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179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600
  隻是今日以武會客,麵上總要客氣些。

  最後一日的擂場上,真正是諸俠客大展風采的時刻,能見識各門派的鎮派武學,連那些坐鎮的老前輩,都在感慨著後生可畏。

  還有不少人,正是心急如焚地等著齊周靈出場,看這少年能走到哪一步;卻見這位近日大出風頭的齠年小兒,隻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處,也不見他上擂場,倒是主場的評判長老若有所思,飛身上台,用內力將聲音傳了出去,落在眾人的耳中,恍如驚雷一般。

  “齊小友棄權了。”

  嘩聲頓起。

  其他武林俠客皆是震撼之色,走到如今這一場比試,能不能當得武林盟主,已不是重中之重了,年少成名享譽武林,又誰人不想?

  而這般名揚天下的時機,竟也不知齊周靈是何等少年心性,才會如此放肆,生生舍棄這一比試。

  六大評判長老集聚,也俱是麵露思索。有人忍不住偷偷去瞥融城主的神情。

  他們是知道融司隱和齊周靈的關係的。

  卻見融城主神色淡然,不似有異,應當也是應允過,不禁便感歎起融司隱的氣度來。若是換作他們名下的小輩如此任性,免不了要吃排頭。

  也幸在齊周靈這般年歲,便進益至此,日後再來武林盟,也應當能如融司隱一般以劍挑殺眾人,或許是如此,融司隱才不在意的吧。

  謝虛和齊周靈,倒是不如旁人那樣如坐針氈,從容看了幾場比試,的確精彩。齊周靈雖然不能上場,也覺頗有收獲。

  高手過招,若是謹慎,是能比上三天三夜的。但如今在擂場上,諸位前輩高手的眼皮底下,倒是都選了激烈冒進的法子,對戰起來銀槍火光,激昂之聲似要燃起人的熱血一般。

  當真是少年風華無限,意氣風發。

  日漸西下,比試也漸入尾聲。

  贏下最後一場比武,如今站在擂台上的人,正是那聽風閣的年輕閣主,也是一麵如冠玉的美青年。他雖然精疲力盡,氣息倒還算平緩,一身藏青衣袍被風吹拂起,聽到那些似讚歎的聲音,忍不住微紅了臉,連忙對稱讚他的俠客道:“各位謬讚了,在下尚有不足。”

  倒是個謙遜的性格。

  沈譚在第五日的擂場上便輸了——倒不是真的贏不過,而是他擔心再贏一局進階一步,便會被融司隱發現了。

  他篤定謝虛沒有將自己的存在告知對方,而現在出現,便會將後麵救眾人於水火中的驚喜感衝淡許多。

  好巧不巧,勝過沈譚的人,便是現在這個台上的聽風閣閣主。

  蠢貨。

  沈譚顰著眉想到,也不過就是風光這一日罷了,等異邦人動手——這新任的武林盟主就是最先被獻祭的人。

  繼任人選雖已選定,但還要等到明日再交接武林盟主之位。

  如今的鬆盟主年壽不高,卻在去年捉拿紅衣袖一案中傷了元氣,如今盡顯疲態,精力不繼,若不是如此,憑借他大義為先的作風,應當還是下任盟主才對。

  見著這樣有朝氣的後繼人,鬆盟主目光也頗有些許安慰,又似是感歎:“果真英雄出少年。”

