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人類正常審美的過渡，我們不可能永遠一成不變的喜歡某種事物。”牧蘇推動並不存在的眼睛，說著富有哲理的話：“我們每個人都是特修斯之船，”

  “這就是你喜歡克蘇魯的原因？”櫻華反問。

  “誒嘿嘿……”牧蘇撓頭傻笑。

  不管怎樣，櫻華不打算了解牧蘇扭曲的擇偶觀，轉問道：“算了這不重要。我想說，你的同伴還在後麵跟著我們，要讓她上來麽？”

  “千萬不要！”牧蘇倏然大喊。

  石岐雖然看起來性冷淡但其實滿腦子都是自己如果讓她知道莉娜的事憤怒之下不知道會做出什麽說不定會因愛生恨決定反叛人類率領合成人與人類血腥對抗到那時我就是人類的罪人了！

  莉娜狐疑目光中，想到上述情節的牧蘇義正言辭說道：“關於你身份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雖然我相信我的同伴不會告密但我要提你著想。”

  “嗯……謝謝。”櫻華像是意識到什麽看了看牧蘇，又看了看莉娜。

  “這是我應該做的。”牧蘇腆著個臉收下感謝。

  “啊~我有些困乏了。”莉娜眨了眨眼，忽然慵懶地伸起懶腰，順勢攬住牧蘇手臂輕聲說。

  牧蘇知道即將迎來的悲慘命運，痛並快樂地拍了拍莉娜後背：“你先回房間，我和櫻華說些事隨後就到。”

  “嗯。”

  莉娜乖巧地點了點頭，咬著嘴唇跳下圓凳，往櫻華安排的房間走去。

  目送莉娜背影消失在酒吧拐角，牧蘇倏然盯向櫻華，一字一句道：“無論如何，千萬，別，讓，她，上，船。”

  倚靠吧台的櫻華稍微坐直一些，但還是很敷衍地敬了個禮。

  牧蘇認真地問道：“櫻華，我可以信任你嗎？”

  “一直到死。”

  ……

  牧蘇離開了。

  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圓凳上的櫻華轉動半圈，視線從酒吧出口離開，喚來正在看聯賽的李維斯。

  “知道該從牧蘇那裏學習什麽了嗎？”

  讓李維斯不解的是，櫻華似乎很在意牧蘇所傳授的東西。

  “我還是不太明白……”李維斯似乎很困惑，回想之前的戰鬥，他幾乎沒有學到任何招式，除非那招潑沙子也算。

  【……下回放，喔吼吼真是致命一擊，亨利已經無法站起……裁判舉手了，野狼瑪蒂爾達成功以第一順位挑下兩名對手！這下光頭隊有大麻煩了！】

  投影裏突然傳出的激昂解說聲引去李維斯的注意，那雙和牧蘇相同的黑色眼眸閃爍著名為羨慕的情感。

  回放結束，比賽進入一分鍾安排時間，安插的廣告開始播放。

  嗚嗚嗚——

  一列橫穿木衛二霍金永凍山脈的列車駛向隧道。

  “沒有受過係統學習的你難以對抗從小進行專業訓練的戰鬥家，這是你的最大缺點。而你的優點是你有許多戰鬥家沒有的韌勁和可塑性。”櫻華對李維斯說道，她的教導似乎充滿了衝突：“為了勝利，你要不擇手段，同時也要遵守規則戰鬥。”

  李維斯神情變得更加困惑，從小流浪在木衛二垃圾場的他很少與人接觸，無論感情還是理解能力，都顯得笨拙遲緩。

  轟——

  一聲巨響又將李維斯的注意拉回投影。

  山洞入口坍塌了，滾石落下，那列載滿乘客的列車被堵死在山洞裏。

  “你現在還不懂，時間會告訴你答案的。”櫻華說道。

  李維斯皺著眉說：“可一星期後我就要參加第三凍土高中的戰鬥家隊……我沒有時間了。”

  “說的也對……”櫻華陷入思索，思考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維斯看了眼投影，廣告還沒結束，列車裏的乘客正在被從列車上疏散下來，驚惶地沿著山洞，從隧道另一邊出口出去。

  “我去找牧蘇，讓他再教你一次。”櫻華忽然開口，喚回李維斯的注意：“這次要聰明點，記住你能記住的一切。”

  “我會的。”李維斯小臉滿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櫻華沒再說什麽，擺了擺手離開酒館。

  “想喝些什麽？”

  耳邊傳來蒼老的詢問，李維斯轉回頭，老酒保正帶著慈祥微笑問自己。

  “果汁就好，謝謝您。”李維斯禮貌說道。

  “馬上就好。”

  老酒保轉過身，李維斯也重新看向投影。

  廣告已經到達尾聲，顯現的字幕告訴李維斯那是一部驚悚類型的電影，然後比賽繼續。

  【歡迎回到環木衛戰鬥家黃金聯賽現場——】

  ……

  呼——

  倚靠牆壁的莉娜輕輕吹出一口煙霧。

  她白皙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

  牧蘇躺在她一旁，拉住被子遮擋著胸口。

  “時間過得太快了……”莉娜微微偏頭，看著眼皮緩緩下沉的牧蘇，神情流露一抹落寞。

  “如果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她已經是第二次進行同樣的感歎了。

  “現在也不晚啊……”犯困的牧蘇眼皮略微睜開了些，含糊說道。

  莉娜顯得有些激動，不甘抱怨說：“我都九十了，人生已經過了三分之二，還有年紀大帶來的心腦血管硬化骨質疏鬆，誰知道還能活多久……”

  “九十的三分之一是三十，還能活三十年……”智商下線的牧蘇含糊回答。

  “是四十五年。”莉娜帶著寵溺的溫柔語氣糾正牧蘇，眼眸深處略過黯淡。不知為何，她想起許多令她不想麵對的東西，比如死亡。

  “我葬禮那天……你會來嗎？”

  “會……”

  “你都不難過！”莉娜輕輕拍打了一下牧蘇胸口。

  牧蘇伸手撓了撓臉頰，翻過身抱住莉娜的手臂，夢囈般說：“經曆多了也就那樣……”

  莉娜忽然間有些心疼這個瘋瘋癲癲的男人。

  她不清楚牧蘇在守候著什麽，但四百多年的漫長時光沒有令他的意誌有絲毫動搖——就像眾惡之影對他的評價，瘋癲的假象下是超新星般的意誌。

  莉娜下意識地摩挲牧蘇的臉頰，輕語道：“你經曆過很多次離別嗎？”

  “反正不少……”

  叩叩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驚醒即將陷入睡眠的牧蘇。

  門外傳來櫻華的詢問聲：“咳咳，不是有意打擾你們……你們還沒開始吧？”

  “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