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151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130
  “騙子。”

  慕容齋的身體有些僵硬,他剛剛艱難的將注意力從那點唇珠上轉移,便聽到了謝虛的指控,一時更難以動彈。

  心間慌亂,卻好似還是十分疑惑地反問一聲:“嗯?”

  “我是如何醒來的,你比我更清楚,”謝虛鴉翅般的睫羽顫了顫,有些似笑非笑:“十年修為?”

  慕容齋便是再厚顏,現在也掩不住心虛了,嘴硬道:“我本來是要治你的……”冷汗懸在額邊,他又有些自言自語,“山覆子、雪芯蓮、七竅並合草……這是哪裏出了差錯?”明明是養氣續命的藥,怎麽不僅將人救活了,還附帶著養顏丹的功效?

  謝虛戳穿了“騙子”的把戲,神色尤是冷淡。又想起先前聽見的話,眼中略帶疑惑地看向融司藏:“我似乎欠了你很大的人情。”

  融司藏卻不想他在意,搖頭道:“我又沒有幫上什麽……何況,你是受我牽連才受傷。”

  “……哪怕是真算起來,我也是為秋先生受的傷。”謝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融司藏,你不必這樣幫我。”

  融司藏突然覺得有些心情低鬱起來。

  謝虛這樣好似拒絕的生疏,讓他從心底覺得失落,又好似有一個聲音在質疑著,催促他去回答謝虛的話。

  告訴他,告訴謝虛自己真正的緣由和心情,他真正要相幫他的理由,除了愧疚外,還有什麽——

  目光落在身旁的兄長身上,那股催促的火熱燥意,和湧在嗓間的話倏地退去了,他似被兜頭潑了盆涼水,一下子清醒克製起來。

  融司藏唇動了動。

  “我們是朋友。”他道。

  謝虛斂眸,這個詞對他而言似乎十分陌生。他記得在先前的位麵,也是有幾個朋友的,可細思之下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些人是誰。不過此時,他依舊相當接受良好地道:“謝謝你。”

  語氣莫名誠懇。

  融司藏:“……”

  總覺得不是很開心。

  融司隱突然間打斷他們的對話,看向融司藏道:“餓了嗎?”

  融司藏還沒從低落中緩過神來,但對兄長難得的關懷還是打起精神應對。

  “現在沒什麽……”那句沒胃口突然停住,融司藏想起謝虛昏迷的這些時日,隻進食過少量的湯米,應當是饑腸轆轆了,於是又改口:“餓得厲害。”

  “先用膳。”融司隱依舊神色淡淡。

  ——

  原以為會待上很長一段時日,所以融雪城的人馬準備頗足,擅做不同口味菜係的廚子每係都帶上幾位,還有專擅做湯水、點心的。因此一在南竹館中定下來,每日膳食都花樣繁新到鋪張的地步。

  謝虛沒想著這頓膳食還帶上他,但融司藏相邀,那位應當是融司藏兄長模樣的人也表現的不無不可,謝虛便也應下了。

  隻是總不好穿著身上這件寬鬆得更像褻衣的短衣去,何況背後還貼著水,一見風便濕黏黏成一片,謝虛便先提出去換件衣裳。

  他雖是昏迷這些時日,但看在是為秋先生受傷的份上,總不至於這麽快丟了差事。果不其然,謝虛原本睡的那間房還是離開前的模樣,隻窗桌都被人擦得幹淨。剛準備擦拭一遍身上水漬、換件衣裳,便聽見有幾人抬著東西往這邊走的聲響。

  也是奇怪,謝虛一路上竟也沒碰見以往南竹館裏共事的人。

  那幾個男子穿著灰色短打,輕輕叩門——他們樣貌上看上去和南竹館的侍從也差不多,但目有精光,抬著一口沉重的木桶,竟也腳步輕快,是練家子。

  對著謝虛也顯得尤其的恭敬。

  領頭的人微微俯身,又讓謝虛看見那口沉重的木桶,裏麵是還冒著滾滾煙霧的熱水。

  “主子吩咐我們送桶熱水來,您泡過後也舒坦些。”不僅如此,男子們連之後換洗的衣裳也送過來了,是一件分為三層、略顯穿脫繁複的白衣,但麵料素淨偏軟,樣式尋常卻整潔。

  他們的主子,應當是融司藏了——

  謝虛如此想到,向他們道謝,又讓男子們幫忙轉達謝意。

  謝虛泡進溫度略高的熱水中,的確舒坦地歎了口氣,又想到融司藏這個朋友,倒是貼心很多。

  第197章 天下第一(十五)

