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作者:
謹鳶 更新:2020-07-10 16:40 字數:3498
許鶴寧不耐煩正要甩腿,突然不知想起什麽,摘下腰間的長劍,用劍鞘抵著那少女的下巴,緩緩抬起。
正是如花待放的年紀,還哭得楚楚可憐,硬是給她多添了分顏色。而許鶴寧盯著她麵容看,眉頭卻皺了皺。
——色誘?
少女見他取劍,先是嚇得發抖,後來發現他隻是用劍抬起自己的下巴,就壯了壯膽用淚眼看他。
上回母親帶她去拜見侯夫人,她沒能遇上他,但先前遠遠瞥見過他,年輕英俊,便記在了心裏。
如今父親出事,要是……要是她能跟了他,哪怕就是個通房,也比往後不可估計的日子強!
少女仰著頭,滿腹心思,姿態擺得越發柔順。
卻不想許鶴寧看了她一眼,就抽回劍,一把就將她甩開了:“醜人多作怪!要賣身,去楚樓,可能有眼瞎的要你。”
他不屑嗤笑一聲,把碰觸過他的劍鞘還往衣擺揩了下,仿佛是沾了什麽髒東西,就此揚長而去。
他身後傳來一聲尖叫,然後就沒了聲息,好好一個花季少女,被他一句給羞辱得昏厥了。
許鶴寧回到府衙後院,直接把那一身衣服都給換下來,丟給翠芽說:“好好多洗幾遍。”
翠芽抱著衣服一臉茫然。
這不是出門才穿的,她們家姑爺這是犯什麽潔癖。
到了下午,後院有諂媚討好的下人,把許鶴寧在大街上把人姑娘給罵了的事說給雲卿卿聽。
雲卿卿知道後,當著人前神色淡淡的,等人走後偷偷抿嘴笑。
他還真對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罵得下去嘴,是個渾性子,卻讓她心裏發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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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燦定親,陳魚按著雲卿卿說的,先派人回京城備禮送去,還讓去知會許母。
三人結義,劉燦也是許母的義子,許母自當要知道。一同送回去的,還有許鶴寧和雲卿卿寫的家書。
許鶴寧是個隨性的,寫起家書來,都是想到什麽寫什麽,內容上段下段,有時都天南海北的扯不上關係。
反倒是雲卿卿的家書讓許母看得直樂,連連看了好幾遍。
雲卿卿家書裏寫了一路的經過,還狀告許鶴寧在半路發脾氣了,都是生活的點點滴滴,詳細又溫暖。
許母看著家書一直笑,因為明昭帝而煩悶幾日,今天總算有了件高興的事。
看過家書,許母便吩咐人去準備給劉燦的賀禮,好跟著兒子兒媳那份一塊送到嘉興去。
等吩咐過後,她就顯出疲憊來。
自打重逢相遇明昭帝,她日日精神緊張,忍不住會多想,一耗費神思,才養好不久的身體自然就承受不住。
丫鬟見她麵露蒼白,忙扶她進屋休息。
這日張太醫按例來請脈,一眼就發現許母心結抑鬱,回宮就把許母身子不適的事稟報明昭帝。
明昭帝聞言,沉默了許久,明白張太醫說的鬱結憂思是出自自己。
當日下午,許母聽聞張太醫又來了,強撐著精神要起身。
不想進來的卻是喬裝打扮過的明昭帝。
光天化日,他居然堂皇而之出宮來到侯府。
許母緊張地揪住了被麵,驚急中忍不住咳嗽起來。
明昭帝知道她是生產時傷了身子,前邊更是因為他而吃食了那毒藥,都是他累及的。
“盈兒你快喝水!”皇帝心疼地去倒來水,送到許母唇邊。
許母再也忍不住,抬手猛把水杯給掃到地上。
茶杯落地,應聲而碎,瓷片四濺,看得明昭帝都屏住了呼吸。
“你非要逼死我才算嗎?我兒命苦,你就不能高抬貴手?!”
這些日子的壓力,終於讓她感到崩潰。許母忘記了他是皇帝,忘記了外頭還有下人,隻想發泄心中的怒意,嘶聲力竭地哭喊。
明昭帝沉默著,在她落淚中,歎息一聲站起來。
“你先好好養身子,不要害怕我會對寧哥兒做什麽,也不用擔心我強迫你什麽。你好好養身體,如若你保重不了自己,那隻剩下寧哥兒的時候,朕就不敢保證會不會強行讓他認祖歸宗。”
明昭帝說完,落寞轉身離開。
許母閉上眼。
她何嚐不知這是他的算計,他隻是換了個方式想讓她先放寬心。
可他到底是皇帝,這算是他的退讓嗎。
皇帝離去,許母良久後才平複心情,回想起剛才情緒失控說的那些話。
府裏的人不認得皇帝,又是跟著張太醫來的,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皇帝的身份,唯獨她說的那些話不妥。
她心頭一驚,把信任的丫鬟喊到身邊,問清楚當時屋外都有多少人後說剛才夢魘了胡言。
許母目光比任何時候都嚴厲,讓丫鬟眼皮一跳。
她是知道剛才許母是醒著的,可許母這樣交代她一個,分明就是讓她去當傳聲筒。不管剛才許母在裏頭為什麽會喊出那些話,那都是對先前進去的男子喊的。
丫鬟回想那個男人的麵容和年紀,手心都是汗,明白自己要閉緊嘴,不能讓外頭傳出一絲她所想到的猜測。
既然許母有交代,那她自然就要把事情爛在肚子裏,甚至連侯爺也不能說!
