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141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3898
  有人將多年前謝虛轉讓家產的視頻翻找出來,看了許久才歎息道:當年一直覺得虛崽太傻了,現在想來不虧,至少還有一半是他的。

  不過更多的人,則是恨自己生不逢時,他們也會對謝虛很好的。又覺得兩人不相配,等著這段婚姻有哪天終結了才好——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始終沒有等到。

  ——

  ——

  謝虛回到主神空間,掌心似乎都還殘留著謝懷恩傳達過來的熱度。

  信息素紊亂症造成的後遺症太大,他的壽命是普通Alpha的一半,而在身體衰竭時,謝懷恩狠狠地捏住他,仿佛要將骨頭捏碎一般,聲音都打著顫,透著股狠厲——

  “我會跟著你一起走的,到時候見到你,就算你哭我也要訓你一頓。”

  可是他現在,沒有看見謝懷恩。

  係統的匯報作為背景音掠過,或許因為是度假世界的緣故,就算他後麵的劇情完全走崩了,也還是給的滿分評價。

  “係統,”謝虛突然道,冰涼的黑發散落開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我要回之前的位麵。”

  係統難得卡殼了一下。

  “可是你是為了執行任務被創造出來的,不繼續的話隻能死。”

  “死”這個字對謝虛而言並不算陌生。

  謝虛頓了頓,很認真地道:“我不想死。”

  謝懷恩說要來找他。

  少年的目光落在係統上麵,眼眸如同被打翻的墨,黑沉得讓人心顫,係統甚至生出了一分危機感,它警惕地說道:“這樣,我可以向上麵申請。你先繼續任務,等下次來的時候我給你答複。”

  “……”

  謝虛同意了。

  在他去往新位麵之後,係統發出了最高級預警,也很快聯絡到了那位大人,將現在的情況描述了一遍。

  那邊是長久的沉默。

  半晌,那位大人才歎息般地道:“沒關係。”

  “他會遺忘。”

  ——

  十裏長街蔓著脂粉香氣,鶯燕歌聲流轉,時而傳來男人快活的笑聲。

  這裏是秦水城,天下間最大的花街。

  謝虛一身素白長袍,行裝簡陋,倒不似能拿出黃白之物,可在銷魂窟日夜笙歌的模樣。

  因為他本就不是來尋樂的。

  他這次的注主線任務相當奇怪,是要成為天下第一的……花魁。

  第183章 天下第一(一)

  這個位麵與謝虛往常經曆的世界也不相同, 主角受沈譚, 一共活了三世。

  第一世沈譚是公司企業高管, 家庭幸福和滿;第二世,他卻流落異界, 成了男風昌盛的大裕朝的罪臣之子, 貶為官妓, 流落至秦水城賣身。

  這時代流傳著第一名妓的風流韻事, 秦水城主又素來憐惜麵容姣好、體態柔弱的男子女子,便是為妓為倌,贖夠銀兩也能脫離苦海。沈譚並非不事生產的人, 但偏偏——他是官妓。

  注定代代為賤民, 流連勾欄,不得超脫。

  而後來解救沈譚的, 是融雪城城主,武林密鑒中的天下第一劍客。大裕朝本就式微, 不敢掠中原武林的鋒芒,又哪敢得罪現今的武林魁首,融雪城主融司隱。

  融司隱並非以武犯禁的莽夫,卻遙隔千裏,道如若陛下執意追殺忠臣之子, 他也隻能千裏奔赴, 取其項上人頭。

  燕帝怕了。

  而後來沈家平反,沈譚也從過去陰影中走出來,逐漸戀慕上融雪城主, 這一切本當都在向好處發展。

  直到謝虛這個炮灰反派出場。

  謝虛是隱世門派傳人,文韜武略莫不驚才絕豔。偏偏他的母親是絕無僅有的驚世美人,父親也同樣是風流俊美的美男子,唯他相貌平平無鹽。一日,謝虛練劍時,謝父忽而感慨:“體態之美遠差融雪城融君”,向來為天驕,唯相貌一處觸了短板的謝小少主竟心中憤恨,下山刺殺那融司隱。