  最後一點夕陽餘暉被吞噬在夜幕中,院中的紅燭燃起,又有月光相映,恰好能看清房中粼粼水澤。

  想到還有人等候,謝虛也沒洗浴多久,隻將身上藥味洗淨,便換上衣裳出門。

  ——

  融雪城的主廚很是盡心,頗費功夫地雕琢了多樣菜品,又單獨做了蝦仁魚片粥、薏米奶糕這樣好克化的食物給謝虛盛上,十分貼心。

  唯一令謝虛有些驚訝的,是如今坐在這的人太全了。

  除了融司藏幾人外,那騙子竟還在此處——也不像被責難的模樣。慕容齋左手拿著酒盞,右手持玉骨扇輕搖,見到謝虛進來了,便衝他露出一個頗俊朗明媚的笑容來。

  謝虛:“……”

  謝虛:“你怎麽還在這裏?”

  聽出他語氣中質疑,慕容齋也是微微一怔,下意識詫異道:“你怎麽認得出我?”

  他方才痛定思痛,趁著謝虛換身衣服的功夫,也去將那癆病鬼般的易容給換了,換上了新的裝束——這張麵具亦是他的得意之作,為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原是想給謝虛換個好些的印象再相處,沒想到好似被一眼認出。

  謝虛盯著他,微微側頭的動作顯得有些可愛:“我有眼睛。”

  “……”隻是說出的話就不那麽可愛了。

  融司隱坐在主位上,銀色的發束起,著裝正式,看起來竟莫名顯得難以接近的高傲。他將手中茶盞放下,語氣凜冽,卻是很好心的為慕容齋解釋:“我與其相識,他的醫術在江湖中傳名許久,並非那些左道騙子。”

  慕容齋心中微舒一口氣,正欲補充些什麽,又聽融司隱道:“隻是現在看來,傳言有些言過其實,實則醫術不精。”

  慕容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我謝謝你啊。

  鼎鼎大名的鬼醫還是第一次被這般質疑,偏偏他理虧在前,也隻好含糊地解釋一句“你別聽他瞎說”。

  慕容齋實則是對謝虛的醒來極為好奇,伸手要去探脈,麵上滿是正經神色:“你再讓我把把脈,先前我隻是不大用心,這次保證別無差錯,隻是看看你體內是否留有餘毒……當然,這回絕不收診金。”

  這也是慕容齋現在還留在這的緣由,讓他承認診斷出錯,總要試到最後才死心。

  偏偏謝虛極不給麵子,隻身體微微一側,那一截雪白的手腕便在慕容齋眼前晃過,讓鬼醫探了個空。

  “不必了。”

  慕容齋先是錯愕,後來卻是細思起來——他其實看不出謝虛的深淺,覺得他像個普通人。但這樣的身手,能躲過他的截脈,應當是高手無誤了。

  謝虛的動作不大,隻手臂微微抬起,細軟白綢順著手臂滑下,讓那一截雪白的膚色顯得尤其灼眼。融司藏原本就偷覷著這邊,見到慕容齋的動作,隻差冷下臉道“你別碰他”。

  也好在謝虛拒絕,隻在這個時機,與慕容齋擦肩而過,入了座。

  如今麵貌風流俊朗的鬼醫摸了摸鼻梁。

  融司隱慣來是個寡言的人,隻不知為何,此時卻是話多了起來。他向謝虛舉杯,一飲而盡,方才道:“多謝閣下對吾弟伸出援手,在下融司隱,若有所需,必傾力相報。”

  大概還從沒有人見過融城主這般溫和的模樣,主動舉杯敬酒,自稱在下。但聯想到先前他為救謝虛願花費十年功力,卻也不是那麽難理解的事了。

  謝虛眼前擺著的並非是酒,而是一盞甜水,還帶著清甜的花香,便也跟著融司隱一飲而盡。卻是聽到他的話,微微嗆了一下,麵上流露出怔愣的神色。

  “融司隱,融雪城城主?”

