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工人宿舍還能這麽搞？

  還別說，這麽一搞，住著確實敞亮多了，不像他們廠裏的工人宿舍，宿舍裏麵連個過道都沒有，擠滿了。

  蘇曼道，“這床都是木質的，節省鋼鐵材料了，成本低。比買鐵架子床要便宜多了。我們家具廠也沒多少資金，想著節約成本，就幹脆自己做床和桌子了。而且這樣擺放，工人也有自己的空間，住宿的更加愉快，工作上麵也更有精力了。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工廠是我家，建設靠大家。既然都是工人的家了，那當然盡量要讓他們感覺到家庭一般的舒適。”

  其他廠長：“……”

  家具廠這可真是財大氣粗啊。

  林書記親自感受了一下那些桌子椅子和櫃子。“這住宿環境果然很舒適。看來家具廠對工人是用了心了。”

  蘇曼道，“關鍵是用不了多少錢，比如說這個衣櫃和書桌，做工和用料都極為簡單，所以成本很低。這一套加起來，也比鐵架子床要便宜點。”

  高縣長道，“就擔心不耐用。”

  蘇曼解釋道，“木質家具用上幾十年的都有，絕對耐用。這種配置我們也會往省城那邊推廣。”

  林書記道，“要是價格不高，縣委單身宿舍那邊可以搞幾套這種。房間裏有這種桌子，平時也方便學習。年輕人還是要有個這樣的空間。”

  高縣長也點點頭。用不了多少錢的事兒，他也沒啥意見。

  蘇曼就建議道，“之前的鐵架子床可以換給其他的單位。這樣以舊換新，不用另外補貼了。

  其他廠子領導也有些心動。

  他們倒不是說想要為員工多考慮啥。有的用就不錯了，沒啥好挑剔的。但是他們想到，廠裏那批鐵架子床可以賣給其他單位啊，自己單位再配備這種家具，又好看，廠裏沒準還能賺一筆錢。廠裏那些工人還要感謝自己這些領導關心工人生活了。

  高廠長倒是保持清醒，他們廠裏都是一群燒磚塊的大老爺們，用不上這種宿舍。不過看著這些人又打心思了，心裏就忍不住笑。

  林書記他們又去看了其他宿舍，因為裏麵配置一樣，所以這次倒是沒進去，就在窗戶外麵看了看，有些沒上班的工人這會兒坐在椅子上，趴在自己的小單人桌上麵寫寫畫畫的。還有人則坐在桌子前麵看書。讓人看著積極向上。

  林書記就更覺得這東西好了。給了工人一個好環境，工人們就能更上進了。

  其他廠長就更不用說了，覺得這和自己廠裏宿舍那真不一樣。幹淨整潔。自己廠裏那宿舍，衣服鞋子亂放。人家這都配備了一個小衣櫃，東西都收起來了。一眼看過去幹淨的不得了。

  等看完宿舍之後，林書記又去看了看食堂，以及辦公室。

  果然和之前蘇曼他們說的一樣，食堂用的是會議室那種小桌子。不過辦公室的桌子又和其他單位用的不一樣，看起來更緊湊一些。

  林書記對辦公設備很感興趣。

  在縣裏麵，大夥兒工作都需要桌子。可桌子她簡單了，就裝不了多少東西，太複雜了，又很浪費。

  家具廠這桌子桌麵不算大，但是增加了許多抽屜。前麵還做了小擋板。防止文件掉落。

  “這桌子不錯。”

  蔣曉亮就繼續推銷起來，“我們充分的考慮到辦公桌的用途，覺得書寫的時候需要的位置不斷，最主要的還是儲存功能。就減少桌麵麵積，增多了抽屜。另外，前麵的擋板也可以防止因為桌麵麵積小，東西容易掉落。還能夠隔絕一些外界的影響，讓辦公室的幹事們在相對獨立的環境裏麵辦公。這種桌子比之前那種辦公室桌子要簡單多了，成本也更低。”

  聽到成本更低，其他廠長又湊過去了。

  高廠長：“……”

  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終於考察完了整個家具廠。

  林書記和高縣長都很滿意。誇讚蘇曼這個廠長當的好，不止管理能力好，還很關心工人的生活。在有限的條件下盡力為工人同誌創造了好的生活環境。又為廠裏節約了不少的花銷。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廠長。

  其他廠長聽的牙都酸了。他們覺得蘇曼搞那些設備，都是因為窮……要不是因為窮，用得著話花心思嗎？不過既然領導誇讚了，那他們當然也要學習學習。

  等林書記帶著縣委和縣政府的人離開之後，那些廠長都沒走，反而都留下來找蘇曼打聽那些設備的成本和價格。準備回去算算賬，如果換裝到底是虧了還是賺了。

  蘇曼笑著道，“這樣吧，我把我們單位的銷售主任和會計請過來，讓他們明明白白的算這麽一筆賬。大家都去會議室吧，中午就在這邊吃飯。”