  融城主並非浪得虛名之輩,他心性冷厲,對宵小向來不留情,又怎麽會饒過一個刺客。幾番糾纏,將謝虛頭顱斬下。

  謝母得知後悲痛欲絕,心悸而去;謝掌門則一恨未教導好親子,二恨自己口無遮攔。這事雖非融司隱過錯,他兩人卻已不死不休,於是心如死灰地尋融司隱決戰。融城主欣然應戰,兩人鏖戰至夜深天明,謝掌門先一步倒下,融司隱神色如常地回到城中,叫人安葬謝掌門,才讓沈譚看見他衣襟處已被鮮血染透。傷入心竅,再無生還餘地。

  再後來沈譚出走融雪城,流浪漂泊,死前仍是孤身一人,隻剩怨憤。

  可死後沈譚激活了“係統”,又獲得了一次重生機會。這時沈譚才知道,他過往積德行善,本應是貴不可言的命格,卻偏偏與一個名妓錯搭命線,多受百般磋磨,也早早了卻殘生。

  那係統願意讓他重過一世。

  沈譚可以回到過去那個文明發達、幸福美滿的現代,也能選擇危機重重、刀光劍影的第二世。

  沈譚沒有猶豫便做出了抉擇。

  他還欠著融司隱的債。

  而係統在能量將耗盡永久休眠前,願意再滿足沈譚一個願望。

  第三世的沈譚命運重歸正常軌道,權貴皆俱。他原本想許下願望,讓融司隱回應他的感情,但又覺得這是對融雪城城主的折辱;何況他現在心中比愛更清晰的,是恨。

  恨誰?燕帝嗎?

  可他最恨的那個人,明明是殺了融司隱的人。

  但謝掌門是融司隱曾讚歎過的俠客,是融司隱神交已久的摯友——沈譚又想起這一切的源頭,那個自大又輕狂的少年。

  他亦是害死融司隱的元凶。

  沈譚突然生出一個無比惡毒的念頭,他對係統說道:“我要謝虛,和那名妓的命運交換。”

  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亦是對不分是非黑白的謝掌門的懲治——讓他如珠似寶的親子,成為千人枕萬人嚐的風塵男子。

  ——

  謝虛現在所曆的劇情,便是主角受的第三世。

  在那個“係統”的安排下,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是隱世門派的少主,忘了他在武學上的天賦卓絕,隻以為自己是飄零孤子,最大的夢想便是成為一代花魁名妓——從謝虛接到的主線任務來看,這點倒無需質疑。

  謝虛將身上的銀兩都繳了秦水城的入城費,直往這其間看著最敞亮豪華的花樓而去。

  現在是白日,街上冷清些許。但朱紅的房簷上仍撐著明亮的花燈,還有姑娘倚欄繪眉,脂粉香氣都似飄了過來。謝虛走到門前,身子微微一側,幾枝桃花自身旁擦過,是從樓上擲下來的。他抬頭望去,正見著身著粉裳的姑娘與他暗送秋波。

  謝虛微微側頭,將那桃花撿了起來,捏在手裏。

  花樓白天,便與些酒樓、茶樓沒什麽兩樣,隻是會有些麵目姣好的姑娘小倌作陪。

  龜公殷切地上來迎人,隻是目光在少年那頗為尋常廉價的衣料上多巡視兩下,像是在掂量對方囊中銀兩,便聽謝虛直言道。

  “我是來賣身的。”

  龜公:“……”

  龜公又道:“賣身是要從側門進……算了,小郎君,你可知道我們翠拂樓是隻要紅,不要白的?”

