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英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二者之間的氣氛有些凝滯。

  風絕羽憋了老半天才回道：“廢話，我當然知道這是哪，這裏是無序之界！”

  鮮於英沒吭聲，風絕羽也沒有下文。

  良久之後……

  “這就完了？”

  “要不怎樣？”

  “不是……”鮮於英愕然數秒道：“你別告訴老頭子，你除了知道這裏是無序之界以外，其它的什麽都不懂吧？”

  風絕羽被這一問問的滿臉通紅，忍了半晌，給了個話道：“啊……”

  “我……難怪……”鮮於英恍然大悟，跟著樂不可支起來：“哈哈，你這臭小子到是有趣，那老頭子問問你，你是哪個修真星的修行者？”

  “修真星？”

  “就是星域？”

  “那是啥？”

  “……”

  鮮於英沉吟許久，道：“啊……，你要是這麽說，老頭子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想必你是來自棄落星域的修行者吧……”

  “棄落星域？什麽意思？”風絕羽錯愕一下，陡然來了興趣。

  鮮於英操著一口老學究的語氣道：“世間有三千大世界，萬千須彌小世界，你我這般便是萬千須彌小世界中小小一混沌生靈，而老頭子口中所說的星域便是須彌小世界之一，俗稱修真星。”

  風絕羽眨巴眨巴眼睛，對鮮於英說法將信將疑，但並沒有吭聲。

  “怎麽？你不信？”

  “你這樣的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風絕羽撇了撇嘴。

  在外遊曆，最重要的就是學會怎樣保護自己，風絕羽也不是不信鮮於英的話，而是主觀上有了戒備之心。

  鮮於英也不生氣，嗬嗬笑道：“事實如此，信不信由你。”

  “那你所說的棄落星域，又是何物？”

  “所謂棄落星域，指的是經曆了量劫之後，道統無法複興的修真星。”

  “量劫？”聽著這些新鮮的名詞，風絕羽隻覺得天旋地轉，任憑他聰明絕頂，也沒辦法頃刻間弄的一清二楚。

  鮮於英到也沒有不耐煩，或許孤寂的久了，好不容易找了個能侃天侃地的人，一時有些控製不住，耐著性子解釋道：“量劫是天地劫難，其中最大沒過於無量量劫，是支持宇宙運轉的能量坍塌所致，這個劫數，就是讓一切重歸混沌，無人可逆轉，次之謂之量劫。無量量劫，隻有得道聖人可活，量劫，則還有一線生機，若量劫處理不好，造成大動蕩，則會演變為無量量劫。至於量劫的形成，基本還是人禍，因為生命在繁衍，仙魔也好、佛妖也罷。大家都在爭奪資源，吸取宇宙能量，若上天神尊設定規則辦事，則能量基本平衡；但有勢力私自控製輪回，幹涉造化，大造佛魔神仙妖，佛魔要成長，肯定要吸收天地元氣能量，他們和凡人不一樣，凡人百年就死，死後一切還給自然，不會破壞平衡，神魔則不然，他們長生不死，他們吸收越多，於是宇宙元氣能量越來越不平衡，於是一步步走向量劫。”

  大略了解釋了一下“量劫”的意思，鮮於英道：“上天傳道，注重的便是平衡，世有大劫，以量劫為主，你的修真星定是經曆過一場巨大的量劫，導致道統泯滅，老頭子說的可對？”

  風絕羽豎耳聆聽著，起先半信半疑，後來卻是震驚莫名。

  根據鮮於英的話，風絕羽馬上聯想到自身對宏圖大世全部細節了解，的確，無論是墨陵的記憶、還是明厄死前的遺言，甚至是大符圖當年口中透露出了一些隻言片語，還有那在計都城裏瘋魔一般的楊老前輩，無不指向十二萬年前，宏圖大世曾經經曆過一場巨大的劫難。

  而在那場劫難當中，幾乎所有修行者都死絕了，直到多少年後，北溟所生的墨陵得一道初元現世，方才獲得了修煉的能量，讓宏圖大世的道統複興了起來，再經曆大約十萬年的蹉跎歲月，方才有了宏圖今日的景象。

  聽到此處，風絕羽越發的覺得自己接近了曆史的真相，也知道鮮於英說的這些話，極有可能是真的，於是他馬上升起了求知之心，虛心問道：“那按你的意思，經曆了量劫的修真星就不配知曉無序之界的存在了？”

