實施政策,他們這些人明麵上答應了,背地裏卻

  陽奉陰違。皇上把他們湊作一堆是想一網打盡。”

  小四心裏一個咯噔。一網打盡?皇上是想借著恩科生事?可是他不是已經做了防患了嗎?

  小四皺著臉,“許尚書未必會上當吧?”

  明知道皇上對他有敵意,許尚書還會入套?那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嗎?

  林雲舒掐了掐手指,“人在高處,有時候,他不想參與也得參與。”

  小四總覺得他娘說話太懸乎了。

  按照規定,負責出卷的考官都要待在翰林院閉關,吃住都要待在裏麵,直到試卷批改完畢,方能回府。

  半個月後,許尚書把自己出的兩套卷子給皇上禦覽。然後由皇上擇其一刊印。

  皇上看過之後,一字未動,抽了其中之一,交給下麵去刊印。

  許尚書見皇上這麽利索,懸著的心更懸了。

  他自來謹慎慣了,回去的路上眉心擰得更緊。回到翰林院,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們一說。

  手下人都覺得他想多了,“皇上畢竟是武人,書都沒讀過幾本。他不讓你出還能讓誰出?”

  許尚書卻有不同看法,“吏部尚書可是他禮賢下士請回來的。照理說他應該更信任他才對。為何要我們呢?”

  “他年紀畢竟大了,能熬得起嘛。皇上許是不想出途出茬子才選的我們。”

  理由倒是合情合理,但許尚書仍是不能釋懷。

  兩個副主考官看著四下無人,壓聲問,“還是照以前的規矩嗎?”

  許尚書眉心一跳,揉了揉眉心,“這次減掉大半,一定要小心點。”

  兩個副主考官還要再勸,許尚書卻是擺手,“我主意已定。我總覺得皇上不是這麽簡單。”

  到底他才是主考官,哪怕他們再不滿,也隻能聽從。

  此次科舉是當今皇上第一次舉行的恩科。通過會試的進士們可以有殿試的機會,隻要通過殿試就能稱為天子門生。

  一般皇帝都對第一屆門生委以重任。

  成將軍自接到任命,立刻調兵將貢院前前後後圍住,派人將裏麵打掃幹淨,有壞的桌椅板凳就著木匠修。有屋頂漏雨就著匠人修。

  正式科考這天,成將軍站在貢院門前,把考生從頭到尾檢查一遍。連頭發絲甚至褲襠都不放過。

  許多考生敢怒不敢言,生怕這些煞氣凜然的士兵發起怒來趕自己出去。

  中途就算想上茅房,也都有士兵跟著,更是嚴禁考生交流。

  會試就是在這緊張氣氛中度過。

  考完試後,謄錄人要用朱筆將應試人的原卷譽抄,而後送交考官批閱。這也是避免作弊的法子。

  考完後的第二天,顧家飯館生意好到爆。三三兩兩的書生圍坐在一起,討論各自的文章。

  老大也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

  “掌櫃的,那個許寶麟又來了。”小二看到那五個公子哥,生怕他們吃飯不給錢,忙過來通知掌櫃。

  老大擺擺手,“沒事。他們不敢不給錢,你去招待吧。”

  沒多久,小二回來了,將菜單報給廚房,跟掌櫃咬耳朵,“掌櫃的,這五人居然也參加了會試。你說就他們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居然也能考中舉人。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老大驚訝,“真的?”

  “千真萬確啊。我剛剛還聽那個許寶麟說此次必中。上回不是有人說,他在國子監不學好,常常逃學嗎?居然吹牛說必中。”

  老大撇嘴,“你就聽他們吹罷!會試可是成將軍負責監考的,身上脫得赤條條,全換上朝廷給準備的衣服才能進考場。他想中,做夢更快。”

  小二一想也是。

  三月底,會試成績公布。有人歡喜,有人憂。

  顧家飯館見證不少考生得意,當然更多的是失意。

  “掌櫃的,那個許寶麟真的中了。”小二聽到食客議論,立刻過來報給老大聽。

  老大驚得半晌沒回過神來,第一時間表示懷疑,,“真的假的?該不會是同名同姓吧?”

  小二擺手,“不是!考生都有籍貫的。真的就是我們認識的那個許寶麟。”

  老大擰著眉,“難不成他真的是不學也會的天才?”

  想想他年紀輕輕就了舉人。想必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隻是老大總覺得許寶麟中了有些邪乎。

  他回到家,小四剛好回來,老大便把這事跟他說了。

  小四擰著眉,“待我去查他的卷宗,再給你答複。”

  老大唬了一跳,“我就是有點懷疑,並不一定是對的。可別耽誤了你當官。”

  他隻知道小四是禦史中丞,專門參人的。並不知道他其實可以查閱考生們的卷宗,隻以為此事很難。就為了他一句懷疑,就動用人情,太不值得了。

  小四笑笑,“我自打進了禦史台未立一功,如果此事是真的,我就能立大功。到時候少不得要謝謝大哥。”

  老大睜大眼睛,見他如此說,木愣愣地點頭,“那行。”

  大慶殿,群臣林立。溫暖的春風拂過人的臉頰,像母親溫柔的手。

  小四出列,“臣彈劾中試會員許寶麟朱墨不符,物議沸騰。”

  許尚書額頭滴汗。自打接到喜報,他一直提心吊膽。每日都戰戰兢兢,關注外麵事態。

  果不其然,外麵已經有留言蜚語。

  他這個侄子仗著他的勢在外麵胡作非為,往常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但是沒想到他這麽蠢居然上了別人的當。

  許尚書閉了閉眼,跪倒在地,“臣冤枉,臣確認不知。”

  皇上大手一揮,“呈上朱卷和墨卷,朕自會分辨。”

  所謂朱墨卷,是科舉考試的兩套卷子,是為防止考官認識考公開張掛的進士名單一一大金生筆跡徇私作弊而采取的一種特殊措施。墨卷是考生本人在場內用墨筆繕寫的答卷,朱卷是由謄錄人用朱筆將應試人的原卷譽抄後送交

  考官批閱的卷子。

  小四已經從經吏部將他的朱墨卷都調了出來。也做了對比,不同之處全部在折子上列出。

  皇上看了兩張截然不同的卷子,臉色鐵青。

  考生原來寫的有五六處錯字。謄抄下來的這份卻是文筆流暢,一點錯誤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