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多年以後，茉莉黑想起這一幕，想起爸爸媽媽笑得那麽甜蜜，都覺得滿心歡喜。

  “爸爸，你這次回來，明天不走吧。”茉莉黑用手攀著茉山的脖子，靠在茉山懷裏，嬌滴滴地說道。撒嬌的孩子在媽媽莉雲那倒沒這麽嬌氣，看到茉山就膩得很。

  一旁的莉雲看著想笑，對茉莉黑說，快下來，讓爸爸洗洗休息。茉山說，“沒事呢，我家黑黑今天好辛苦的，跑來跑去為爸爸媽媽服務，爸爸媽媽謝謝你。”

  茉莉黑傲驕地笑了，大眼睛裏滿是得意，嗯，這小姑娘，覺得自己立了大功呢。“爸爸，黑黑要你明天陪我玩。”

  茉山有點好笑地看了小女兒一眼，“爸爸以後再陪，明天早上還得趕到雲澤中學呢，爸爸每天很多事情，你哥哥茉莉成可不象我家黑黑，這麽粘爸爸喲，他可是天天在學習，上課也不中途溜出來。”

  茉莉黑不高興地撅起了嘴巴，“好了，嘴上都可以掛油瓶了，等你爸爸忙完了工作，我們帶你和茉莉妍、茉莉成去姥姥家玩。”莉雲對茉莉黑說，“你那大哥是回不來，二哥讀高中，就你們三個，看茉莉成到時會不會有事情。”

  “姥姥家也不好玩，要走很遠很遠的路。”茉莉黑喃喃道，媽媽莉雲的老家在清水村，離光一小學可至少有18裏路，每次回去一趟，茉莉黑都走得腳好痛的。小小的茉莉黑經常走著走著就問媽媽，還有多遠，還要走多久。莉雲總是說，快了，快了，黑黑聽話呀，再堅持幾分鍾就到了。

  可是，漫長的路途呀，對的，18裏路對茉莉黑來說，真的是太遙遠的行程了，她常常走著走著就不想動了，可她已經5歲了，媽媽說她是大孩子，不肯全程背她了，隻在她實在走不動的時候背幾分鍾，大部分的路途都得茉莉黑自己完成。

  “爸爸媽媽帶我們去縣城玩，縣城的點心好吃極了，我還沒去過呢。”茉莉黑說，“姥姥家等去了縣城再去，黑黑不是不去姥姥家，黑黑也很喜歡姥姥的。今天黑黑好乖，要獎勵。”

  “喲，我的寶貝黑黑這次不是要100分啦，有新花樣了。”茉山笑得嘴都歪了，他今天真的太高興了，吃了藥丸後力氣充沛，精神非常好，隻覺得往常左腿有點隱隱痛，就是那挨批鬥時被打傷的腿，風雨天時痛得厲害，今天好像沒有痛感了。

  “是的是的，爸爸，我是一個好孩子呢，黑黑知道去縣城要錢，我們家沒錢，但是黑黑空間裏有好東西，爸爸媽媽先看那個人參可不可以賣掉，還有我剛拖了件衣服出來，你們還沒看呢，我隻曉得很長很大，黑黑用了好大的力氣拖出來，爸爸媽媽，要是能穿就穿上，要是不能穿，我們可以帶著這衣服到縣城去賣掉，城裏有好吃的，爸爸上次去縣城開會，給我帶回的酥餅、油條，我還沒吃夠呢，還想吃。”茉莉黑的眼睛裏滿是渴望。

  “就知道吃，把姥姥家都排在去縣城後麵了，看姥姥下次看到你不罵你。”莉雲敲了茉莉黑一下，想起茉莉黑還拖了件衣服出來，還扔在地上，馬上拿起那件衣服，仔細地看了起來。

  “茉山，這衣服是毛昵的呢，男式的，料子很舒服，摸上去質地很好，你穿應該不會大，很厚，冬天的，現在不能穿，你起來試一下，把黑黑先放下。”莉雲一邊說，一邊愛不釋手地摸著這衣服，上麵有四個口袋，顏色是最常見的藍色，茉山長年累月忙工作，這麽多學校和教師，他的心都操碎了。茉山一心撲在工作上，待自己要求很高，生活非常樸素，幾年了沒添過一件新衣服，倒是每年過年的時候把兩個小棉襖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茉莉妍和茉莉黑每年的初一，都可以看到床上放著兩套新衣服，那是茉山和莉雲為孩子準備的，當然茉莉黑沒啥記憶，而且之前也不會自己穿衣服，都是媽媽給她穿的，今年茉莉黑再也不肯讓媽媽給她穿了，她都是小學二年級的學生了好不好。茉莉黑的哥哥們可沒這待遇，茉山和莉雲對他們的要求要比女兒們的要求嚴格得多，窮養兒子富養女兒嘛，在哪個時候都一樣的。

  茉山把茉莉黑放到床下，讓她站著看自己試衣服。茉莉黑高興地站在地上，看著爸爸脫掉外衣，換上了她拖出來的上衣。

  “哇，爸爸好好看，好看極了，黑黑喜歡爸爸這個樣。”茉莉黑笑嘻嘻的。人要衣裝，茉山的五官長得很周正，茉莉黑的高顏值可不是基因突變來的，是遺傳，茉山高大威武，可以說是美男子，茉莉黑長得百分之六十像茉山，都是大眼睛高鼻子，茉山是長方型臉，茉莉黑是瓜子臉，像媽媽莉雲。莉雲也長得很清秀的，小臉蛋，大眼睛，西瓜皮。茉山長得帥，年紀也不大，39歲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又管著那麽多學校老師，事業幹得好，是很有魅力的男人，很多女老師都暗暗地把茉山當成偶像呢，為什麽是暗暗的呢，因為這個時候是70年代，人們還不習慣像幾十年後，那麽直白地表露內心的情感，這個年代的人們的情感更多的是羞怯的、含蓄的，質樸得如同朝露晶瑩。丈夫這樣出色，莉雲是有危機感的，雖然這個年代的婚姻很穩固，基本沒人會結束一段婚姻，換妻子換丈夫之類的，但是莉雲有時候也會忐忑，那些女老教師崇拜的眼神她一看就懂，有點吃味兒，雖然知道茉山忙起來，根本就沒注意過這些女老師的眼神。

  “媽媽，你說爸爸好不好看，媽媽，說話呀，你在想什麽？”茉莉黑拉了媽媽莉雲下，莉雲剛看茉山穿上這上衣，發呆了下，她心裏和女兒想的差不多，太帥了，但她到底是妻子，多想了些亂七八糟的，可不，就是亂七八糟的嗎，茉山好是大好事，證明自己有眼光，要充分相信茉山，不給他拖後腿，讓他沒有半點後顧之憂地工作好，把全鄉的教育事業推上新的高度。我有一個多麽出色優秀的丈夫呀。莉雲美滋滋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