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作者:微微多      更新:2020-07-10 17:11      字數:4528
  “那怎麽了,我們前幾日還在說笑江湖上的一位大俠一生隻視自己的寶劍為侶,你還羨人逍遙灑意,人與死物都能有愛意,男子與男子又有何不可?”葉勉說到這裏輕笑了下,又道:“我現下雖喜愛女子,可也不敢保準以後不會遇上讓我心動的公子,萬一真遇上了,與人剖白,卻被那人視為‘輕賤’與他,那我豈不是遭報應了?”

  魏昂淵瞪大眼睛,“你胡說什麽!前兩日你還與我說那個丁淮下作惡心,勸兆哥兒和齊野離那人遠著些。”

  葉勉皺眉道:“確是如此,不過我說他下流,是因為此人心術不正,他為自己尋摸那麽多契弟孌童,純粹是為自己一時私欲和出仕後的利益交換,他與莊珝和兆哥兒怎麽能比?”

  魏昂淵倒吸了一口氣,“你竟為那個莊珝講話?”

  葉勉搖頭辯駁,“我沒有為誰講話,隻是我又不傻,一個人對我的心意是不是心懷卑劣,我還是看得清的,隻說那個丁淮,這人極其貪戀男色,前日在席上卻並未對我有任何不妥,那隻是你們醉後並沒有感受到,他幾次不經意間看我的眼神有多露骨和讓人作嘔,而莊珝......”葉勉咳了下,“我在得知他心意前,都在他床上睡了兩回了,他在那方麵也沒什麽逾矩的舉動,況且此人看我的眼神也一直都是清亮的,人的眼睛總不會騙人,”葉勉篤定道。

  魏昂淵滿眼失望地看著葉勉,突然說道:“你還說你沒為他講話?”

  葉勉:“......”

  魏昂淵瞪著他問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葉勉滿頭問號,不解問道:“此話從何而來?”

  魏昂淵隻看著他神色焦急,卻說不出什麽,半晌後才啞著嗓子道:“我不管你將來看上的是小姐還是公子,隻是那人不許是莊珝!”

  葉勉微微睜大眼睛,更不解了,“這是為何?”你倆結過我不知道的梁子不成?

  魏昂淵不說話,好半天才垂下頭泄了口氣,緩聲道:“莊珝那人太厲害了,我並沒有本事奈何他,他在京裏能調動的比我要多上許多,我現下做什麽還都要請示爹爹和二哥,而他,在京這半年要做的事就沒哪件是他做不成的。”

  魏昂淵說到這裏瞪了葉勉一眼,“你又和個傻子一般,我看他將你騙走倒是遲早的事!”

  葉勉哭笑不得,“你胡說什麽?我對他又沒那意思,也不是三歲小兒,怎麽就會被人騙走,你當那人是街上拍花拐小孩兒的嗎?”

  魏昂淵搖頭,“你與他習了這麽久的書法,竟不如我更認識他。”

  葉勉皺眉。

  “他祖上又在金陵,若是以後將你帶了去,”魏昂淵少有地一臉無助道:“那我以後怎麽辦,我是離不得你的......”

  葉勉沒忍住輕笑了一聲:“越說越離譜了,這哪兒和哪兒啊,他祖上在金陵與我又有何幹?”

  魏昂淵吸了吸鼻子道:“勉哥兒,我之前與你說要將我表妹許配與你,並不是與你說笑,我們親上加親,待我們日後立府娶妻生子,兩府便是世交,將來子女們更可結姻親,我們倆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葉勉無奈地看著魏昂淵,如此他倒是弄明白這人鬧這麽一場,到底是為著什麽了,無非就是怕他與那個莊珝成了鴛侶,最後與人去了金陵,把他拋在京城......

  葉勉清楚了症結所在,便也好辦了些,隻輕聲安慰承諾著,絕不會與那榮南郡王“雙宿雙飛”,哪想魏昂淵這次卻怎麽都不肯信他,最後葉勉口都幹了,隻差賭咒發誓,這人才悻悻地點了點頭放了他一馬。

  魏昂淵這頭安撫好了,葉勉心內卻並未輕鬆,散學前,特意去啟南院學屋轉了轉,偷偷與陸離崢打聽,午時他們那邊的吵鬧這裏可曾聽聞,陸離崢不善言謊,隻麵帶尷尬地朝他笑了笑,便不吱語了。

  葉勉心底一沉。

  此事魏昂淵不占理,莊珝那人又是個睚眥必報的,手段又陰狠,也不知會鬧成什麽樣......

