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61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957
  隻是再多的不服氣,最後都是被謝虛的手段一點點磨平了。

  這人表現出來的博學強聞、知識的儲備量都與他過於年輕的年紀對應不上。那層出不窮的隱秘玄術和近乎強悍碾壓的個人實力足以讓眾人瞠目,甚至到了哪怕謝虛脫去藺老祖情人的身份,都能將任何人壓製的心服口服的程度。

  最後謝虛先前之所以被天師刑司押解的消息,也被人“無意中”傳出來了。

  謝虛是生生將其他天師的“一魄”抽出來毀了,才被天師刑司盯上的。

  凶悍成這等模樣,著實讓人咂舌,更讓那些暗暗對謝虛下絆子,卻沒討到一分好處的藺家子弟咬牙。

  ……是誰透露的謝虛連天師試煉都過不了來著?要是連他都過不了,這試煉是得難成什麽樣?

  謠言!謠言害人!

  謝虛其實沒怎麽把心思放在爭權奪利上,他所能動用的資源大多都用來監控主角受了。

  他看著許湫明從隻在天師試煉中顯得拔尖的新人,變為成熟老道的天師之一,在天師界闖出了些名氣。又交好了那日在趙家厲鬼案中的天師,諸如崆峒一脈傳人的李天師,精通蠱毒偏道的杜丹,隱隱成了他們的領頭人,發展了一股屬於自己的勢力。

  隻是有一點又與原劇情偏離了些,許湫明承認了自己是許家血脈傳人,提前回到了許家。

  許湫明因母親含恨早逝才進入天師界,暗自盟誓要取得高銜天師的身份再回到許家,讓拋棄他與母親的天師世家親眼見到他如今的成績。

  在這之前,自然不肯承認他與四大世家之一的許家有任何聯係,更不肯享受血脈帶來的蔭庇,沒想到現在卻是提前透露身份,劇情進展被硬生生拖快一步。

  雖有好處,但許湫明除了要提升自己的實力以外,還要費心思與許家其餘人鬥智鬥勇。

  總是顯得心急了些。

  謝虛先前覺得主角受有些太沒事業心了,沒想到自己離開後,主角受竟然不要命的奮鬥起來……也不知是哪裏出了差錯。

  這也算好事,隻是現在的許湫明羽翼未豐,還需謝虛為他防下些暗算。

  謝虛的動作並不算隱蔽,或是牽扯到的人太多,他在暗自幫助一個天師界新秀的消息不可避免地傳了出去。

  甚至傳到了藺諶許耳中。

  當夜藺老祖便去尋了謝虛,有些吃味地道:“有了那個許湫明,你已經許久不和我待在一塊了,連藺家都有人告到我這處,你對許湫明太過……關心。”藺老祖斟酌了一下,還是沒將話全權轉達,畢竟在旁人眼中,他和謝虛是一對,而謝虛說不定還不知道這一回事。

  謝虛:“……”

  就算先前不清楚,這一段時間下來,謝虛也能明白旁人眼裏他和藺諶許的關係,也猜到了那些人與藺諶許說的都是什麽話,有些頭疼地道:“知道了,我收斂一些。”

  於是比藺老祖來找謝虛“談心”動作更快的,是告黑狀者倒黴的速度。

  反倒是老祖自謝虛房中出來過後,平靜得如同無事發生,叫人探究欲更盛。藺家又隱隱刮起新一陣傳言:謝虛雖然厲害,但最厲害的不是他的玄術與用人之術,而是房中……術了。

  這些傳言對黑發少年都隱瞞得嚴實,謝虛一概不知,日子過得舒暢,隻是身體還是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

  第75章 圈養惡鬼的天師二十二

  “咳、咳……”

  黑發少年微微彎腰,他緊閉著眼,如淡墨勾畫出的眉蹙著,修長的指將血腥氣都堵在掌間。隻是那十分壓抑的咳嗽聲還是不由得泄出半分,讓人聽著便覺得無措慌亂,紮得心疼。

  這一幕並不少見。

  謝虛分神打理藺家事務時,偶爾便會這樣——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等他氣息逐漸舒緩後,便會拿著緞帕將唇角一點殷紅的血跡拭去,以免讓人看了“動搖軍心”。

  但即便如此遮掩,卻還是隱不住那臉色的蒼白。謝虛手下培養的那些少年屬下見了他這幅模樣,總會不由得擔憂起他的身體來。

  便如今日來向謝虛稟告的藺軻澤,本應到他告退的時候了,隻是見到黑發天師愈加瘦削的身形和那微帶疲累的眉眼,便會忍不住想要勸說幾句:謝大人應當好生將養身體,別累垮了。

  可惜謝虛並不知他的好意,還以為是自己吩咐下去的事出了些差錯,斂眉問道:“何事?”

