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笑著道，“所以計劃裏麵，咱需要找人去學習這個技術，回來了進行技術指導。咱們作為公社下屬單位，如果想去學習，上麵應該也很支持吧。畢竟咱都是為了讓老百姓日子過的好。咱這叫做引進先進技術。”

  程書記想了想，覺得這個還可行。又看向木匠這邊的問題。

  “咱還做家具賣？”

  蘇曼道，“這個，說掙錢倒是不一定，我就是想做些家具去換物資。我上次去縣裏幾次，也聽那些縣裏的人說起了，說家具不好買，好些人家家裏結婚，都買不到一個大衣櫃。您想想，那麽多工人啊……我就想著試試這條路走不走的通。反正路都是咱一步步走出來的。您覺得這個行不？”

  她心裏琢磨的，其實還是和今年的一件事兒有關。她對這個時代的一些曆史細節並不是很清楚，但是也聽人說過大食堂似乎就是在三年災害時期解散的，不是去年，那必定就是今年了。

  而大食堂解散就麵臨了一個問題——鐵鍋。

  成立大食堂那會兒，正好遇到大煉鋼，家家戶戶把鐵鍋奉獻出去煉鋼了。要是大食堂解散了，家裏做飯都得用陶罐。她就琢磨著，自己這不止能幫廠裏創收，沒準還能用這些產品去和城裏換鐵鍋，到時候解決公社社員鐵鍋問題，那又是一筆聖母點了。

  程書記又仔細的看了這些計劃書，心裏當然是希望能夠讓公社越過越好了。而且蘇曼之前也確實找到了很多的路子，現在這兩個也是她提起來的，似乎也不是不行。

  “嗯，你就去試試看吧。”

  ……

  大橋灣大隊這邊，崔向北也在找郭隊長談論養豬場的事情。

  他本來是聽蘇二柱說他妹子要開養豬場，所以就腦子一熱去學養豬。這陣子也算學了一些東西了，就想著這些肯定要用上才行。

  可是隊裏好像也沒說要養豬。而且即便要養豬，也不一定是在隊裏。

  左想右想，崔向北也不放牛了，跑去找郭隊長說起養豬的事兒。

  郭隊長：“……”他就想不通，一個知青娃娃咋就突然要養豬了。

  “崔知青啊，你這個養豬是從哪裏聽來的，我和你說。這豬可不好養，咱是養一茬死一茬。”

  崔向北道，“那當然是你們技術不過硬，養豬也是一門技術活。”

  郭隊長就樂了，“這說著好像你有技術。”

  “我確實有技術。”

  “……”郭隊長仔細看他，似乎看著也不像是說謊話的樣子，就問道，“你說真的？”

  “我當然說真的，我買了好多書回來看。另外我還去外麵學習了一個冬天。就是為了學這門技術。”甚至他還通過觀察豬的習性，自己也領悟了一些技術知識。

  郭隊長有些猶豫。

  畢竟崔向北這娃娃看著就不是那麽牢靠的人。

  崔向北道，“春天正是好日子，可別耽誤了。你要是不信，先抓幾頭小豬仔回來養著。等養好了，咱年中殺兩頭，年尾殺兩頭。”

  想著那肉，他眉頭微微的跳動。

  郭隊長一聽，就立馬算賬，“咱還得交公豬，這不是得養八頭豬嗎？”

  “八頭也沒問題。數量不算多。”

  郭隊長還是不信他，心裏很犯嘀咕。他不相信一個知青會養豬。知識分子養豬？這不是鬧著玩的嗎？但是他又特別心動，因為崔向北說看過書，還去學習過。他就嘀咕著難不成養豬還是一門知識？知識分子真的懂這些知識？

  “嗯，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他要去找蘇曼參謀參謀。

  崔向北道，“行，你考慮，我去把養豬場先收拾出來。”

  ……

  下午各個大隊這邊就收到了公社的通知，說每個隊裏安排一個男社員出來，將隊裏之前的鋼廠給收拾出來。

  林雪菊現在是隊裏的婦聯主任，聽到這消息，立馬就道，“這種艱苦的工作，必須安排幹部家屬。”

