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蘅垂眸看著死了還在執著著養雞的小人兒，薄唇輕扯，冷笑出聲：

  “養什麽養，我看你是還不夠疼！”

  “疼的，”小姑娘鼓起臉，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聲音都透著點哭腔，揪著小手說：“人家都快疼死了……”

  夜蘅說：“疼就閉嘴。”

  “我才不要呢！”

  夜蘅的疏通確實非常有療效，小蘿莉突然就不疼了，她整個人又行了！

  她握著小拳頭，奮起反抗，忿忿的說：“我就要養雞！養很多很多的小雞！”

  “行，那你就等著被疼死吧。”

  夜蘅果斷的收回放在她背上的手，語氣淡淡的開口。

  “哼，我才不怕呢，疼死我也要養小……”

  倏然，疼痛再次席卷而來，仿佛體內的筋脈都被徹底撕碎了般，小姑娘的淚花瞬間湧了出來，立馬慫了：“嗚嗚嗚我不養了，我再也不養小雞了，爸爸救命呀，真的好痛好痛的……”

  “出息。”

  男人淡淡的瞥她一眼，輕嗤了聲，又重新將手放在她脊背上提她疏通剩下流竄的魂力。

  疼痛再次散去，小姑娘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低著頭，卻有些難過，“爸爸……”

  夜蘅看她一眼：“幹什麽？”

  “爸爸，”小姑娘小聲的啜泣了一聲，“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夜蘅言簡意賅的開口：“不是。”

  “我肯定是生病了，”小蘿莉情緒低落：“姑姑說，隻有人在生病的時候，才會痛的，等很痛很痛了，就會死掉的……”

  “那是凡人。”

  夜蘅說：“你又不是。”

  神界中的人不會生病。

  而且，他們的壽命極其漫長。

  生老病死，並不在他們的生命裏。

  小姑娘：“我是！”

  夜蘅：“你是個屁。”

  小蘿莉不服氣的比劃了下自己，認認真真的說：“爸爸，你看，我是那麽——大的一個人呢。”

  侍官：“……”

  從某種方麵來說，神仙是人，也沒錯。

  “我說你不是就不是，”

  夜蘅不耐煩了，冷聲開口，“廢這麽多話幹什麽。”

  “我是人，”小姑娘還在糾結：“所以，我現在生病了，以後肯定會死掉的。”

  小蘿莉多愁善感極了。

  也不知道她那腦瓜子到底裝了些什麽。

  夜蘅麵無表情的重複多遍：“你不是。”

  “我是！”小姑娘揪著小手，悶悶的說：“我怎麽可能不是人呢。”

  “你是魚，不是人。”

  夜蘅也懶得再跟她廢話，大手輕抬，一道流光閃過，跟前的難過無比的小姑娘倏然變回了原身。

  一隻尾帶豔紅如楓葉般絕美輕紗的錦鯉魚，正被一團水珠包裹著。

  而她的麵前，是用仙術幻化出來的一麵水波紋鏡子。

  鏡子內清晰的倒映著碧藍的水珠和水珠裏，正在搖擺著尾巴，吐著泡泡的小魚。

  夜蘅淡淡的在身後開口道：“看到了？這才是你，一條又紅又醜的小胖魚。”

  侍官：“……”

  知道自己確實不是人，而是魚，不會像人那樣生病，也不會死後，小姑娘先前的難過一掃而空，又重新高興了起來。

  但突然想起鏡子裏的那隻小胖魚，小姑娘小臉又耷拉了下去：“爸爸，我想當人，不想當魚了……”

  魚好醜的。

  爸爸是人。

  她想跟爸爸長一樣。

  “可以，”夜蘅點點頭，很好說話，見招拆招，輕描淡寫：“下輩子吧，下輩子我努力把你生成人。”

  “好噠。”小蘿莉得到承諾之後，又開心起來，轉頭卻不忘叮囑：“那爸爸，你下輩子一定一定要記得哦。”

  夜蘅眼皮沒抬一下：“嗯。”

  侍官：“……”

  他不應該在這裏。

  他應該回去養雞才對。

  不對，已經沒雞了。

  應該說，整個神界，都沒有雞的存在了。

  最初扶桑殿下從凡間帶上來的那窩小雞，經過了五十年的時間，早已死亡，被送回到了人間，化作成了人間的一堆塵土。

  之後，隨著曆劫製度的不斷被完善，天道已經不允許將凡間之物帶到神界，擾亂神界的秩序了。

  這也是神界沒有雞的最大原因。

  想養雞，怕是得等下凡曆劫才能養了。

  等小姑娘身體裏的魂力全部被疏通完了之後，夜蘅用自身的魂力幻化了一隻毛茸茸的小黃雞出來。

  用魂力製作而成的小雞並不會吃喝拉撒，不需要定點喂食，也不會到處拉屎，將宮殿弄的臭烘烘的。

  除此之外，其他的方麵，走路姿勢，外貌形態，包括嘰嘰嘰的叫聲，都跟尋常的小黃雞沒什麽兩樣。

  夜蘅出聲說：“隻能養這一隻。”

  小姑娘當然沒看出來這是一隻假的小黃雞，高興的抱著它親了好幾口，抬起頭，問：“爸爸，那它什麽時候才會長大啊？”

  侍官：“……”

  看出來了，五十年過去，他們的小殿下依舊賊心不死。

  夜蘅垂下頭，繼續批改著案桌上的公務，頭也不抬的回：“等你長大，它就會長大。”

  小蘿莉糾結的看了下自己的小身板：

  “那爸爸，我什麽時候才會長大呢？”

  “……”

  “我可以馬上長大嗎？”

  “……”

  “我想馬上長大。”

  “……”

  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麽。

  夜蘅的耐心本就不多，麵無表情的看她：“你是不是想死？”

  小蘿莉認真的想了想，認認真真的說：“不想的，爸爸，我想長大。”

  夜蘅：“……”

  侍官還是第一次見他們君上吃癟的樣子。

  不，不是第一次了，自從小殿下出生，君上就不知道被小殿下噎住多少次，小殿下生下來，仿佛是專門來克他們君上的。

  見夜蘅不說話，小蘿莉想了想，又問：“爸爸，你想長大嗎？”

  夜蘅：“……”

  ……

  若不是侍官眼疾手快的，第一時間將小姑娘給帶出了殿內，小姑娘的屁.股恐怕又要不保了。

  但到下午，小姑娘又忍不住去找她爸爸了，“爸爸，為什麽小雞它不吃東西呢？”

  夜蘅眼皮都沒抬一下：“它不吃東西，你問它，問我幹什麽。”

  “我問過了。”

  之前小姑娘想養雞，但每次都被她爸爸阻止，如今這會還真是她第一次養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