  “那到也不是……老頭子先前說了，所謂量劫，既人禍也，於修真星亦有一線生機，而這一線生機則謂之初元，即是在修真星經曆量劫之後，所有道統泯滅回歸自然，於天地間經曆一段歲月，自然形成，重新回到本星，但這樣的修真星，道統重新複興起來，需要很長一段歲月，並且初元先時是極為脆弱，非常有可能因為種種原因而崩滅散落各處，無法複原，屆時，初元與三千大世界的聯係會被切斷，令修真星無法與宇宙接軌，而其間種種弊端也會顯現出來，比如修真者通往神界的門戶會被封閉、凡俗修行者無法成神；再比如修真星會與星界永遠阻隔起來，很少出現無序之界……等等等等，這些對於無法修行的凡人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因為天地規則公正公平，凡人壽數百年，死而歸於自然，如此往複，須彌世界永存不滅，但對於我輩修行者來說，那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了，畢竟我輩修行，為的就是長生不死，而真正可以長生者，隻有成神這一條路，你說對也不對？”

  “呼！”

  風絕羽認真的聽著鮮於英的每一個字，喘著大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多少年來，初元、六道輪回光的關係，他一直琢磨不透，今天他總算弄明白了。

  且不管十二萬年前發生了什麽，總之，宏圖大世是經曆過一場浩劫的，這個浩劫就是量劫，在量劫之下，天地歸於初始，道統泯滅，修行者死絕，同時，量劫中的一線生機，又回饋給了天道自然，這才有了之後墨陵獲得初元而讓道統複興的經曆，隻不過宏圖大世的那道初元在墨陵得到之後不久便崩滅了，它化作了六道輪回，散落各地，後來被幾個老怪物僥幸獲得。

  而沒有聚合的六道輪回光，並不是初元，無法自行繁衍發展，等於切斷了與神界的聯係，楊義德曾說墨陵出現這十萬年來，世間無一人成神，便是因為與神界的聯係切斷，才出現這樣的現象。

  想通了這一點，風絕羽心裏堵著的那口氣也順暢了：“原來如此，可在下還有一件事不明白，無序之界是怎樣形成的呢？既然我所在的修真星是棄落星域，與神界毫無聯係，無序之界也不該存在吧？”

  鮮於英道：“啊，這不是絕對的，畢竟量劫已過，初元重現，對於須彌小世界而言就是一次機會，雖然你所在的棄落星域初元弱小，與神界切斷的聯係，但你要知道，所有的修真星都是在同一個空間法則之內，說白了，你所在的修真星附近，還有別的修真星，而那些修真星卻不是棄落星域，天地大道自然循息往複，又回到了天地規則之中，有些修真星與神界聯係緊密，隨著時間的推移，修行者、混沌生靈，乃至修真星本身，經曆蹉跎歲月一樣需要曆劫，隻要曆劫，神界便會降下劫難，對天地宇宙空間影響深遠，你且看外麵那些界靈，便是因為劫難而遺落的殘餘劫難之力，它們吞噬了混沌生靈之力，形成了界靈，遊離在神界與凡間之間，它們所在的地方就是無序之界。”

  風絕羽聽完略懂道：“也就是說，我所在的棄落星域本不該出現無序之界，而是因為其它的修真星過多的劫難造成的，說不得還因禍得福了？”

  鮮於英歎了口氣道：“也不算吧，輪回、生滅是宇宙萬物的基本規律，其運轉的規律，則謂之道矣，隻要道還在，棄落星域便不可能永遠棄落，終究有一天，還是要回歸三千大世界的。”

  風絕羽長籲了口氣，想來突然獲得這麽大量的信息，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而且他現在很疑惑的是，當年為了追查五個老怪物身上的六道輪回光的來曆，他還曾打開本源空間追問過那些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存在的神明，結果人家告訴他是天規，不可說。

  他看了鮮於英一眼，笑道：“你突然告訴我這麽多，就不怕老天懲罰你，這不等犯了天規嗎？”

  “你還知道天規？”鮮於英明顯錯愕了一下，旋即也沒放在心上笑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謂天規，授之有道，若你今日沒有自行發現無序之界，並身入其中，上界真神便隔界相傳，他們的確是犯了天規，但這件事是老頭子我告訴你的，並不在懲罰之列。”

  風絕羽眨了眨眼道：“你知道這麽多，到底是什麽人？”

  “先前不是說了，老頭子乃是青冥星的修行者，青冥星，是天河星界屈指可數的大型修真星，曾成功曆劫數以億載，這區區天地法則，還是通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