  紅倌便是賣身的兔爺,白倌則是不賣身亦或隻接女客的郎君。龜公瞧著這少年年紀不大,看著生嫩,實在不似沾染過風塵的樣子,說不定就是被人哄著來“弄錢”,不知道這裏麵的水有多深。

  謝虛的確不太清楚,微微皺眉:“……不要白的?”

  他還以為龜公說的是衣裳,可秦水城中沒有布鋪裁縫,要是出去換一身,又是來回一趟的出入城費,他已經繳不起了。

  謝虛不禁有些懊惱,他應當提前備好功課——誰知道原來要在花樓中賣身,都有職業著裝要求。

  龜公見他頗為糾結,竟也好心給他指路:“要不然,你去裏巷左手邊的南竹館碰碰運氣?那邊倒是還招白的。”他雖然這麽說,眼中卻滿是不看好。

  人人都想做輕省活計,白倌雖也是下九流,卻總比紅倌要體麵些。但讓那些花樓老鴇放棄到嘴邊的肉,又或讓衣食父母的客人們主動退步,哪有那麽容易。要麽是真正才華橫溢到可以隻賣藝——這種是少數;要麽便是生了副惑人的好皮囊,讓老鴇媽媽都悉心供著,待價而沽。

  龜公瞧著麵前的小郎君,實在是兩不沾的樣子。

  他遠遠看去,還覺得謝虛身段生得好看,優雅修長如竹,一舉一動皆是風華,是君子模樣。但等真正看清了那張臉,又覺得有些惋惜。

  五官隻能說是端正清秀,除了那白皙凝潤的膚色,竟無其他可取之處,是定然做不成白倌的。

  但謝虛隻道了謝後,便往龜公口中的南竹館去了。

  在離開之前,他手中還捏著兩枝桃花,輕輕往上一擲。那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風托扶著一般,傾斜著向上打旋飛去,正好落在塗口脂的姑娘眼前。

  花瓣垂擺在紅木欄杆上。

  那女子微微一怔,下意識去拿起來,便聽一個頗溫雅的聲音道:“姑娘的花。”

  她低頭望去,見那白衣的小郎君正在望她。雙目交觸,她一下子跌入那人黑沉沉的眼珠中。半晌,等人走了,她才回過神來。

  這時姑娘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中妝鏡,銅鏡中的女子兩頰飛紅,豔麗得讓人心驚。她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真正臉紅心跳了。

  那小郎君明明模樣生得端正不出挑,再尋常不過,怎麽方才,她竟生出一種被美色所惑的錯覺來?

  ——

  謝虛去南竹館的時機正巧,館中在“納新”,謝虛也隨著人流,從側門進去。

  或是因為姑娘郎君都歇息著,這南竹館比隔壁的翠拂樓要冷清許多,老鴇都親身上來挑人。

  老鴇是個男子,那些人便不喊他“媽媽”,而是叫秋先生。

  秋先生端著茶,旁邊兩個清秀小廝給打扇,他隻輕飄飄一瞥,掌過眼便開始一個個盤問。

  “你為何來南竹館?”

  那些哭啼啼說自己是被主家發賣的,又或是要給親人治病才賣身的,秋先生便麵色稍慍,流露出明顯的不喜來。

  “便是這樣,就發配去做粗使雜役,好好磨磨性子。”秋先生冷笑道。

  那些人眼中含著淚,怯怯應了,好似還有些慶幸。

  有些機敏的,便說些好話,說自己能給館中掙多少銀子。光是說要成為天下第一的花魁的,謝虛已經聽了不下三個了。

  看來他的任務競爭相當激烈。

  根據他們的回答,和相貌資質,秋先生安排了不同的品級。最高的那等不僅新賜了名號“雅稱”,什麽某某公子,連賣身銀都要比別人多三十兩。

  到了謝虛這處,謝虛如實回答:“我要成為天下第一花魁。”

  秋先生還等著他後麵的話,見少年一雙眸子乖乖軟軟地看著自己,不禁有些詫異:“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