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作者:易楠蘇伊      更新:2020-07-10 19:46      字數:3870
  顧永旦很是心動,可看著孩子那麽嬌小,他生怕自己粗手粗腳弄疼了它。

  顧婆子推開他,嗔了他一眼,笑罵起來,“野豬都敢打!竟連個孩子都不敢抱!瞧你那點出息!”

  顧永旦被罵也不生氣,反而樂嗬嗬地守在旁邊,看著懷中的孩子。

  就在這時,門外進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為首的中年男人正是族長,那雙小眼睛裏迸發著灼熱的亮光,眼巴巴地看過來,“生了?男娃還是女娃?”

  顧婆子抱過來,喜滋滋地咧嘴笑,“老頭子,是個男娃!這可是咱們家第三代男丁。”

  族長仰天大笑,捋了捋胡子,“好!這是咱們顧家第十一代長孫,可喜可賀呀。”

  等他笑罷,顧婆子笑眯眯地道,“都是大嫂的功勞。旦兒去找劉婆子,才知道她被縣令夫人請去了。沒辦法我隻好找大嫂幫忙。老頭子,你可要好好謝謝大嫂。”

  族長這才注意到林雲舒立在一旁,她神色淡漠,端的是世家小姐的風範。

  族長走近,衝她長長作了個揖,又從懷裏取出一個紅封雙手奉上,“多謝大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林雲舒推讓一番,見他堅持,這才收了。她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這才注意到夕陽已落。該回家了。

  族長送她出來,笑道,“大嫂,三日後洗三禮,還請您幫忙。”

  洗三禮?林雲舒沒做過,但問人總能知道的,點頭說好。

  第2章

  林雲舒揣著紅封到了家。

  大兒媳婦嚴春娘已經將飯菜做好了。

  嚴春娘見婆婆一人回來,忙上前,關切地問,“娘,您好點了嗎?”

  林雲舒點頭,“好多了”,她看了眼靜悄悄的屋子,好奇起來,“他們呢?”

  農忙是最累的,尤其是古代全用人工收割。怎麽連飯也不知道回來吃呢?

  嚴春娘扶著林雲舒坐下,“他們去找您了。”

  林雲舒上學時就聽老師說過,古人特別重孝道。

  原身出身世家,素日最重規矩,吃飯也是如此。長輩沒有上桌,他們就不能吃飯。否則就是不孝。

  林雲舒抬了抬手,“那你站在村中那條道上,把他們全都叫回來吧。”

  嚴春娘出身農家,雖然不是潑婦,但也不是那種笑不露齒的大家小姐,在路中央喊幾嗓子對她而言也不是什麽難事。

  但嚴春娘聽後眼睛都瞪圓了,顯然沒想到婆婆會讓她這麽做。剛嫁進來,婆婆就給她立了不少規矩,其中有一條就是沒有十萬火急之事不能隨意喊叫,要注意分寸。

  可現在婆婆居然讓她站在村口喊人,這……

  “快去吧。我都餓了。”林雲舒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隨口找了個理由。

  聽到這話,嚴春娘也不敢耽擱,立即起身出去。

  林雲舒將族長給的紅封拿出來,解開一看,居然有一百文。

  可別小看這一百文,購買力大的很,這年頭一畝良田也才七八兩銀子。

  林雲舒所有家當都藏在她房間那口大箱子裏,她按照記憶取出一個古色古香的匣子。

  打開來,裏麵擺著五個小銀錠,每個一兩重。

  剩下都是銅錢,麻繩串在一起,一百為一串,足有三串,還有些零散。

  這些銀錠都是有大用的,要給老二娶妻,給小四念書。隻是這些錢遠遠不夠。

  林雲舒摸著匣子,暗暗思索接下來該怎麽過時,門外有人喊她,“娘,我回來了!”