  他先前傷了腿腳,如今也隻能坐在異邦人做出的機括椅上行動。鬆盟主的長子鬆恕之便在一旁照料,隻低垂著頭為父親鬆解筋骨,垂擺捏腿。

  這位被世人讚為至純至孝的長子眼中,聽見父親的話,卻是露出了一分嘲諷神色。

  ·

  晝夜交替,猛獸暗伏。武林盟外驟多了許多毒物,蜈蚣蛤蟆這類便罷,還有些一指粗細的小蛇,讓那些百姓警惕起來,拿著柴火要驅趕。

  而一些武功極高行事隱蔽的武林人,也借宿在武林盟下的民棧中,麵向武林盟。

  待旭日初升,便正式到武林盟易主之日了。

  如今新鮮血液湧入,本應是盛事,但鬆盟主身體實在不繼,昨日夜中突然受了寒,新疾舊屙加起來,一時竟病得難以起身。

  隻苦笑著差人通信,與那些江湖上的名儒高手商議,由一人替他交接盟主之位。

  這人實力需得服眾,且名望上,要比鬆盟主更負聲譽,要不然很快便能傳出鬆盟主對新任盟主不滿,新任盟主才學泛泛的謠言出來。

  何況武林中人也極為看重師長傳承,這交接之人相當於擔任了新盟主半個師長的地位,也絕不能馬虎,品行上要極好,才不至於做出挾恩圖報、以權謀私的事來。

  幾個條件一相排除,人選倒是已經出來了。

  恐怕再沒有比融城主更合適的人。

  若不是融司隱當年要擔起融雪城的重任,無意於盟主之位,而現今又名望太盛,不便於小輩相爭,他本也該是盟主的最佳人選的。

  而那些武林人士,雖聽鬆盟主力有不逮到難以起身,麵露愁色;但一聽其說由融司隱代為傳接時,也都露出了服氣的神色。

  交接儀式很快開始。

  台下,鬆盟主次子鬆獻之的麵色微微低鬱,又時不時望向一處,似在等待著什麽。

  謝虛雖然不認識鬆獻之的臉,但見他眼中似有妒恨,又暗中給旁人使眼色,一副有鬼的模樣,已經心下懷疑,這或許便是武林盟中的內應。

  尤其是鬆獻之所站的位置,顯示他在武林盟中頗有權柄,正好便於行事。

  謝虛與融司隱目光微微一觸,又移開。

  融司隱也發現了破綻之處。

  他們心中皆成盤算,也準備好異邦人應當在這時出手,暗中提防時。卻見被鬆獻之不住張望的地方,忽地從人群中走出一個麵貌平平的中年人。那男人跪在地上,垂首怒聲道:“晚輩不服!融司隱他德行有虧,如何能繼新盟主半師?”

  融司隱那如看著死人般冷厲漠然的神色,忽然間……浮上了一點迷茫。

  男人從袖中掏出一疊票據來,朗聲道:“諸位前輩不知,融司隱道貌岸然,實則是色中餓鬼!他每年皆去那煙花地秦水城的男風館中,廝混便罷,還與那煙花地的戲子私通生子,荒謬至極!”

  “胡言亂語!”有前輩聽不過去,怒斥男子。隻是看著男子手中的票據和篤定神情,微微一頓又反駁道:“大丈夫便是風流些,又有何妨?怎麽能算品行有虧!”

  融司隱:“……”

  中年男子冷笑:“可他不僅風流,還風流到了武林盟中。每夜裏逼迫男子去他

  房中,一待便是整宿,是做什麽,難道還不清楚麽?”

  融司隱:“……”

  謝虛:“……”

  其他武林中人:“……”豁,一口大瓜。

  齊周靈的臉憋得通紅,他唇瓣緊抿,望向謝虛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沒想到融司隱竟變成了這種人,半夜和別人廝混——”

  謝虛:“那說的是我。”

  齊周靈:“……哦。”

  第229章 天下第一(四十六)

  男人的話實在荒誕離奇,一時無人製止他,除了那少數人有著對高手的窺私欲外,更多人卻是因為沒來得及將男人嘴中那極重聲色犬馬的淫欲之徒,和光風霽月的融城主聯係在一起。

  待他喋喋不休完,一名鮮少出世的老前輩已反應過來,滿臉怒容地揮出一掌,正打在那還欲開口放肆的男人身上,一下子讓男子麵容扭曲,胸骨塌陷下去;一開口,便唇齒滲血,除了從喉口處發出的破落嘶聲,顯得極為痛苦,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老前輩正是天璣老人,年輕時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絕頂高手,一雙鷹目鋒利,噙著冷意,似嘲弄般道:“也不知是從何處來的玩意,好生厲害的嘴舌,紅口白牙便能汙蔑一個清正前輩。今天的日子不宜太見血,便暫且押後,等著明日再處置你。”

  這位前輩雷霆萬鈞,下手尺度卻狠厲又精準,將那人打得髒腑俱傷,卻也還吊著半條性命。

  原本噤聲的武林盟下屬也反應了過來,連忙便要將這人擒住捉拿,以免擾亂正事。鬆獻之正在旁緊盯,看見其餘人眼中的質疑神色,想到融司隱這偽君子的麵目被揭露,便心中一陣暗爽。可還沒到關鍵時刻,便殺出這天璣老人,眼見著他派出的人被封口,鬆獻之心中焦急,忍不住拂袖站出一步,顧不得會暴露自己的目的:“前輩!依晚輩看,不如好好審問清楚這歹人,要不然豈不是給融城主的清名上留汙,實在不妥!”他雖然麵上擔憂,心裏卻是怕自己調查出的事被壓下去,不由泄露出了一二情緒。

  這點針對意味怎麽逃的過那些個如同人精般的老前輩的眼,都看出了鬆獻之心中積蓄的不滿,又認出了鬆獻之的來曆,不由惱道:難道是鬆盟主與融城主間有舊怨,才指使他的小兒子來尋融司隱的麻煩?