  晚上因著這事,葉勉唉聲歎氣地翻來覆去睡不踏實,倒是把守夜的兩個丫鬟嚇得不輕,想著明日一早就報去邱氏和大少奶奶那裏。

  第二日葉勉早早地去了國子學,懸著心去啟南院打聽了一番,得知莊珝被留在了宮裏未曾回來學裏,微微鬆了一口氣,如此倒也給他時間囑咐魏昂淵幾句。

  萬不能讓這二人對上。

  葉勉這一天圍著他千叮嚀萬囑咐,魏昂淵隻點頭應承敷衍,卻眼看著沒把他的話往心裏記掛,葉勉生平第一回 體會了什麽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晚上散學回了府,垂頭喪氣地同他大哥和大嫂用了晚膳。

  葉璟問他怎麽了,葉勉也不敢說,他現在哪敢和他大哥提莊珝,一個魏昂淵跟個炮仗似的已經夠讓他煩了......

  用好了飯,葉璟本打算把葉勉帶去書房“審上一審”,下人卻忽然來報,魏丞家的小公子來訪。

  葉勉一愣,隨即又有些擔憂,難不成是莊珝找魏昂淵麻煩了,忙讓人將魏昂淵帶進來。

  葉璟看了看葉勉的臉色,皺眉問他:“與魏家那小子鬧口角了?”

  葉勉愣了愣,順勢應承了下來。

  葉璟看了葉勉幾眼,沒有講話。

  魏昂淵進來時見葉璟也在,趕緊乖巧地上前行禮叫人,葉璟點了點頭,簡單問了兩句學業,便一臉嚴肅地叮囑著,“你們二人夜裏說會兒話便早些歇下,切不可鬧到太晚,否則明日去學裏遲了,我也是要罰的。”

  兩人喏喏稱是。

  葉璟臨走前又盯了他們兩人幾眼才走,魏昂淵嚇得直縮脖子,葉璟走後,拍了怕胸口與葉勉小聲道:“第一次見璟哥哥如此,怕是今日心緒不佳?”

  葉勉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與他抱怨道:“自我搬到碧華閣來小住,我哥就一直對我管天管地的,也不知什麽時候肯放我回寶豐院!”

  兩人洗涮好躺在榻上,葉勉把守夜的丫鬟都攆了出去。

  “你急急來我這裏是為何事,可是榮南郡王對你做什麽了?”葉勉擔心地問道。

  “不曾找我麻煩,你別擔心,”魏昂淵安慰道。

  “那是......”

  魏昂淵輕笑了下,側過身看著他說:“我這兩日讓人打聽了一番那個莊珝在南邊是個什麽德行,你別說,倒還真問出不少,我就想著早些與你說說,免得你被他現下一派金玉其外的模樣給騙了。”

  葉勉鬆了口氣,原來是黑粉上線......

  “那你給我說說他的敗絮其中,”葉勉也側過身子,饒有興致地問道。

  第62章 賠禮

  葉勉十分後悔沒早些問魏昂淵來做什麽, 要是早知他是來爆莊珝黑料的,剛剛就應當吩咐下人備些蜜餞瓜子給他們才是。

  “他怎地了?你快說。”葉勉催道。

  魏昂淵看著他, 臉上難掩一絲興奮, 問他:“你可知他身邊有一伴讀叫莊然的?”

  葉勉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每回去都能見到他。”

  “那你可知此人與榮南郡王是何關係?”

  “他說他是莊珝的親戚, 也是他的伴讀,不過我覺著不太對,”葉勉搖了搖頭道:“啟南院並沒有收這個莊然,而他平日裏大多都在莊珝的院子裏打點他的私房瑣事,你既這麽問......難不成他是莊珝的男妾亦或者孌童之類?”

  魏昂淵愣了愣, “這你都能猜到?”想了想又問,“你不生氣?”

  葉勉都被魏昂淵問笑了, “我氣什麽, 要氣也是未來的郡王妃去生氣,你倒不如先提點兩句給你二嫂府上的表小姐。”

  魏昂淵似是對葉勉這樣說十分滿意,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不過......”葉勉又好奇問道:“莊珝怎麽會這麽小就收人在身邊,竟還是個孌童!我娘前些日子還敲打我院子裏的丫頭, 要是哪個敢調唆壞了我,就要把人賣去勾欄裏,寶年她們被嚇得那兩日見到我恨不得繞著走。”

  魏昂淵嗤嗤笑出聲,“我院子裏不也一樣?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娘都給我安排的都是些什麽歪瓜裂棗。”

  兩人又是一陣笑, 魏昂淵道:“不過莊珝與我們不一樣,他比我們大上一歲不說, 天家在此事上又向來比我們行得早,十二三歲就有那被調教好了的宮女去教他們此道。”

  “這麽小?”葉勉驚異道。

  魏昂淵小聲道:“聽我二哥說,他們是有宮裏的禦方從小就開始養著的,大了便在那事上要比我們好上許多......”

