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作者:耿燦燦      更新:2020-07-10 13:30      字數:2411
  男人自然不會回應她。

  令窈自嘲蠢笨。

  她妄想死裏求生, 野心勃勃要以美色惑他,就不該多此一問。

  他三日未出現, 一出現就直接將她扔上床榻,要做什麽, 不言而喻。

  令窈輕輕吸口氣。

  終究是沒做過以色侍人這種事,心裏有些害怕。

  令窈嘴唇微微顫了顫,佯裝鎮定, 半坐在榻上:“好幾日未見你,你去哪裏了?”

  語氣天真親昵,仿佛麵前的人是昔日故友,而非誓不兩立的叛軍首領。

  孟鐸撫了撫她的臉,沉寂雙眸不再像從前那般靜如深湖。

  仍是掛在牆側的琉璃盤倒映出他眉眼, 不用看,他自己也清楚, 此刻自己臉上是怎樣一副神情。

  孟鐸走過去,將那麵琉璃盤取下來遮住。

  令窈看不見,隻能靠耳朵和雙手。

  男人走遠又走回來, 錦被鋪開, 男人也上了榻。

  她雙手摸索, 說著假話:“我還以為你這幾日不出現,是要殺了我。”

  男人攥住她的手,將厚厚的絲綿被蓋她身上。

  兩人躺進被子裏,他將她擺成背對的姿勢,從後麵抱住她。

  令窈努努嘴,想要轉過去。

  難得帳裏沒熄燭,見麵三分情,若他不與她麵對麵,豈不是浪費她這張絕色容貌?

  男人卻不解風情,她才剛一動,他就將她緊緊禁錮,手臂強而有力地扣住她。

  令窈皺眉,這個狗賊都不想多看她幾眼嗎?後腦勺有什麽好看的,哪比得上她閉月羞花的麵龐?

  被裏沒放湯婆子,男人來之前,她尚有腳爐可暖,如今入了被,穿了襪的腳有些生冷。

  令窈不安分地動動腳趾頭。

  男人伸手一撈,讓她身體蜷縮折半,他往下褪了她的絹襪。

  令窈忍住將他踹開的衝動,掐著軟綿綿的嗓音嗔他:“不穿絹襪會冷。”

  話音剛落,她腳心一暖,跌入男人手掌。

  他用手為她暖腳,亦如那天為她暖肚子。

  令窈心中舒服地淺籲一聲,這個狗賊還挺會伺候人的。

  “多謝你。”她想了想,決定禮貌地誇他一句:“你真體貼。”

  孟鐸眼眸微動,清雅玉白的麵容無情無欲,腦袋貼過去,下顎抵住少女肩頭。

  他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間,她躲了躲:“癢。”

  一個字出口。

  他隱忍克製的指間動作落下,玩樂一般,逗得她又是一聲:“癢。”

  一聲接一聲,她被迫笑出眼淚來:“別撓了,求你。”

  男人停下。

  令窈心中大罵:王八羔子!待她活著出去日後定要一刀子刺死他!

  麵上委屈,撒嬌:“你作甚欺負我。”

  男人拍拍她的手背。

  算是安慰了。

  令窈:“你倒是和我說會話呀?”她頓了頓,問:“難道你就喜歡聽人自言自語嗎?”

  男人不言語。

  令窈鬱悶蹙眉,再次嚐試:“要是你嫌張嘴說話累,可以將話寫在我手心。”

  男人總算有所回應。

  他在她攤開的掌心,寫下兩個字:睡覺。

  原來是嫌她話多吵耳朵。

  “你累了嗎?”

  他合起她的手。

  令窈知趣閉嘴。

  她警惕地等著男人下一步動作,等啊等,直到困意襲來,眼皮撐不住,都未曾等到。

  男人並未作出任何無禮的舉動,他連親她一下都不曾,隻是靜靜地抱著她。

  他有雙修長瘦削的手,那雙手並入她的指間,指腹反複摩挲她的指節,一下一下,有時輕緩,有時急躁。

  他在煩惱什麽?

  如何對付舅舅嗎?

  定是這樣,無恥逆賊。

  令窈沉沉睡去。

  她入了夢鄉,孟鐸才安心閉上眼。

  方才她問,他是否累了。

  他確實累。

  三天沒睡好,怎能不累?

  孟鐸貼得更近,鼻尖輕蹭少女小巧白嫩的耳垂。她身上沒有熏香,淡淡的香氣,是從他身上沾過去的。

  怕被她察覺,他連過去的熏香都已棄用,以龍涎香替代。

  這般戰戰兢兢,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一夜擁眠,躲了三天,更是荒唐。

  頃刻。

  孟鐸輕手輕腳下榻,走至書案後,寫下一封信。

  是給鄭嘉和的回信。

  信中簡短四個字——

  金屋藏嬌。

  一連五日,令窈被迫早睡早起。

  男人似乎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有時間欣賞她的懷柔之策了。自那夜重新入帳後,他夜夜都與她同被而眠。

  她從未想過,一個狼子野心的逆賊竟會擁有坐懷不亂的高潔品德。

  他真的隻是抱著她睡覺而已,與鄭嘉和穆辰良抱她時,沒有什麽分別。

  鄭嘉和與穆辰良抱她入睡時,還會在她耳邊親昵喚她,偶爾她還會聽見喉頭聳動以及呼吸紊亂的聲音。

  可這狗賊擁她時,除了熱得發燙的懷抱外,他什麽聲音都沒有。

  她知道男女之間情不自禁時,會做快活事。

  可是她不知道該知道快活事到底要怎樣做,也不知道到底做什麽才算快活事。

  她隻會親吻,親吻不算快活事,是親近之人才會做的事。

  令窈下定決心,要給男人一點甜頭嚐嚐。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已被俘十日,不能再等下去了。

  孟鐸一轉身,就被少女抱住:“藥好苦,我要吃糖。”

  她才喝過藥,一天灌三碗,剛入夜,他便著人煎了藥送過來。

  他拿一塊玫瑰酥喂她。

  令窈就著他的手吃下一塊,尚未下咽,吃得鼓腮子道:“還要。”

  孟鐸又拿一塊。

  她搖搖頭:“不吃這種了,換種糖吃。”

  不等他在她手心寫字問,她抓著他的衣袍摸索,踮起腳仰起暈紅的臉頰,結結巴巴地說:“要……要吃你嘴裏的糖。”

  孟鐸垂目。

  這幾日她有多焦躁,他全看在眼裏。

  她企圖魅惑他,用她國色天香的相貌,窈窕纖柔的身段,忍辱負重的心智,做她最後的搏鬥。

  她在苦惱,他為何還不對她做些什麽事。

  孟鐸盯著指間的玫瑰酥,忽地抬手遞進自己嘴裏。

  令窈有些氣餒,又失敗了嗎?

  是她語氣不夠甜軟還是她撒嬌不夠真誠?

  這狗賊怎麽就坐得住呢?

  正是鬱悶時,唇瓣有東西蹭擦,是玫瑰酥。

  她剛要拒絕,遽然聞見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

  令窈瞪大眼,是她想的那樣嗎?

  燭光飄搖,寬敞的營帳中央,男人叼著一塊玫瑰酥,低頭喂到少女唇邊。

  令窈絞手指,緊張地張開嘴,一點點地啃。

  每多啃一點,就離男人的唇近一點。

  令窈心髒砰砰跳,告訴自己,就當是在親吻穆辰良或鄭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