  “謝大人……”沒等藺軻澤將自己那點私心都述出,便見藺老祖手下的傀儡童子走進來了一個,輕身俯在謝虛身旁說了些什麽。

  黑發天師的臉上有些無奈,但還是起身道:“知道了。”他跟著那傀儡走了兩步,才微側過頭與藺軻澤道:“你在這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這語調似乎親近又熟稔一般,與往日例行公事的交往劃開來。藺少年隻覺自己的心都躦動了一下,不由道:“好。”

  隻是這等的時間稍久了一些,藺軻澤悄悄地抬頭觀察房間內裝飾,除了桌案書櫃外,還有公認小憩的坐榻,想到這便是謝虛大人平日辦公的地方,藺軻澤又忍不住臉熱起來。

  等他終於意識到這樣有些失禮時,藺少年頓時起身,跨出房門,想站在門外等。卻一眼見到那傀儡小童的身影隱沒在路段盡頭,袖擺被風吹得揚起。

  藺軻澤突然動了心思。他像是被迷了心神一般,順著傀儡小童追了過去,隔得極遠,竟是能看見謝虛大人的身影。

  當然,在他身旁還站著一人。

  藺老祖。

  藺軻澤像是一下子被冷水淋透,頓時神智清醒過來,站在那處不知所措,又不敢闖進老祖的領地。

  藺諶許坐在輪椅上輕輕一眼瞥過去,雖然感受到了小輩的探看,卻並不怎麽在意,半支著頭與謝虛道:“我聽桃衣說,今日送過去的藥你又未喝?”

  桃衣是藺諶許的傀儡童子之一,黑發天師陪著像小孩一般越發任性的老祖,有兩分無奈:“你給我那些藥……又沒什麽用處。”

  “怎麽沒有用處。”藺老祖的臉色沉下來,他皺著眉道,“不是能讓你好受一些?而且我聽桃衣說你喝完那藥,氣血充盈,手足不似往日那樣冰涼……”

  謝虛突然道:“可是我馬上就要死了,用那樣的好藥實在浪費。”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

  藺諶許一聽到“死”字,便被謝虛氣得頭疼。偏偏他對旁人能毫不留情地進行雷霆手段,對謝虛卻是沒什麽辦法,連冷戰都不行——他要是冷戰,謝虛自然從善如流的不理他了,所以也隻能自己憋在心裏生悶氣。

  謝虛也無奈。

  他這具身體早該形容枯槁,神魂俱散了,隻因藺諶許每天往他這裏送那些珍貴的天材地寶,靈物寶器,才堪堪吊著一口氣。隻是這生氣也吊不了多久,每活一天都是在消耗著大量靈物——便是藺家實在有家底,也不是這個敗法。

  更何況謝虛並不是真死,等這具身體死後,他隻不過是回歸先前的遊魂狀態,這點藺諶許也是清楚的,他甚至還說過,要再換一具軀體來著。

  藺諶許也知曉如今自己的心態不對,自顧自生了會氣,揉了揉眉心疲憊地道:“……我隻是覺得有些難安心。”

  讓他看著謝虛的身體日日衰敗下去,卻要袖手旁觀無動於衷,未免太難了一些。

  藺老祖頓了一會,又道:“你蹲下來。”

  黑發天師也未多問,隻無奈地蹲下身,白色的天師袍衣擺拂在地麵,將星點落葉都卷了進去。謝虛這才問:“要做什麽?”

  藺諶許將一隻手擺在謝虛肩上,似是以指封住經脈,謝虛頓時不得動彈。隻是他也並不怎麽害怕,還有閑心問道:“嗯?”

  藺諶許微微傾身,將唇覆在麵前少年的唇上。

  謝虛:“……”

  沒等他震驚完,便發現藺諶許的唇舌其實老實得很,隻是有一團活氣緩緩渡過來,那氣息壓得他四肢百骸都溫暖無比,充盈體內。

  離的遠遠的藺軻澤:“!”

  他雖然害怕藺老祖,卻一直沒舍得走,沒想到會看到這樣曖昧又煽情的一幕——黑發天師半蹲下身,兩人便親在一處,藺老祖實在是主動又霸道得很,謝虛的眉眼間,似乎都因為那樣的親吻而微微滲出淚光來。

  其實離得太遠,藺軻澤是看不見具體行徑的,更別提像謝虛被親的淚眼朦朧,好似十分屈辱這種細節,那都是少年下意識臆想出來的,但哪怕是這樣的臆想,也足以讓他麵頰白的嚇人了。

  那點少年的隱秘心思,都被擊潰得不成形狀,藺軻澤實在是慌亂極了。

  慌亂過後,藺軻則腦海中越加明晰的,卻是方才聽見的那幾句對話,越是回想越是如天雷轟頂,麵色蒼白。

  黑發天師仿佛是真的疲憊了,連語調都帶著認命的無奈:

  “你給我那些藥……又沒什麽用處。”

  “可是我馬上就要死了,用那樣的好藥實在浪費。”

  這些話,仿佛刀刃一樣紮在藺軻澤心中。

  老祖那般有本事的人,為何不反駁謝虛大人這樣不吉利的話?