  葉勉眼睛一亮,捅了捅魏昂淵,“清哥哥可有那方子?”

  魏昂淵“嘖”了一聲,“這怎麽可能傳的出來?”

  葉勉一時很是失望。

  魏昂淵看了看他,又道:“扯遠了,隻說莊珝院子裏,我可聽說那個莊然極受小郡王寵愛,那個莊珝誰的話都不聽,隻肯聽他的!”

  “嗯?”果然黑子的話隻能聽一半兒......

  “你那探人到底準不準,我去了他院子好幾回,怎麽覺著那莊然在小郡王麵前的地位還不如一太監......”

  “你懂什麽,反正那個莊珝是極在意這人的,以後誰跟了他定是要吃他的苦頭。”魏昂淵信誓旦旦道。

  “行吧......”葉勉撓了撓頭。

  “還有,”魏昂淵又道:“我們隻道莊珝受他胞弟毒害,一氣之下早早來了京城,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卻不知他這人在金陵府裏行事極為霸道混賴,有此一劫我看也實屬應當。”

  “怎麽說?”葉勉挑了挑眉。

  魏昂淵往前湊了湊,小聲說,“長公主未尚駙馬之前便是她皇兄皇妹中最驕縱的,眼睛向來長在頭頂上,當時還是太子的當今聖上在她這個皇姐麵前都要矮半頭,莊珝是她長子,又自小就天資聰穎,不凡與人,長公主視他為心尖肉,自是也將他養成了這副模樣。”

  葉勉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隻是這莊珝性格更為乖戾,隨著這兩年漸漸長大,處事手段愈加狠絕,在金陵莊家,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絕不給人寰轉餘地,莊家長輩甚至是駙馬都要避其鋒芒。”

  葉勉微微驚異地張了張嘴,“那他弟弟......”

  “他的那個胞弟莊瑜與其說是與他不睦,倒不如說是懼恨他,聽說莊珝是自小就視他為廢物,從不拿正眼待他,更不允許莊瑜靠近他的院子。”

  “當著?”葉勉不大相信。

  “自是當真!”魏昂淵點頭道,“聽說有次莊瑜帶著下人進了他屋子,他便讓莊瑜跪在自己院子裏,又讓人當著他的麵,將跟了他幾年的兩個童子活活打死。”

  “我的天......”

  “你若是不信,後麵遇見莊珝,倒是可以問上他一問,可是有此事?”魏昂淵篤定道。

  葉勉打了個冷顫。

  這一晚上,魏昂淵拉拉雜雜地與他說了不少莊珝的壞話,葉勉不得不說,他雖從很多細節能聽出魏昂淵所述不實,亦或是有主觀誇大的臆斷色彩,但仍避免不了對莊珝此人的印象打了些折扣,或是對其某些品行持了懷疑態度。

  葉勉困得迷迷糊糊,魏昂淵卻依舊不肯放過他,用手指撐開葉勉的眼皮,問道:“你可記住了我今日與你說的話?”

  “魏哥,我真的知曉了,求你讓我睡吧,弟弟正長身體呢,”葉勉沒尊嚴的求饒。

  “那你說上一說,”魏昂淵固執道。

  葉勉要不是太困了沒得力氣,想一腳踹死他的心都有了。

  葉勉歎了口氣,想了一會兒,認真總結道:“莊珝這人性情乖戾暴虐,不仁不義,不孝不悌,小小年紀還在屋子裏養孌童,簡直下作不堪,不配為人。”

  魏昂淵愣了片刻,咳了一聲道:“過了,不過你這麽想也好,躲著他些總沒錯的。”

  “好的,魏哥。”

  魏昂淵似是了卻一塊心病,終於笑得開懷,“這就對了,你要聽我的話才行,我總不會害你!”

  “聽你的,哥。”

  “過來,讓哥抱抱!”

  “莫挨老子。”

  倆人夜裏睡得晚了些,第二天一早強忍著困意從榻上爬起來去上學,在府外要上馬車時,等在那裏的丞相府下人卻上前與魏昂淵道:“五少爺,老爺讓您先回府上,說有要緊話與您說。”

  魏昂淵和葉勉齊齊一愣,魏昂淵皺眉問道:“可知是何事?”

  “奴才不知,”那人彎腰道。

  魏昂淵隻好與葉勉作別,嘟囔著上了馬車,“什麽大不了的事定要折騰我一回,這一大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