  其他幹部一臉懵，又聽她道，“讓我家那口子去，他力氣大。”

  “……”你可真舍得。

  又想著林雪菊如今的婦聯主任身份，她要是照著這樣去教育隊裏的女社員們，以後隊裏的男人們不都成了牲口了嗎？

  公社婦聯可真會選人……

  郭隊長倒是同意林雪菊的安排，就安排蘇大柱去鋼廠那邊收拾去，順便自己也跟著跑了一趟，準備去找蘇曼商量養豬場的事兒。

  到了公社，蘇大柱就認命的跟著其他隊裏的男社員們一起揮汗如雨的工作，心裏難受的不要不要的。自己的女人一點不心疼自己。走的時候還讓他好好表現。

  另外一邊郭隊長則找到了蘇曼，和他說了隊裏養豬場的事兒，“崔知青這人你也知道，以前吧感覺也不是穩重人，現在突然說會養豬，我就特別擔心。”

  蘇曼也是一臉驚訝，“您說，他這冬天是去學養豬了？”

  “他是這麽說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看著他回來的時候，是看著不像是去享福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蘇曼微微張嘴，她還真是沒想到崔向北竟然是去城裏學養豬的，他思想覺悟這麽高？

  “蘇曼，你說這事兒可靠嗎？其實吧，我心裏也想養豬，咱幾年都養了。隊裏的隊員們難得吃口肉。要是能夠養幾豬，逢年過節的大夥兒也能有點兒盼頭。本來我也就想想的。可崔知青要是真的會養豬咋辦？”

  “養豬不是要挑豬崽嗎，到時候你帶著他去挑，看他表現的怎麽樣。內行外行一眼就能瞧出來了。要是成，咱還真能試試。說實話，我也想公社這邊養豬，可我擔心這個技術一般人不好學，就沒敢說。他要是真有這個能耐，倒是好事。”

  之前蘇曼還真想過搞養豬場或者養雞場，但是她作為一個現代人也知道，這東西不是那麽容易，很容易出事。即便是未來，這樣的廠子風險也很大。而現在這個時代，公社也確實承擔不起這麽大的損失，所以就一直沒提。要是大橋灣這邊先試試水，倒是也行。

  有蘇曼出這個主意，郭隊長自己又心動，就決定把崔向北帶著一起去跳挑豬崽去。

  實在不行就少買兩頭，先讓崔向北養著。反正這個知青農活幹的也不好，放牛也太浪費人力了。讓他去養豬試試看。

  第80章

  生產大隊要養豬, 都是和公社這邊申請的。然後用公社的條子去上麵的養豬場那邊挑豬崽子。也不用這會兒給錢, 就是先記一筆賬, 等年底養好了之後，交幾頭肥豬上去。

  郭大隊長打了條子之後, 程書記見數量不大，很快就給批準了。還表揚他們工作積極。

  拿著條子之後，郭隊長就領著崔向北去養豬場那邊挑小豬仔。

  因為要將豬給運回來, 郭隊長還請了公社這邊的拖拉機幫忙。不過回頭這些油料錢都是要隊裏還給公社的。

  路上崔向北就和郭隊長道，“隊長，你這次倒是決定做的很果斷。我和你說, 春天挑豬仔是最合適的季節，你要是越往後, 就越不好養。特別是到了八九月的時候, 完全養不活了。”

  郭隊長好歹也是老農民, 聽到這話，心裏就覺得這小崔還有點本事, 倒不是真的啥也不懂的那種。

  一般來說, 養豬都是盡量挑近的位置比較好。一方麵擔心豬水土不服，另外一方麵也因為太遠了, 路上容易出問題。

  正好縣城有一家小的養豬場, 不大, 但是還是有些母豬的。

  這會兒正好春天，頭年的小豬仔也已經出來了。

  到了縣裏養豬場，崔向北已經能夠很淡定的應對這個味道了。但是看到那個養豬場裏麵雜亂不堪的樣子, 眼睛還是有些沒眼看。

  他這人有些輕微的潔癖。

  之前他冬天在省裏養豬場學習的時候，就專門負責照料幾頭豬。為了自己能夠有個好的工作環境，他每天都給那些豬洗澡，然後收拾豬圈。也因為每天都收拾，所以他那工作環境還算能熬。