  還是連藺老祖這樣手眼通天的人物,都不得不承認,謝虛是將死之人……而他無法挽留?

  那瞬間藺軻澤想了許多,連之前無法想通的關鍵點都明白了:為何藺老祖之前從未提過謝虛此人,卻突然將人接來藺家,大張旗鼓的寵著;為何謝虛大人那般心係一個陌生天師,藺老祖卻分毫不在意;為何謝虛大人身體疲累至此,卻從未想過要好生將養。

  原來是謝虛已病入膏肓,這些雜亂俗事,哪裏能入得了他的眼。

  藺軻澤不是感性的人,隻是想到謝大人還細細教導他們那些天師玄術,一手將他們調教出來,從未透露過分毫自己的身體虛弱,便忍不住傷心,偷偷哭了幾聲,慌亂逃走了。

  等謝虛回來時,藺軻澤還未止住自己的淚,眼眶紅紅,看上去頹敗非常。便是謝虛這樣冷情的人,也不由得禮貌性的關心一句:“出了何事?”

  藺軻澤將淚擦擦盡,裝作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剛得知晚輩家中出了些事,讓謝大人笑話了。”

  “無妨,你……好好照應自己。”謝虛正琢磨著難道這小少年要說的事是要請假不成,便聽藺軻澤接著道:“謝大人,我這次稟告的事,是有關那許湫明。”

  許湫明的事向來是讓謝虛大人最上心的,果不其然,謝大人已經詢問起細節來。

  那許湫明像是瘋了一般,與同為天師四大世家的陳家長老對上了,爭鋒許久,兩相都折損了不少人馬,據傳是為了他身邊那個叫做杜丹的紅顏知己報仇——杜丹有個哥哥,不知怎麽被那陳家長老給害了。

  這事謝虛早就知道,甚至因為他現在掌管著藺家的人脈,比許湫明得知消息的速度還要更快一些。

  那陳家長老陳助,就是當時為趙富皓夫妻逆天改命,給了他們兩塊靈璧讓趙氏夫妻得以繼續為害四方的“高人天師”。

  陳長老修為的確不弱,隻是太過貪戀凡塵俗物,他年輕時聽說過得十分落魄,所以對黃白之物看的比尋常天師要重,而且他六十歲得了個如珠似寶的老來子,這老來子偏偏還是個於天師之道毫無天賦的普通人,陳長老為了給凡人兒子攢下大筆財物,便去接了許多高銜天師都看不上的虧損陰德的任務。

  幫趙氏夫妻保命也是其中一項。他的作為雖然為人所不齒,但因為幫的一直都是普通人而非惡鬼,所以也觸犯不了天師刑司的條款,就讓他順利斂財了許多年。

  直到前段時間陳長老閉關出來,得知自己最大財路的來源被人斬斷,還氣得病了一段時日。

  這又不止,許湫明和陳助對上時,分毫沒有遮掩自己的身份——他就是接下趙家任務的人,完成任務不久後,趙氏夫妻便憑空消失了。

  兩人的梁子從一開始便已結下,近日相爭更是有魚死網破的趨勢。

  許湫明雖然在天師界的名譽比陳長老要好一些,論起血脈關係也要更尊崇一些,但到底羽翼未豐,比不上陳助的手段毒辣,這些時日來被打壓的喘不過氣,也就是謝虛在暗中幫他,才讓許湫明苟延殘喘著。

  這是藺軻澤所提及的便是許湫明對數次幫他的勢力有了懷疑,正在著手調查,大有查不出來曆便寧願死也不再接受任何幫助的倔勁。藺軻澤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現在再隱瞞身份也無必要,不如我們與許湫明光明正大的聯手,扳倒陳助,晚輩……晚輩想做這個與許湫明交涉的人。”

  謝虛聽完,還以為藺軻澤是在討權。

  他對麵前這個少年是有印象的,寡言少語,但要是有任務派發定然盡善盡美做到最好,倒也是個可靠人選。

  “那便交給你了。”

  黑發天師微微靠在坐榻上,手中展著的天師卷軸半開,便這麽定了下來。謝虛想了想又道:“你和他交涉時,用‘於檜’這個名字稱呼我。”

  他暫沒有回到許湫明身邊的打算,便也不想將身份徹底暴露出來。

  藺軻澤目光逐漸堅定下來:“是。”

  他其實偶然聽過謝大人的名字是後改的,“於檜”想必就是大人之前用的本名了。

  藺軻澤心中發了狠,他領了謝虛的命令,幫了許湫明那麽多次,沒人比他更清楚,謝大人對許湫明的情意。

  現在謝大人命不久矣,他哪怕赴湯蹈火,也要將謝大人為許湫明所付出的代價、謝大人雖委身於老祖卻從未看淡的情意,都告訴給那個應知曉的人。

  之後哪怕是被藺老祖發現,受老祖刑法,他也心甘情願。

  “晚輩定當,不負重托!”藺軻澤抬起頭,那雙眼中有些許癡態。他這話音咬得極重,也唯他一人才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