  丁玲立馬機靈的帶著這幾個廠長去了會議室裏麵。

  等他們走了，蘇曼就對蔣曉亮道，“人已經留下了，能談多少就看你們銷售部的了。”

  蔣曉亮激動的點頭，這會兒戰意十足。人都進門了，前麵還演了那麽久，要是讓他們空著手走了，那自己這個銷售主管也不用當了。

  剩下的時間，蘇曼也沒去參與講解，畢竟她是個廠長，給領導們做講解還成，搞推銷可就不大合適了。幹脆就在會議室裏麵招待他們。

  至於蔣曉亮這邊，她倒是不擔心。

  蔣曉亮也是天生吃這碗飯的，很會玩心理戰術。不斷的強調換裝成本降低，以舊換新是賺了。反正讓這些廠長覺得，如果不買這些東西，那就虧大了。

  而且家具廠對本地單位還有優惠政策，比如可以打白條，分期付錢。花明天的錢，圓今天的夢。

  平時其他單位想要打白條，那都是要很好的關係的。比如上次蘇曼他們在磚廠那邊定的磚塊，那就是蘇曼和高廠長合作關係才敲定的。現在蘇曼答應分期付款，其他單位領導就覺得占便宜了。有便宜那就得占。

  蘇曼又提出還可以以物易物。比如說家具廠之前在服裝廠借了東西的，後期肯定還要借，就用家具抵債。磚廠這邊也是一樣的。

  果然，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財大氣粗的服裝廠和煙草廠已經準備定全套家具了。至於其他廠子，就準備定一批用用看。就連高廠長這邊，除了沒定宿舍設備其他設備也定了一批。

  高廠長也是沒辦法，畢竟是一起來的，大夥兒都嚷嚷著要定，他們總不能落後了。

  等離開的時候，其他廠子領導都高高興興的走了。

  高廠長垂頭喪氣的，“小蘇啊，下次你別請我了。真的，我心裏慌。”

  蘇曼笑著道，“那可不行，你可是我們的合作夥伴，咱兩家是要一起走出南平的。你放心，回頭我給你們送點凳子。別的廠可都沒有這種待遇。”

  凳子？

  高廠長覺得這點便宜他不稀罕，可想著能從蘇曼這種人手裏扣點東西出來，那也是自己有本事啊，心情就好起來了。

  走的時候，臉上也帶著笑容。

  等蘇曼回到廠裏的時候，蔣曉亮和會計都笑壞了。

  第147章

  蔣曉亮是高興自己一下子談了這麽多的單子, 第一次發現原來搞銷售還可以這麽搞, 把人邀請到自家來, 然後該怎麽演就怎麽演。演完之後，別人就心甘情願下訂單了。

  會計高興的是, 他們這次可以用家具抵債，之前的外債就不用從賬上麵走了，又可以省錢了。

  蘇曼笑著道, “別太得意了，後續一定要跟緊，這還是第一步。南平這邊的單子太少, 我們還是要走出去。蔣主任，你這邊記得多拍幾張照片, 拿去外地廠裏也走一趟。告訴他們, 我們南平所有的單位都換裝了。”

  “保證完成任務。”蔣曉亮興奮道, 恨不得站個軍姿。

  湖江省城省委大院這邊，崔向北也拎著一兜水果往顧家走。

  正好是中午休息時間, 顧城還在家裏, 看到崔向北來了，臉上一臉的高興。

  顧夫人趕緊將水果給切了, 用盤子端出來給他們吃。“小北現在越講究了, 進門還拿東西來。”

  崔向北笑道, “以前是沒拿工資，現在發工資了，可要講究了。而且我好久沒來看顧叔了, 今天正好在這邊，就想著過來看看。”

  他說著，眼睛就盯著了顧城家裏的桌子，看到桌子側邊南平字樣，頓時笑了，“這桌子是我們南平出的。”

  “你說這桌子啊，你嬸兒去買的。說這個方便，平時不占位置，關鍵時候還能變成大桌子待客。還別說，你們南平這家具廠的家具做的還挺巧的。”

  崔向北心裏自豪的不得了，眼裏滿滿的笑意，“我們南平家具廠可不僅僅是桌子做的好，衣櫃也做的好看。我們的家具款式可比省城家具廠還要多。廠裏的宗旨就是節省木料，節省成本，給老百姓省錢。叔，你們下次要買，就買南平家具廠的，保準沒錯。”

  顧城和顧夫人頓時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笑了。

  顧夫人道，“看來小北在南平待的很開心啊，這麽看重南平集體榮譽感了。要不是知道你是燒磚廠的，我都以為你是家具廠的。”