  可這縣裏的養豬場……也太髒了。

  到了地兒之後，郭隊長就把這選豬仔的任務交給了崔向北了。

  崔向北一邊戴口罩，一邊戴手套，往滿是小豬仔的豬圈裏麵走去。

  看他這個陣勢，旁邊養豬的工人小聲問，“他這樣子能養豬？”

  郭隊長也覺得這小知識分子挺矯情。還戴口罩戴手套，不像是幹活的人啊。

  崔向北回頭問道，“是一窩的嗎？”

  工人道，“一窩？都混在一起了，你自己挑。”

  崔向北翻了個白眼，繼續盡量忽視那些豬糞，然後仔細觀察，看到混在一起的，他幹脆走過去將豬仔進行驅趕。

  這些小豬仔下意識的就往一堆去。

  但是很明顯，這些小豬仔是分成幾片的。它們都是下意識的抱團的。

  這有很大的幾率是一窩的。

  崔向北就選了一片品相好的選。先瞧瞧耳朵，再看看頭。那樣子看起來還真的有些像是搞研究的樣子。

  “他這是挑豬呢，還是在幹啥？”

  郭隊長搖頭，“不知道。”

  他們也有一些看豬仔的標準，就是聽聲音，掂掂重量啥的。沒崔向北這麽麻煩。

  他覺得崔向北這樣子，好像是在給豬看相……當然，這話可不能瞎說的。

  看了老半天，崔向北才開始給豬仔掂量重量，拎在手裏提了提，選中的就往旁邊的空豬圈裏麵放。一連選了八頭豬才停了下來。

  這是郭隊長能夠接受的最大數量。超過這個數，他擔心賠不起。

  “就這些了。勉強還行。”

  養豬場當工人頓時嘴角一僵，挑了這半天，盡然還是勉強還行？

  郭隊長走過去看了看那些豬，以他的標準來看，確實還行，但是他還是要聽工人的建議，“老張，你說說咋樣，好不好，咱信你。”說著還給他遞了根香煙。

  被叫做老張的工人得意的接過來，走過去細細的瞧那些豬仔。

  瞧了幾眼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小看這年輕人了。這些豬仔竟然都挑的挺好。

  他瞧著崔向北道，“有點兒本事。”

  郭隊長道，“這些都沒問題？”

  “沒。都挺好，你們這小年輕有點本事。”

  郭隊長笑哈哈道，“畢竟是知識分子，這念書的人就懂的多，連養豬都懂。”

  因為崔向北挑豬仔方麵顯得有些專業，郭隊長對於生產隊的養豬大業更加有信心了。將豬放到了拖拉機上麵之後，他高興的拍了拍崔向北，“崔知青啊，看來你還真的會養豬啊。你剛剛到底在看豬頭哪裏啊？咋挑的？”

  他就好奇剛剛崔向北是不是真的在給豬看相，要不然捧著人家豬腦袋看啥？

  崔向北對這老隊長總是不信任他有些不滿，他覺得不說服這老隊長，就對不起自己學了這麽久的養豬知識。就道，“看的標準多著呢，不過一般全都符合標準沒幾頭豬，頂多有幾個地方符合就不錯了。首先你看這腦袋……”他戴著手套，將一頭叫的聲音洪亮的小豬給拎過來，讓它將臉對著郭隊長，“看看它這額頭又寬又平，一點皺紋都沒，有活力……眼睛，明亮有神，生活態度積極胃口好……這鼻子長，鼻孔大，會喘氣……這嘴巴……”

  郭隊長：“……你，你在給豬看，看……”

  崔向北幹脆從自己書包裏掏出一本養豬的書，翻到那一頁給他看，“這是科學，科學養豬。書本上有的。”

  “……”

  大橋灣大隊要養豬的事兒，再一次讓忙著春種的社員們興奮了一把。

  好久沒養豬啦。自從沒養豬之後，他們就沒吃啥油水了。現在想著豬肉都饞呢。

  特別是看到那運過來的小豬仔之後，有些人還忍不住幻想，是肥豬好吃，還是豬仔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