許母見丫鬟知道輕重,一顆心才暫時放回肚子裏,虛弱靠在床頭。
她不能嚴令讓所有人閉嘴,那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心虛。還不如虛虛實實,即便傳到兒子耳中,也不會讓他多想。
但許母忘記了,院牆外還有值守的侍衛,是陸兒柒兒領的隊,那聲嘶喊早飄出院牆落入當時當值的柒兒耳中。
柒兒當時就被嚇一跳,等張太醫離開後,像院子裏的丫鬟打聽了幾耳朵。
老夫人夢魘嗎?
柒兒還是覺得不對,偷偷讓人給許鶴寧那頭送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在下午六點左右~~
第74章
從定縣離開後,許鶴寧一行繼續往西北去。
雖然行程要加急,陸大人考慮到太子到底多年養尊處優,像上回連趕兩天就是極限,倒不如仍舊是讓太子坐馬車,清晨早些出發就是。
這樣一來,雲卿卿那頭同樣減輕了壓力,能繼續隨隊而行,也就是呆馬車的時間要長一些,常常要到天完全黑了才能到達驛站。
許鶴寧明白陸大人除了想要太子輕鬆點,也還有照顧雲卿卿這個姑娘家的意思,他默默記下這份情。
一行人順利地趕了八天路後,終於和先行的工部等人匯合,雲卿卿是在這日收到婆母寄來的家書,柒兒給許鶴寧單獨的信亦後腳送到。
於是夫妻倆都坐在床邊讀信。
許母的字跡工整娟秀,雲卿卿很快就看完了,抬頭一看,許鶴寧一臉黑的還低頭看信,並且一頁紙來來回頭地看。
她探頭,發現那一頁紙上的字歪歪扭扭,有些還直接用圖畫來表示意思。
不怪他看個信看得一臉不耐煩。
“誰給你寫的?”
“柒兒。”
許鶴寧沒好氣回一句。
陸兒柒兒跟得他晚,年紀也小,初初大字不認得,是他強壓著讓兩人認字。但認字才兩三年,又學的不用心,難一些的字都寫不成形。
她聞言好奇地再看了兩眼,實在受不住那鬼畫符,縮回腦袋。
許鶴寧在反複琢磨信裏的意思後,神色嚴肅。
他母親在見太醫時說的話確實有點不對,聽著像是有誰在逼迫她什麽,但丫鬟們說她是夢魘了。
他盯著紙上畫的那個正做夢的婦人,柒兒說的應該是這個意思。
又是見太醫,又是夢魘,所以人到底是清醒的,還是睡著的。
但肯定是柒兒守在外頭,不好確定,又察覺到古怪,所以才給他來信。
可他人在遠方,如何能推斷出事情前後,還是這麽一封他連蒙帶猜的信,也不知道懵對沒有。
“卿卿,你回頭給李媽媽去信,讓李媽媽多留意娘那邊的情況。柒兒說娘前陣子精神又不大好,夜裏咳嗽,你叫李媽媽辛苦一些,偶爾在那邊值個夜。”
許鶴寧把信一收,沉聲道。
雲卿卿聽到婆母不好,緊張地問:“太醫去看了嗎?娘在家書裏一字都沒有提。”
同時懊惱。
她擔心他身體,任性跟來,倒是把婆母丟家裏不聞不問了。
“娘是舊疾,本就不容易斷根,咳嗽是常犯的。她肯定報喜不報憂,你現在去給李媽媽寫封信,我一會就讓他們加急送回去。”
許鶴寧到底沒跟她說母親有異樣,畢竟他自己都還沒鬧明白是怎麽回事,得交代人親自去查才行。沒結果前,何必讓她跟著擔憂。
雲卿卿自然沒察覺他隱瞞了事情,欣然應下,讓翠芽研墨。先給李媽媽寫了信囑咐要替她多照顧婆母,想了想,再給雲家長輩去了封信,然後單獨給母親寫了一頁紙,是想讓她母親到侯府做客,或者邀請她婆母到雲家作客。
婆母身子不好,不走動精神更差,而且兩家是親家,沒有那麽多的講究和禮節,不耗費精神。
最後,她給婆母回了信,許鶴寧則去見了柒兒派來送信的人。
一問之下,事情倒又清晰了一些。
“張太醫是早間來過,午後又來。柒管事和我當值的時候都聽到老夫人的喊聲,嚇了一大跳,後來柒管事跑去問丫鬟,聽說是老夫人夢魘。他就派我跑這一趟送信了。”
許鶴寧聽完都想打柒兒一頓。
讓好好認字不認,事情都講不清楚,信上可沒寫張太醫是去了第二趟。
“張太醫是重新過來把脈,還是改新藥方,還是別的?”
他再細細追問,來人也不知道了,搖搖頭後道:“張太醫停留了很短的時間,在老夫人夢魘後不久,一刻鍾都沒有,就離開了。”
許鶴寧心中疑團更甚,再問:“張太醫身邊有沒有跟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