  這是老三的聲音,隻有他才會大嗓門喊人。林雲舒也顧不得多想,將懷裏的紅封放到匣子裏,重新將匣子擺到箱內。

  出來後,院子裏站著四個男人,都是原身的兒子。

  老大顧永伯,今年二十一歲,性子很是憨厚老實,娶妻嚴春娘,性子跟他另無二致;老二顧永仲,今年十八歲,讀過幾年書,腦子雖聰慧卻不喜歡讀書;老三顧永蘇,今年十六歲,性子大大咧咧,還有點急躁;老四顧永季,今年十三歲,正在讀書,平日裏少言寡語。

  其實按照古代排行應該是“伯仲叔季”來排,可為避母親名諱,老三的顧永叔就換了相近的顧永蘇。

  小時候,原身用“大郎、二郎”來稱呼,大了就直接叫“老大、老二”了。

  她剛出來,老三就迫不及待上前攙扶她,眼裏全是好奇還夾著興奮,“娘,我剛才聽人說,你晌午給永旦嫂接生了?真的假的?”

  林雲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招呼他們坐下吃飯。

  雖然已至黃昏,但外麵還有些亮光,為了節省燈油,飯桌便擺在外麵。

  等人都坐下,林雲舒看了對麵五人,明明已經很餓了,但脊背卻挺得直直的。

  林雲舒先舉了筷子,“吃飯吧!”

  其他人跟在後麵動起來,老三卻沒拿筷子,眼巴巴扯著親娘的袖子催促道,“娘,你快說呀。你是不是給永旦嫂接生了?”

  林雲舒點頭。

  老三頓時樂開了花,“娘,你真是太厲害了。”

  林雲舒看了眼西邊那顆鹹蛋黃,提醒他,“快點吃吧。天就要黑了。”

  到底是女人生孩子,老三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再刨根問底,撿起桌上的筷子吃起來。

  他們晚飯吃的是麵條,除了林雲舒碗裏的是白花花的細麵,其他人都是灰黑色粗麵,看樣子都是雜糧。

  這也就罷了,她碗裏居然有個煎雞蛋。

  林雲舒心中長歎一口氣,她有多少年沒有被人特殊對待了。

  小時候家境不好,父母擔心她營養不良長不高,倒油在鍋裏煎個雞蛋放到她碗裏。

  雖然隻是一個雞蛋,她卻能從中感受到父母那濃濃的愛意。

  隻可惜,她研究生畢業,父母意外出了車禍,齊齊撒手離她而去,之後她就獨自一人生活了。

  這雞蛋跟小時候那個一樣齊整,白嫩的蛋白,金色的蛋黃,底下的皮焦黃酥脆,隱約還能看到油光。

  穿越後,她年紀雖添了不少,但她卻不那麽孤獨了。

  吃了幾口,緩解肚中的饑餓,老大這才注意到母親幾乎沒怎麽動筷子,以為她胃口不好,聲音溫暖帶著幾分關切,“娘,你感覺怎麽樣?頭還暈嗎?”

  林雲舒怔了怔,這才想起他是問自己還中不中暑,笑了笑,“沒事,我好多了。”

  老大信以為真,老二卻以為親娘是在寬慰大家,扭頭吩咐老三,“明天你早點起,到河裏摸條魚,讓大嫂燉碗魚湯給咱娘補補身子。”

  老三嗤了一聲,揮了揮手,“不用等到明天,吃完飯還要下地,咱們經過河邊,我去下個簍子,收工經過準能逮到。”

  小四眨巴著大眼睛,小大人似的蹙眉頭,好奇問道,“魚不睡覺嗎?”

  老三問他問住,撓了撓頭發,暗自想著,人要睡覺,魚也睡覺的吧?他呆呆地道,“是哦。”

  老二無奈搖頭,拍了下他的後腦勺,“明早你去收簍子不就行了。”

  老三拍開他的手,瞪他一眼,“別拍我!本來就夠笨的了,你還拍。”

  嚴春娘噗嗤一聲樂了,很快察覺到婆婆視線落過來,臉色漲得通紅,差點被嘴裏的麵條嗆到氣管。老大忙給她拍背順氣,嘴裏責備著,“你小心點,吃飯也能嗆著!”

