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蘇曼就忙碌起來了。

  她手裏捏著的工作太多了，這年底任務又重要, 她也不想幹這些，就幹脆和郝主任商量著給程曉紅和丁敏加擔子。

  蘇曼道，“程曉紅和丁敏都是很積極的同誌，我覺得應該給她們更多的機會鍛煉自己。而且這些工作我已經理順了，她們直接接就可以了。”

  郝主任聽到蘇曼這麽說，心裏對她這心胸又高看了。

  要知道，公社聯合演出以及綜合服務廠那邊的事情，那可都是重要的事情。多少人想摻和呢。

  小蘇這不聲不響的就給交出去了。

  郝主任自己倒是無所謂誰做，畢竟甭管誰做，最後功勞都少不了她這邊。

  現在蘇曼提了建議，自然是支持的，“你自己安排就好，我對你的能力還是很認可的。”

  蘇曼笑著道，“甭管啥想法，我都要征求您的建議才安心。”

  郝主任笑了笑，隻覺得蘇曼會做事。

  服裝廠那邊的原材料已經送過來了。現在女同誌們已經在加班加點的趕工了。為了讓更多的女同誌加入進來，還安排了一小部分女同誌在各大生產隊裏麵搞培訓。

  為了爭取來公社的機會，這些生產隊也是幹的十分賣力。婦聯的事兒自然也多了起來。將事情整理出了個頭緒之後，就交給了程曉紅來做盯著。這婦女培訓以及趕工的事兒畢竟是公社的事情，和婦聯有些扯不清的關係，還是讓程曉紅這個關係戶來幹比較合適。

  聽到蘇曼將這工作都給安排在自己身上了。程曉紅心裏有些小激動，“都給我盯著了？”

  蘇曼道，“嗯，下麵生產隊培訓的事兒很重要。做成了，以後是給咱綜合廠子增加新的勞動力的。要盯緊了。”

  程曉紅頓時心花怒放。

  她可知道，這是公社的大事兒呢。

  至於丁敏，蘇曼則讓她負責演出隊的排演工作。因為蘇曼準備讓公社中學的老師幫著寫故事，畢竟自己又不準備做編劇，總是由著她自己寫故事，太費神了，還是要集思廣益。

  丁敏出麵，她那個公社中學校長的爸當然要支持閨女的工作，這就好辦了。

  而且蘇曼也察覺到任主席對她可能有些安排，她總要先將北河公社這邊的人給培養起來。要不然到時候公社不放人咋辦。

  走也要走的風光，這是她對於自己升職之後的要求。

  丁敏拿到這麽風光的事兒，也沒法保持佛性的心態了 。積極的往自家爸辦公室裏去找外援。

  蘇曼自己則統籌全局，兩邊都顧著一些，但是細節上的事兒卻不用管。

  花了兩天的時間，將這些工作裏順了之後，蘇曼就找郝主任以及程書記商量了關於公社野味的事情。

  北河公社地理位置其實不算好，因為山多，雖然不算特別高的山，但是裏麵林子多。開采也不好開采。

  之前各大生產隊也組織過年輕小夥子去打野味，給隊裏人增加點油水。但是一來小夥子們不是人人都有經驗，經常去一整天沒有收獲。二來，大夥兒都有點私心，自己累死累活的打了東西，最後還不一定能吃嘴裏，自然很消極。隊裏幹部見收獲甚小，幹脆也就沒安排了。

  隻不過因為政策的原因，一草一木都是公家的，這野味自然也不能隨便打。這兩年倒是養了不少的野味出來了。

  蘇曼也沒打算和郝主任以及程書記說起大夥兒偷吃野味的事兒。而是就這年底馬上要過的幾個節日進行了分析。

  “服裝廠這邊雖然給錢和票，但是畢竟不是物資。而且因為時間短，段時間內收獲並不突出。但是馬上要過年了，想著給家家戶戶添點兒東西。畢竟咱搞演出照顧的是他們的精神，但是物資方麵，也是要照顧點兒的。”

  郝主任道，“你有啥想法，你就說。要是法子好，咱就好好研究研究。”