  融司隱生著一頭銀發銀眸的事,怕是鮮有人知;但融司隱這個名字,卻堪稱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謝虛並不是他的擁躉者,他熟悉這個名字,全是因為劇情中他是主角攻的緣故。

  還是上輩子殺死他的主角攻。

  沒想到在劇情中人設無比決絕冷淡的融司隱,竟會如此和顏悅色地對待他;更沒想到融司藏竟是主角攻的弟弟。

  也對,他們名字不過相差一個字。

  雖然劇情中未曾提及融司藏,但依融司隱現在的態度來看,他應當很在乎這個弟弟才對。

  不過這輩子他要達成的任務,也和主角攻受無關。

  思索到這裏,謝虛才回了句:“融城主過謙,是我欠令弟的人情。”

  說起來,主角攻受向來形影不離。謝虛的目光也順勢落在方才一直微笑和煦的公子身上,隻見他拱了拱手,從善如流地答道:“在下沈譚,比不得融城主的俠名盛譽,一介小人物。”

  主角受這世的身份,並不能算什麽小人物。

  謝虛想了想也道:“謝虛,南竹館的護院。”

  主角受竟也沒流露出警惕神色來,聽完也隻是點了點頭,像謝虛這人與他不過是尋常相逢。

  不愧是主角受風度。

  慕容齋這時也湊了進來,興致勃勃地介紹自己,什麽江湖上活人不醫的名號,曾妙手回春過多少瀕死之人,更別提曾參與的幾大江湖傳奇醫案,擅長奇門醫術和毒術,對易容之道更是精通……結果說到最後,發現謝虛隻無動於衷的飲杯中物,隻有沈譚對他露出禮貌而尷尬的笑容,微微點頭示意,頓時整個人都懨下去了。

  他仿佛從黑發美人的眼中看出了“庸醫”兩字。

  哎。

  融城主家規森嚴,在用膳時鮮少言語,謝虛和沈譚也安靜用餐,唯一有點精力的慕容齋現下也相當老實。謝虛用完細粥,看眾人皆放下碗筷,便也道謝後告辭。

  “謝兄。”融司隱突然喊住他,聲音冷淡而平靜。

  謝虛倒沒想到,還有與融城主稱兄道弟的一日;即便隻是陰差陽錯,也委實讓他愣怔了。

  現在的融司隱雖仍是冷淡模樣,但態度可謂友善,他在劇情中本便是十分愛之極惡之極的人設,如今卻好似將謝虛劃分到朋友的地盤般道:“可願來融雪城作客?吾弟也會好好招待你。”

  融司藏簡直是分外驚喜起來。

  他隻一想到要回融雪城,便覺得惆悵低落,猶豫著要如何邀請謝虛,和勸說向來古板的兄長讓他進入內城;但現在兄長主動提出邀請,實在意外。

  隻是更意外的卻是——

  謝虛拒絕了。

  “我在這裏有差事,恐怕不便去融雪城。”

  隻怕認識融司隱的人,都會吃驚於他現在所展現出的耐性,要知以往的融雪城主,果斷又不解風情,同樣的問題不會再問第二遍。但此時融司隱隻是道:“我可以向這裏的先生說明,必不會耽誤謝兄的差事。”

  謝虛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卻還是道:“不行,我有需要達成的目標,還要在這裏修行。”

  聽到謝虛這樣的話,融司隱倒是沒有露出古怪神色。畢竟在深山、寒瀑、寺廟中修行的人也有許多,在男風館裏修行,好似也沒有古怪。

  但是沈譚的動作微微一頓,他看著眼前的黑發美人,那個念頭一閃而過,轉而又覺得有些荒謬。

  沈譚卻還是開口問道:“謝兄要達成什麽目標?”

  謝虛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似一葉輕飄飄的羽毛落下,極平靜地道:“我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名妓。”

  他一說完,四下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