  融司隱在發覺並非是異邦人的針對行動後,眼中殺意微褪;等再接到控訴,竟還回憶起了男人口中的話——

  好像,是有點對上。

  就在這時,遠處驟然傳來一聲輕佻的調笑聲,那人官話帶著古怪的腔調,一字一句地諷刺道:“都說中原人風流無比情債無數,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啊。”

  可他們中原武林哪怕事端再多,也輪不到外人來插嘴。

  聽到這句指責,不少中原武者橫眉冷對。

  天璣老人亦是皺著眉,硬邦邦說了一句:“與閣下無關。”

  “今日是無關,可待本尊日後執掌中原武林,就容不下這等腦中塞滿淫欲之人了。”那人歎息道。

  此話一出,天璣老人微微錯愕。而那些年輕氣盛俠客,更是覺得荒謬,發出一聲冷笑。

  那些異邦人沉默著聚在一處,忽然間極有默契地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一個黑紅長衫,五官灼眼深刻的異邦人從中走出。他兩瓣飽滿唇上鑲著顆白母石,猩紅的舌正舔舐著唇,兩手上都戴滿了金色的環飾,因他相貌極有特色,應當是看過一眼便不會忘記的類型,立即讓武林盟之人生出了警惕來——他們從未在前往武林盟的武者中見到過這人。

  身處他們附近的一個少年武者麵露嘲弄,刻意道:“豎子猖狂。”

  那音量不大也不小,正是清晰入耳的範疇。那被眾人擁簇的異邦男子,已經是緩緩背過身,對著嘲弄的少年眨了眨眼。

  好似被蛇盯上般,少年的背脊驟然發涼,滲出冷汗。他微微一怔,忽然便覺得極為不妙,隻是在諸人眼前又不好露怯……反正這麽多人眼下,一個異邦人又能拿他如何?

  而他正真是想錯了,那異邦男子微抬起手,臂上金環碰撞,叮鈴作響,與附近草叢中的窸窣風聲幾乎要組成一支樂曲般悅耳。倏然間,那矮叢中突然躥出了一條長

  蛇,向著那少年俠士襲去,而那少年雖然聽到了些異動,轉頭時卻是正對上蛇類黃澄的眼睛,頓時膽寒到了心底,腿部軟得不能動彈。

  他本應沒有那麽怕蛇,這時卻害怕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隻那一刻,高台上的白衣城主忽地揮斬出一劍,劍氣將那長蛇劈成兩半,黑色的血液流出來腥臭無比,將那沙石地麵都生生融掉一半。

  異邦男子詫異:“咦,竟是還有些用。”

  融司隱神色漠然地盯著他。

  齊周靈原本神色平緩,在看到男子喚蛇時,身子卻猛地一顫,額尖滲出細汗,神智似乎又回到了某日的記憶中,那眼珠子又變成黑黝失神的模樣。

  他幾乎在一瞬間,便確定了這蛇與他記憶中的異蛇出於同源。

  齊周靈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向前走了一步。

  然後手被人牽住。

  那人指尖微涼,卻好似有著熨到人心的熱度般,一下子讓齊周靈從那些陰冷深暗中抽離出來。

  他對那日的記憶還十分清晰,燃起的火光,騎兵挑破肢體的長槍,父親因中毒而鐵青的麵龐,還有無力彎起的唇角——那些殺死他父親的騎兵,如今已經死了。還有這些用異獸害人的幫凶,也絕不能放過。

  齊周靈眼中依舊冷冽,隻是那黑沉的眼珠,卻多了點深思理智。

  妖異的異邦男子此時還在打量融司隱和他的劍,緩緩露出了滿意的目光,點頭道:“這樣看來,留用倒也尚可。”

  他說完,又搖了搖手腕,金環碰撞之聲愈加清晰,忽地天空被壓上一層雨雲——隻是細細看去,那並不是什麽雲,而是大片大片的蝴蝶,灰藍色的翅膀覆著一片銀亮粉末,細細看去,竟是瑰麗的讓人頭暈目眩。

  那大片蝴蝶散開來,忽地擁向人群。

  飛至低空,人們才發覺這蝴蝶竟然大至半臂寬長,而那樣美麗靈動的翅膀下,覆蓋的卻是一張猙獰扁平,如蝙蝠般的軀幹。

  那蝴蝶數量極多,又仿佛嗅著花蜜般,分成幾隻幾隻地向武林盟諸人湧去——

  這時有人注意到,它的口器突出,鋒利無比,落到人身上,竟是張口咬起了肉。

  原是食人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