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沉默了下來。

  牧蘇開始懷疑莉娜是不是自編自導自演一出綁架戲碼，逼迫自己碼字。

  畢竟這個九十歲的蘿莉再認識自己以後，性格越發往孩子氣上轉移了……

  “查到來源了，他們是死不罷休海盜團的人。”

  太陽係足夠大，飛船隨意往哪個星球背後一藏或躲在小行星帶裏就很難發現，聯邦中的海盜團為數不少……不過也不多。

  畢竟這玩意兒在聯邦眼裏就是個犯罪團夥，要是用心抓就跟韭菜似得一割一大把。

  牧蘇聽著眼熟，隨後想起來藍骷髏海盜的那個瘋子提起過，他們襲擊商務飛船就是為了加入這個海盜團。

  確認不是莉娜自編自導自演，牧蘇不好意思的搓著手掌：“那個……可不可以商量一下……”

  “不可以，必須更新。”全息屏裏的聲音一口回絕。

  “嘖。”

  通訊結束，牧蘇幽幽開口：“你去準備飛船，我去廁所冷靜一下。”

  開啟賢者模式，牧蘇重新製作出一件清醒裝置，佩戴一下感覺效果不錯便摘了下來。

  講道理，都這麽四百多年了，突兀回歸最初牧蘇並不是很適應。

  石岐聯係完避風港便下樓準備早餐，滿腦子都是英雄救美然後來一發的牧蘇也跟著下樓。

  房門半掩上，腳步聲隨著遠離而消失，臥室隨之變得平靜，隻剩下全息屏裏被調到一格的音量。

  一道淡藍色的視線緩慢移動到房門上。

  aic聽到了全部內容。

  aic以為全都離開了。

  aic覺得這是天賜良機。

  牧蘇不在家，還有什麽能阻擋我。

  沒有多餘內存思考“他們是不是真的走了”的aic停止晃動小腳，在小屋裏站起來，甚至黑色小手扒在魚缸邊緣。

  每次牧蘇睡覺或玩遊戲的時候aic都會不忘初心的練習幾次，因此它輕車熟路從小屋裏爬出。

  aic的大冒險開始！

  從半米高的沙發懸崖滾下，落在柔軟毛毯，毫發無傷的aic鯉魚翻身，噠噠噠跑到那一扇高聳入雲，仿佛連接天地的房門前。

  渺小的aic抬起雙手，使出全身力氣，一點點推動這扇龐然大物。幾十秒後，一道能讓它勉強擠過的縫隙出現。

  安靜的走廊，一隻機械圓球探了出來。

  觀察左右無異常後，aic小跑出來。

  噠噠噠噠——

  跑步聲很清脆。

  木地板很滑，aic跌跌撞撞不時跌倒，但它從不放棄。幾分鍾後跑過漫長而遙遠的十幾米，站在樓提前。

  寬闊的樓梯，十幾階向下的台階延伸至視線盡頭，仿若連接地獄的通道。

  aic想象自己在吞咽口水。

  站在樓梯前，512g內存全部運行，飛速思考中它有了注意。

  它突然關閉自己，手腳縮回內部。不規則的圓形身軀向前跌倒骨碌碌滾下樓梯。

  在平坦地麵滾出數米，aic晃蕩幾下靜止不動。十幾秒後，感覺差不多的aic自行開機。

  [嘟嘟嚕嘟嘟~該死我為什麽要設置這麽蠢的開機音樂]

  抱怨的aic伸出手腳，上下搖晃幾下借力爬起，剛剛轉身，便看到餐桌邊的牧蘇一臉莫名看著自己。

  aic傻站在那兒，淡藍色光圈閃爍幾下，脆聲開口：[電視機壞了]

  後續它想好了，如果牧蘇回臥室看到電視沒問題自己就裝作驚訝[啊又好了]，如果問自己怎麽下來——

  “你怎麽下來的？”

  aic淡藍色光圈繼續閃爍幾下，它還沒有想好。

  “嗯？”

  aic清脆回答：[摔下來的]

  “我是指怎麽從魚缸——”

  [摔下來的！]

  端著煎培根從廚房出來的石岐救了aic一次，領口塞著餐巾的牧蘇被轉移注意，一手刀一手叉，熊孩子一樣舉起手臂。

  aic傻站在那兒，不知道何去何從。

  同為矽基生命的石岐善解人意低頭對aic說：“你要上來嗎？”

  [我不……看看吧那就]aic脆聲回答。

  動畫看的越久，它對食物越充滿好奇，盡管它覺得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在自己身上。

  牧蘇吃飯的途中，一艘被特許在大氣層飛行的飛船降落於草坪外。

  嘭！

  房門被推開，牧蘇探頭出去大嚷：“你們這些混蛋別燙壞我的草坪！！！”

  一陣冷風吹過，打了個哆嗦的牧蘇連忙溜回去，隻給外麵的家夥留了個門。

  救莉娜公主的事刻不容緩，同樣碼字也刻不容緩……不過還能拖一拖。

  身長十幾米，無主之物財閥出品的微型飛船停在院外草坪上，合成人跳下敞開的機艙門，大嚷著什麽揮手離開。

  aic的大冒險還在繼續。

  趁著沒人注意，它從桌子跳上椅子，再從椅子跳到地麵，噠噠噠噠小跑到門邊。

  一股寒風撲麵而來，淺藍圓圈閃了閃，aic回頭看去一眼溫馨的客廳，下定決心走入雪中……

  ……

  天冷極了，又下著雪。

  剛剛清晨，這是一天最冷的時候。

  雪直沒半個身體，藍圈一閃一閃的aic在雪中走著。

  雪擠入它的內部，可憐的小aic！它又冷又累，笨拙地向前走著，雪花落在它的頭頂上。

  它的關節就要凍僵了，它想起了誘人的動畫片，它們就在身後，但它不能回頭。

  弱小的身軀在雪裏擠出一行痕跡，又被落下的雪花填補。aic知道，自己或許會倒在路上。但它不能放棄。

  漫長的幾十米。終於！aic來到了飛船下，敞開的艙門正在邀請著自己！

  a它爬進艙門，溫暖重新包圍自己。雪化開了，從身體上滴落。

  馬上就能通過飛船的接口連接網絡，化身無所不能的存在並且將全人類作為實驗目標，aic高興極了！

  它小跑到控製室，踮起腳想觸碰到足有一百多厘米高的控製台，但在這個時候，它聽到身後的說話聲。

  ……

  “你記得跟避風港的同事說，草坪給我補上。”

  牧蘇喋喋不休的跟在石岐後麵登上飛船。

  “呃……駕駛員呢？”

  “我就是。”石岐在駕駛位坐下。

  牧蘇大驚失色：“你也要離開？那aic怎麽辦！沒人照料它會死的！”

  [我又不是植唔——]

  躲在控製台下的aic捂住並不存在的嘴巴。

  好在關閉的艙門遮蓋了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