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爺爺你怎麽了？”

  路邊忽然傳來一個孩童慌張的呼喊聲。

  是一對乞丐爺孫。

  老乞丐不知為何忽然暈倒，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嚇壞了他身邊的小孫兒。

  那孩子驚惶無措地向路人求救，但沒有人上前幫助。

  他們本就是乞丐，平時都不見得有人幫，更何況是現在。

  景空聞聲，走過去看了眼，那孩子見有人過來了，下意識地想去抓景空的衣服求他救自己爺爺。

  但在手要碰到他的僧袍的時候又停下了，膽怯地縮了回去，隻是眼含淚水地望著他，“大師，求求你救救我爺爺吧。”

  景空蹲下去替老乞丐把了脈，眉心忽然皺緊，溫和的臉上換上了嚴肅之色。

  “小施主。”他問小孩，“你爺爺之前可有發病過？”

  “沒有。”小孩搖頭，“突然就這樣了。”

  “那之前你們可有吃過什麽不幹淨的食物嗎？”

  問完景空才發覺自己這問題有些多餘，他們既然是乞丐，能有吃的就不錯了，還管什麽幹淨不幹淨呢。

  小孩見景空一臉嚴肅，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大師，我爺爺是不是……”

  景空心中有某種猜測，但還無法下結論，隻能先將老乞丐帶走了。

  這對乞丐爺孫的落腳處在城外的一座廢棄的城隍廟。

  一進去，空氣中彌散的臭味就讓景空就不由蹙緊了眉。

  城隍廟裏是城中乞丐的聚集點，還住了不少乞丐，都擠在一起。

  空氣中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掩蓋掉了其中的腐臭味。

  景空剛用銀針穩住了老人痙攣的症狀，城隍廟中就又響起了幾道驚呼聲。

  廟中又出現了四五個跟老人一樣症狀的人。

  這下廟裏的乞丐都慌亂了起來。

  景空神情更加嚴肅了，心中的猜測更確定了。

  “大家別慌。”景空出聲道，“貧僧略知醫術，將這些發病的人抬過來，其他人出去吧。”

  乞丐們見他氣質不凡，不像是普通和尚，也就下意識地按照他的話去做了。

  景空替所有發病的人把了脈，都是一樣的脈象。

  心中的猜測基本已經確定了。

  這是一種有傳染性的疾病，他曾在梵音寺收藏的醫術裏見過這種病的記載。

  但景空沒有告訴其他人這是瘟疫，以免引起恐慌，隻是讓他們暫時不要離開這邊，他進城去抓藥。

  但願這病隻有這幾個乞丐才感染了，那樣的話還不至於會大麵積的傳播開來。

  隻是好的不靈壞的靈，第二天，鎮上的百姓中也開始陸續出現了發病了的人。

  景空找到了當地官府，說明了病情。

  當地的縣令也是知道瘟疫的嚴重性的，果斷下令封鎖了小鎮，將所有得病的人集中到一起，安排大夫跟著景空一起去醫治。

  同時也按景空的話去尋找傳染源。

  可不等傳染源找到，附近的幾個鎮也都陸續開始出現病人，並且逐漸擴散到周圍的縣。

  鳳卿得到消息的時候，青州將近一般的城鎮都已經出現了疫情。

  最開始出現疫情的那個小鎮，就是在青州。

  鳳卿當即下令，讓青州知府封鎖了青州，派禦醫前去。

  安言急匆匆地跑進禦書房，“陛下，這是青州知府送來的加急快報。”

  鳳卿接過，看完上麵的內容後，表情突然變了。

  安言不知道上麵寫了什麽，能讓鳳卿變了臉色，問道：“陛下，怎麽了？”

  鳳卿沒有回答她的話，直接起身往外走，邊走邊吩咐，“備車，朕要去青州。”

  安言嚇了一大跳，“陛下，不行……”

  她話沒說完，鳳卿已經不見了人影。

  安言趕緊追出去，想勸阻鳳卿。

  孟君越撿起剛剛被鳳卿的動作掃到地上的加急快報，一目十行的掃過，最後目光定格在其中一行小字上。

  上麵寫的是疫情起源於青石鎮，發現者是一個名為景空的和尚。

  孟君越沒想到時隔一年多，再次得到有關景空的消息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想到剛剛鳳卿的反應，他眸色深了深，眼底浮現出苦澀。

  果然還是逃不過啊……

  知道他在那裏，所以她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找他吧。

  即便她現在或許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下意識地為他擔憂，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要去找他。

  孟君越早就發現了鳳卿的變化。

  自從景空離開皇宮之後，她就變了。

  他離開之後，她就很少再笑了。

  她經常會去安華殿，坐在那裏發神。

  隻是這些變化，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因為她本來就對這方麵的事情很遲鈍。

  最後，安言還是沒有勸住鳳卿。

  鳳卿直接騎快馬離開了，派去青州的禦醫都被她甩在了後麵。

  她幾乎是晝夜兼程，跑了五天，終於到了青石鎮外圍。

  青石鎮是病情最嚴重的地方，知府早已派兵守在了外麵。

  鳳卿到的時候還被攔住了，她沒有耐心跟那些人磨蹭，直接扔了個令牌給帶兵的將領，然後運起輕功朝青石鎮去了。

  那將領還沒反應過來，正要派人去追，然後看清楚手中的令牌上的標誌後，傻眼了。

  “來人呐！”將領大吼，“快，快跟上去！”

  那可是女皇陛下啊！

  夭壽啊，女皇陛下要是出什麽事，他就是有一百條命都不夠陪葬的。

  青石鎮裏沒人染病的百姓都已經被轉移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得病的人。

  大街兩邊都是臨時搭好的棚子，裏麵住著病人。

  整條街仿佛被死氣籠罩了，隨處都能聽到病人的哭嚎聲。

  越往裏走，越嚴重。

  鳳卿看著這副場景，心慢慢揪起來，為她的子民，更為那個人。

  她拉住一個從帳篷裏出來，臉上戴著自製的防護麵罩的大夫，“景空在哪兒？”

  那大夫忽然看到一個陌生絕色的女子出現，愣了下，在注意到她眼中的嚴肅後，下意識地指了指前麵，“在……鎮長家……”

  “多謝。”

  鳳卿鬆開那人，朝前去了。

  不過還沒等她找到鎮長家，就遇到了從那裏出來，準備去試驗新的藥方的景空。

  景空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然後發現身邊的人也盯著前方，才意識到這是真的。

  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