  程書記點點頭。

  “我去縣城這幾次，也發現一些事兒。城裏人都有肉票，他們再難，一個月也能吃上兩三頓豬肉。但是野味啥的，他們吃不上。所以就很稀罕。我就想著，咱打了野味，咱自己不吃，去和他們換糧食，換肉，換一些工業用品。”

  “能換嗎？”程書記問道。

  蘇曼道，“咱現在就有一家現成的呢，縣裏服裝廠人雖然不多，但是在食堂吃飯的人可不少。他們每個月都有采購計劃的。要采購肉，采購糧食。咱用野味，換他們的糧食和肉。讓他們也換個口味，咱們弄點豬肉和糧食回來。”

  程書記皺眉道，“這聽著挺好，可也要下麵的人願意呢。之前也組織過他們去弄吃的，給公社增加點兒吃的東西。可效果不咋樣。”

  蘇曼認真道，“您說，要是咱們在打獵上麵而已按照工分製呢，誰交上來的獵物多，就多記工分。回頭換回來的糧食和肉，就按照這個工分分。”

  其實也就是轉了一道手。直接從地裏弄吃的回來自家吃，那是不行的。但是如果交給公社，然後公社換了物資，再按照工分給你多分，這個就符合規定了。

  郝主任和程書記腦子裏都隨著蘇曼這說法轉了個彎，然後發現，這個法子確實是可行的。

  其實下麵的人為啥不積極，他們也都知道。不就是做的多，吃的一樣多嗎？

  要是按照工分來分，那就不一樣了。

  就像這次女同誌為了多掙工分，沒日沒夜的趕工一樣。那積極態度，你攔都攔不住的。

  程書記和郝主任都拿不定主意。特別是郝主任，這看著和婦聯沒哈關係，所以她不插嘴。隻讓小蘇和程書記談。

  反正最後事兒成了，小蘇也是婦聯的人，那也是給婦聯爭光了。

  蘇曼又道，“程書記，現在還是深秋，還沒到入冬的時候，正是去打獵的時候，要是晚了，過了個冬天都爛在山裏了。”

  程書記考慮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決定試試看。就如同蘇曼說的，山裏的好東西就那樣放著，沒準還要爛在山裏了。

  要是不知道能換東西，那爛了就爛了。現在能換東西了，那就是糧食和肉啊。

  “這事兒先和服裝廠那邊商量商量，要是成了，咱再去縣裏幾個廠裏走動。”

  蘇曼其實更想去省裏的大廠換，但是不知道獵物到底有多少，所以也就沒開這個口。

  等這次看量有多少再改進計劃。

  給社員們填飽肚子的事兒，那都是大事兒。程書記也是要親自出麵的，所以第二天就帶著蘇曼一起去縣裏找服裝廠談。而且頭天還讓公社民兵營的同誌去山裏打了點野味回來了。都是野兔子野雞這樣的，甚至還抓了蛇。到了縣裏服裝廠時候，直接將東西拎進了辦公室裏麵。

  因為之前合作愉快，讓朱廠長找到了一個解決生產壓力的路子，朱廠長對他們也是越發的客氣了。看到他們拎著東西過來，還以為是來送禮物的，客氣的推辭。

  程書記哈哈的笑道，“這可是給你們廠裏工人嚐鮮的，順便也是想談進一步合作的事兒。”

  朱廠長看著這幾隻野雞和野兔子，不覺得這夠塞牙縫的。

  聽到進一步合作，他問道，“現在合作不是挺好嗎，咋進一步合作？”

  程書記就指著那些獵物，“你覺得這東西好不好？”

  “好啊，當然好了。我都好幾年沒吃這東西了，上次還是我們廠裏一個老鄉送來的。”

  程書記道，“知道你們城裏不缺豬肉吃，這不，送點新鮮的肉過來了。咱公社別的東西不多，就這個東西多啊。咱用這個，和你們換點粗糧和豬肉，你們看咋樣？”