  崔向北臉紅了一下，“確實是他們東西好。現在在省裏的情況還是很好的。我覺得以後他們肯定會成為咱們湖江省的知名單位。”

  顧城道，“那我下次還真要注意一下這個家具廠，看看有沒有你說的這麽好。”

  他又問道，“這次又是來公辦的？”

  “我是從外地回來的，剛回來，正好廠裏讓我去省城磚廠那邊辦點事兒。”

  按道理本來該昨天就趕回去的，可高廠長那邊通知他去省裏燒磚廠那邊拿一份資料，他就耽誤了一晚上，今天去拿資料，那邊竟然還沒做好，自己這邊還要等。

  顧城笑著道，“你這又是學什麽技術？”

  崔向北道，“還是我們磚廠的那些，我感覺省城這邊的技術也就那樣，就去了一趟上海。我有同學考那邊大學去了，人家幫我聯係的人。他們邊技術還是要比我們好很多。顧叔你別看一塊小小的磚塊，這真要研究起來，還是學無止境的。”

  顧城聞言，就道，“比咱們省城的技術要好？”

  崔向北點頭，“不過咱也不能照搬過來。畢竟每個地方的泥土質量是不一樣的。還要自己這邊實踐研究，我這次回去就搞起來。”

  顧城就道，“你要是搞出來了，我就把你弄省城來。”

  崔向北立馬搖頭，“可別，他可是發了話的，誰也不許幫我換地方。我也想靠我自己的本事。”

  顧城臉一板，“你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又不是我特意幫你的。那不算。再說了，我覺得你這腦子活，學技術快，總是搞磚塊太埋沒了，你該學點別的東西。你就沒想過繼續上學？我和你爸想的可不一樣，現在國家穩定了，最主要的還是要搞建設，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就要多讀書。”

  崔向北當然想念書了。

  之前考大學，他就是覺得自己能考上，就得去念書。可現在他想念大學，那是因為在工作中發現自己還是有很多不足。別看他搞磚塊這種技術，就比單位的人強，那是因為本身單位的那幾個大學生技術員水平不怎麽樣。他們念的學校也不怎麽好。但是就這樣，人家時不時的說幾個自己聽不懂的詞語，他暗地裏還要查看資料才能明白。所以他才會這麽如饑似渴的到處學技術，就是為了不讓別人趕上來。

  “顧叔，這事兒我自己有準備，這次我去見我同學，他也給我一些建議，可通過單位這邊參加考試。我也在考慮這件事情。我到時候來省城，也要靠我自己考上來。”

  顧城聽他自己都有計劃了，心裏頓時感慨不已，一臉欣慰的看著他，“小北啊，你真的長大了。“

  顧夫人笑道，“你媽回頭知道了，肯定高興。”

  聽到顧夫人說起他媽，崔向北心裏也有些想念。自從離家出走之後，他就沒見過他媽了。倒是打過電話回去，可接電話的是他爸，他就沒講話。後來也一直不敢打。

  離開顧家的時候，崔向北還是忍不住，進了郵局裏，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拿著話筒，聽著對麵的聲音，他心裏還有些忐忑。好在對麵接電話的是他媽的聲音。

  “媽，是我。”

  電話那頭的崔母激動的差點熱淚盈眶。“兒子啊，你在那邊過的好不好，餓著沒，冷著沒。什麽時候回來啊？”

  崔向北心裏悶了一下，覺得眼睛發酸，“媽，你別擔心我。我過的挺好的。吃的好喝的好，比在家裏還舒坦呢。比在家裏還要胖。前幾天還去上海玩了一趟。現在又在省城這邊逛街。”

  “有那麽好？”崔母有些不信。

  “我騙你做什麽，我現在在縣裏一個廠子上班，拿工資的，工資可高了。花都花不完。還存了很多錢，這次也從上海給你買了一身衣服，待會兒給你寄過去。”

  崔母感動的眼淚不止，她兒子以前那麽粗心大意，萬事不管。這出了門，竟然變的這麽體貼了。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頭了。

  都怪老崔太狠的心了，也怪自己當初太軟弱，沒能攔著。

  “兒子，你爸他……也挺想你的。你走了，他其實心裏也難過。半夜睡覺都睡不著。你別生氣了。”

  崔向北道，“媽，這不是生氣不生氣的問題。而是我和他之間觀念有衝突。他說服不了我，我也說服不了他。等我證明自己走的路是正確的，我再和他聯係。”

  “你們父子都一樣倔。”

  ……

  從縣裏又搞了幾家訂單之後，家具廠比之前還要忙碌了。不過蘇曼倒是不用多操心，全都交給其他人去做了。她自己逮著機會就抄筆記，學習。把之前漏掉的課程都給補起來。

  其他幾門課程倒是無所謂，考背誦和理解就行了。俄語就不行了，一門新語種，學起來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