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過神來，紛紛行禮，“見過五公主。”

  雲卿端出公主應有的端莊優雅，揮了揮手，“免禮，不必拘束。”

  “謝公主。”

  場麵經過片刻的拘謹，很快又重新熱絡過來。

  精心裝扮過的年輕男女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出於對未來家族利益自身地位的考慮，麵上都是有說有笑的。

  不少年輕英俊的世家公子有意無意地往雲卿身邊走，膽子大的或者原本比較熟悉的就直接上來找她說話。

  雲卿滴水不漏的應對著，顯得遊刃有餘。

  她並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場合，但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完美應對而不失禮，甚至做得比原主更加好。

  不過沒多久雲卿就有些沒耐心了，看向了一旁的冬雪。

  主仆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微微點頭。

  隨後冬雪就給給她端了杯差過來，然後不小心撒到了雲卿衣服上。

  雲卿借口去換衣服，然後悄悄從另一個方向溜之大吉了。

  不過離開寒香閣必須要前麵，而皇後和那些夫人都在，雲卿不好溜，就隻能找個清靜的地方瞎溜達了。

  這下倒真是賞梅了。

  寒香閣中最多的白梅，開得很好。

  雲卿不禁想到了一句詩，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空氣中清香浮動，沁人心脾，雲卿眯了眯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淡雅的梅香混在冰涼的空氣裏，順著鼻腔滑入體內。

  整個人一下神清氣爽起來，方才在人群中沾染的渾濁氣息也一掃而空。

  雲卿愛花，不過她一向秉承的原則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看到喜歡的合適的也會摘下來帶回去。

  她不知從什麽地方找了把剪刀來，在梅林中挑挑選選，剪了幾支梅花，正尋找下一個目標時，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五公主。”

  雲卿聞聲回頭，看到來人，笑了下，“淩睿哥哥，你怎麽也在這啊？”

  說完就想起先前看到了將軍夫人，肯定是被他娘親拉過來了，“原來你也來參加賞梅宴了，不過我之前怎麽沒看到你呢？”

  淩睿表情尷尬地僵了僵，耳根微紅了些，“我……我之前找了個理由沒過去。”

  雲卿了然地笑了笑，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淩睿哥哥你也是跑這裏躲清閑的吧。”

  淩睿點點頭，輕聲應道：“嗯。”

  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雲卿一邊用剪刀剪下麵前那一枝開了兩三朵的梅花枝，一邊打趣地說了句，“那回頭秋姨又要念叨你了。”

  淩睿的娘親跟皇後是閨中密友，名分上是樂卿的舅母，不過私下裏她還是叫的秋姨。

  想到回去後自家娘親的反應，淩睿現在就開始頭疼起來了，開始琢磨著要不這幾天還是別回家了，去軍營吧。

  雲卿回頭就看他一副苦惱的模樣，隨口開了句玩笑，“京城中的名門貴女那麽多，淩睿哥哥就沒遇到中意的？”

  她也就隨意開了個玩笑，沒放心上，轉頭就繼續剪花枝了。

  淩睿卻忽然沉默了，抬眸看著雲卿的背影，清冷的黑眸裏眼神似乎柔軟了些。

  他抿了抿唇，片刻後，才張了張嘴，“我……”

  “怎麽了？”

  雲卿忽然回頭朝他看了過去，從他的肢體語言裏察覺出了些微妙的緊張來，想到他那有些正經沉穩過頭的性子，以為他是當真了。

  她笑了聲，“我開的玩笑的啦。”

  淩睿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那一點突破性格的勇氣，聽到雲卿這句話後，就瞬間塵歸塵土歸土了，泡都不冒了。

  許是怕雲卿察覺出什麽異樣來，淩睿試圖轉移了話題，話不過腦就問了出來，“那你呢？”

  話音出口，淩睿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原本他該說些什麽將這話題揭過去的，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雲卿說：“那些人裏要是有我中意的我就不會躲這來了。”

  樂卿就是這樣的性子，有什麽說什麽，心裏不會藏事情。

  淩睿聽她這麽說，心裏忍不住鬆了口氣。

  卻忽略了雲卿剛剛話裏的“那些人裏”。

  兩人在梅林裏邊走邊聊消磨了小半天。

  不過期間大部分都是雲卿在問，淩睿在回答。

  從淩睿那裏，雲卿也拐彎抹角地打聽到了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估摸著前麵的“聚會”差不多要散了，雲卿跟淩睿才回去了。

  原本出宮的計劃因為這一場楊會給耽擱了，現在雲卿今天就沒出去了。

  不過她先前也讓小閃去幫她送信了，告訴軒轅景今天她有事不能出去。

  回長樂宮時，途徑禦花園的紅梅林時，雲卿聽到裏麵傳來了一陣談話聲，聽聲音還有些耳熟。

  她停下腳步，循聲看去，果然看到了兩位熟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梁歡和月宸並肩走了過來，注意到不遠處有人，停了下來，發現是雲卿，都有些驚訝。

  月宸看了眼雲卿手裏的白梅花，溫和有禮道：“五公主也來賞梅嗎？”

  “不是，剛從我母後那回來。”雲卿說，“月宸太子和梁歡公主來賞梅啊。”

  再次看到雲卿，梁歡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卻不敢像先前那樣無所顧忌地端公主架子了，即便心中依舊嫉妒怨恨，也學會了遮掩。

  對於北辰宮那邊的附屬國來的質子，南祁除了限製了他們的自由外，其他方麵並沒有苛待，吃穿用度也都是好的，不必在他們本國差。

  那裏的宮女太監也並不因為他們的身份就會輕慢他們。

  但聰明點的都知道人家南祁這麽做是為了彰顯他們的大國風範，免得落人話柄，不會因此就自以為是。

  梁歡以前卻不是聰明的那一類，還以為自己就是換個地方繼續當公主，架子大的很。

  大上次她和雲卿在蓮池那邊起了衝突，回去之後就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她們之間身份的差距，明白了什麽叫寄人籬下，孤立無援。

  先是一日三餐越變越差，原本對她還客氣有禮的宮人們也經常不理會她的吩咐。

  後麵甚至到了時間都沒人送飯來，還要她自己去廚房問，廚房那邊也是愛答不理的。

  用的穿的也變得越來越差，就連住處也無人打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