  朱廠長：“……”他默默的看向地上的肥兔子和野雞。然後心裏評估這筆買賣劃不劃算。

  可以讓食堂裏麵換換口味。那些不在食堂吃飯的工人要是想吃，也能拿錢和糧票來換回家裏吃。這也算是給工人一點小福利了。

  計算之後，朱廠長覺得這合作還是可行的。操作的好，這其中自己還能多吃一口呢。

  他笑著道，“咱都合作這麽好了，這當然是沒問題的。你們去打獵，我回頭就發個通知給廠裏工人知道。隻要數量不太多，肯定是能消耗的。”

  程書記和蘇曼笑著對視一眼。然後和朱廠長握了握手。

  中午，服裝廠的人就都知道過幾天有一批野味要來廠裏了，到時候需要的人可以去後勤那邊領，月底發工資的時候直接從工資扣。

  一聽有野味，大夥兒都新鮮了。

  好些雙職工的家庭日子過的好，可不缺這點錢糧。就圖個新鮮。

  這種事兒也不是常有，還是第一次呢。於是很多人都跑後勤那邊打聽情況。

  第64章

  和服裝廠的換糧食合作談下來之後, 程書記臉上笑容更加多了, 笑的一臉的褶子。

  雖然也換不來多少, 但是蚊子小也是肉，底下的社員好歹能夠多吃一口肉, 多吃一口飯了。

  農民同誌們都淳樸，隻要生活好一點，他們就會知足。知足了, 就不會亂，就會好好的搞生產。

  這一切都是良心的循環。

  而且之前有了做衣服那條路，現在又多了換獵物這條路, 程書記覺得未來的路會越來越多的。農民也會越過越好的。

  回到隊裏，他就下發了通知, 給各個隊裏下了最低任務, 要交多少的野味上來。

  等將野味換了肉和糧食之後, 再按照交上來的數量分下去。還讓隊裏建一個單獨的打獵工分記錄本，到時候分肉和分糧食就按照這個分。

  這消息一下來, 可讓生產隊的幹部們都懵了。

  咋突然就要打獵呢？

  不過懵歸懵, 公社給的條件還是很合適的。這意思是公社一點都不留，全都給隊裏了。

  這可大大的提高了這些隊裏幹部的積極性了。

  立馬就在隊裏召集會打獵的壯丁小夥子跟著入山裏去打獵。

  相比之下, 大橋灣大隊這邊可更熱鬧了。

  最近一部分的小夥子們偷著去打獵吃, 雖然吃了一口肉, 但是心裏也跟著慌。

  總擔心被人發現，但是又因為吃了一口好的，又沒被人發現, 所以就忍不住再去吃一口。也就開始惡性循環起來了。

  現在隊裏來了這麽一手，那是完全破滅了他們再去偷偷打獵的想法了。

  郭隊長站在板凳上麵，嚴肅道，“這是公社給咱們謀取的福利，以往是打的東西一起吃。現在拿去城裏和人家換糧食，換豬肉。東西換下來了按工分分。人六勞四。按工分分。誰要是努力多打點東西，就能多吃油水。”

  下麵的小夥子一陣興高采烈的。

  崔向北抱著雙臂看著前方。

  從剛剛郭隊長說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一直處於驚訝中。怎麽突然就全部人一起打獵了。

  雖然這個事兒看起來也沒什麽關聯，但是他心裏又覺得很奇怪。

  他問旁邊的人，大夥兒說兩年多沒組織過這種集體打獵了，更別說是按工分分肉和糧了。

  這就讓崔向北更想不開了。

  他直覺和那個小幹事有關。

  在這裏混熟了之後，他可沒少聽那些人吹那小幹事。說她咋厲害，幹了什麽厲害的事情。

  崔向北其實也覺得這小幹事厲害，他也就在她手底下吃癟過。挑了好幾天的大糞。但是當時心裏又覺得自己也能讓小幹事知道自己的厲害。

  比如說帶著大家一起吃肉。

  現在看來，如果這事兒真的是這小幹事弄出來的，那她還真是太厲害了。他讓這些父老鄉親們躲著吃肉，那小幹事就讓他們正大光明的吃肉了。

  這可真是……

  崔向北心情有些複雜。

  但是不得不說，這事兒對他也算是個好事。畢竟每天偷偷的去弄肉吃也挺麻煩的，要是能夠一次性多弄點換成工分，慢慢吃，那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