  林雲舒移開視線,看向老二他們幾個,“天都黑了還要割麥子嗎?”

  原身記憶裏,晚上確實要割麥子,隻是晚上那麽多蚊子,還不把他們吃嘍?

  老二很自然地道,“當然了。晚上割麥子涼快。白天太陽太曬了,根本割不了幾畝。”

  老三跟著一塊符合,“對啊,三十畝呢。要是碰上下雨天,那糧食就得扔地裏了,得趕緊收上來。”

  三十畝地,白天黑夜地割,老大和老三一天能割兩畝,老二和嚴春娘能割一畝半,小四能割一畝,算下來要四天才能割完。

  聽他們說話的功夫,林雲舒眼尾注意到嚴春娘已經恢複平靜。哎,看來她還挺怕自己的。

  想想也是,本朝以孝治天下,孝字壓頭,頂撞父母就是不對,再加上她嫁進來已經兩年,卻連個孩子也沒懷上,沒有底氣,可不就得怕婆婆嗎?

  她收回視線,囑咐其他人,“那你們套上長衫,注意別被蚊子咬了,累的話就回來。糧食雖重要,但身體更重要。”

  一家吃完飯,天已經徹底黑下來。嚴春娘要收拾碗筷,林雲舒阻止了,“行了,我來收拾,你們早去早回。”

  林雲舒沒想跟他們一塊下地,心疼他們是真,但她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無認是她還是原身都不是幹農活的料,她還是不添亂了。

  收拾碗筷的時候,大拇指不小心被飯桌上的木刺紮了一下,流了幾滴血。

  這木刺有些大,一拔就掉,但這飯桌真該換了,用了十幾年了,上麵的清漆都磨沒了,粗糙得很。

  她洗好碗筷,拿著蒲扇在院子裏乘涼。

  農村的夜晚漆黑一片,唯有天上那亮晶晶的星星,像一顆顆鑽石閃爍在青色的天空上。大地已經沉睡了,靜謐無聲,除了微風輕輕地吹著,便隻能偶爾聽到樹上知了歡叫,青蛙呱呱聲,以及蟲鳴聲,宛如一個交響樂園,時不時還夾雜著幾聲狗吠和雞鳴。

  林雲淑坐在凳子上琢磨怎麽帶領全家過上好日子。

  她的職業不錯,在這個年代很有優勢,可以重新撿起來。

  隻是原身有一雙小腳,嫁人後,腳就放了,但還是比鄉下婦人小了一截,目測隻有三十碼,走起路來顛顛的,有種隨時會倒下的錯感。

  再說她也不是王婆作不了自賣自誇那一套。看來還是要找個人,幫她盡快擴大知名度,讓十裏八鄉都知道她會接生。

  林雲舒搖著蒲扇,暗自思量,突然脖間一陣滾燙。她探手去摸,這才察覺到自己脖子上掛著一個玉葫蘆。

  這是原身從娘家帶來的東西,雖然不大,卻是祖母綠色,質地細膩,無暇剔透,絕對是上等美玉。

  隻是這溫度有些不正常,好玉應該可以養生,有書記載,玉石有“除中熱,解煩懣,助聲喉,滋毛發,養五髒,安魂魄,疏血脈,明耳目”等諸多功效。這炎熱天氣,它不僅不除熱,還變得滾燙起來,著實有些奇怪。

  林雲舒解了玉葫蘆,大拇指和食指來回摸一遍都沒發現有什麽蹊蹺,一抬眼卻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剛剛還是黑夜繁星,農家小院,現在卻是亮如白晝,周圍一片白茫。空氣裏也沒有夏天特有的燥熱,反倒清涼得很。

  這是什麽地方?

  第3章

  林雲舒又看了眼手中的玉葫蘆,來回翻轉一次,一抬頭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農家小院。

  這……這玉葫蘆該不會是書裏所說的空間吧?

  她上大學時常常看小說打發時間,其中就有幾本帶空間的小說。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