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的活還得專業人員做。

  岸上人們好奇圍觀老頭撈屍，不用費力搜查，找準位置潛下去就能帶上來屍體，好像老頭能和屍體對話似的。

  縣裏出錢，雇傭村民劃船把屍體拖上岸，幾位仵作忙碌驗屍。

  空氣中彌漫屍臭味沒胃口吃東西，白雨珺隨意翻看記錄，看到幾頁紙上用毛筆畫了許多複雜符文，模仿的人不懂修行，畫錯了許多地方。

  招招手，杜縣丞再次以極快速度快縣尉一步。

  諂媚又不失穩重的笑臉擺的很低，拿扇子扇風累得直哆嗦也不撒手，馬屁手段令縣尉望塵莫及。

  “殿下有事盡管問，下官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何得知是高階修士所為。”

  “哎呀~殿下問的妙，一眼看出最關鍵問題，下官心服口服！”

  “……”

  高縣尉尬的受不了幹脆眼不見為淨。

  白雨珺忽然覺得這貨非常順眼，瞧瞧，愣是無中生有硬生生吹捧，看起來拍的粗糙實際返璞歸真。

  杜縣丞把記錄翻到前麵幾頁。

  “之所以敢斷定此案乃強大修士所為，附近許多村民看見有人飛天，普通修士做不到，經仵作查驗，撈上來的屍體皆是生前被抽幹血液而亡，殘忍至極，此乃邪道妖魔手段，極有可能是邪道中人。”

  邊說邊看公主臉色，發現小公主麵色如常鎮定自若，完全沒有感到懼怕。

  抬手指了指上遊繼續說道。

  “案發地在上遊不足一裏的江心島上。”

  扭頭對縣尉笑笑。

  “接下來由高縣尉描述，高縣尉率人親自登島查勘過。”

  混跡官場要懂得分潤，既然已經在公主麵前博得了好感，分點湯給同僚也顯得不貪功。

  高縣尉鬆了口氣，不管怎樣好歹有了露臉機會，總好過沒有。

  學杜縣丞哈腰低頭。

  “啟稟公主殿下，下官認真分析腳印發現至少有六個人，江心島四麵環水，難以追尋蹤跡，礁石上刻畫符咒，具體作用下官等人猜不出來，說來慚愧，案件涉及修行界下官實在力不從心。”

  白雨珺和他們都知道，此案與各地孩童丟失案件一樣，縣城官吏能做的隻有上報。

  高縣尉想了想。

  “據說妖獸修行至大妖便可以化作人形，附近多年來常有大妖顯現蹤跡，妖魔生性凶殘，也有作案嫌疑。”

  “附近還有大妖？什麽妖，何等修為？”

  “這個……下官無能，或許隻有修行界清楚大妖底細。”

  縣丞和縣尉無奈苦笑，白雨珺也沒說什麽，對百姓而言縣官是大老爺，在修士眼裏與乞丐沒什麽區別，現實就這樣。

  白雨珺皺眉，思索到底是朝廷官員無能還是已經同流合汙。

  幾年了，一直沒能解決問題。

  對方手法挺精明，一個鎮偷一兩個輾轉遊走各地，既不會造成民間恐慌又能細水長流。

  揉揉額頭，小隊駐守模式漏洞太多，等過些年強行改變就好了，奈何神庭發展速度太慢。

  江麵工作進行的差不多了。

  撈屍人效率很高，無論藏在哪裏都能給撈上來，且沒有任何異常。

  回頭看看犯困的胖虎，這貨確實能辟邪。

  岸邊擺放的屍體越來越多，仵作檢查完之後撒上某種藥粉，興許是擔心被怨魂纏身，幾個仵作特意去胖虎身邊站著，雙腿站不穩也不肯走，認為可以借百獸之王的威勢驅散穢氣。

  忽然，胖虎站起來，緊盯某個方向擺出攻擊姿態，喉嚨發出警告低吼。

  坐椅子上的白雨珺回頭，雙眼透過椅背縫隙看了看。

  “告訴你倆個好消息。”

  縣丞和縣尉趕緊低頭聽著。

  “殿下請講。”

  “你們剛剛提到的大妖來了，可以當麵質問。”

  “……”

  倆人心裏咯噔一聲，條件反射順著公主目光看過去，莊稼地裏隱約有個人影，剛剛看還在遠處，眨眼功夫又近了，再看已經出現在窩棚跟前，白發蒼蒼錦衣華服拄拐老太太站在麵前。

  白雨珺示意胖虎不用擔心。

  老太太身穿古雅的黛綠色衣裳，貴重織錦質料，對襟褂搭配馬麵裙，領口繡著精致的吉祥圖案，佩戴各種名貴佩飾，拐杖綁了個紅線掛穗，笑容和藹，慈祥中不乏氣勢。

  老太太目光注視白雨珺，沒在意旁邊炸毛的胖虎。

  “原來是公主殿下，老身一直想去公主府拜訪，想不到在這江邊見麵了。”

  倆縣官慌了神，而白雨珺依舊坐的很穩。

  認真注視老太太，僅僅一個眼神讓老妖元神恍惚，身形微微一顫努力保持鎮定，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想仔細查看小不點女娃卻不敢，莫名覺得亂看的話後果很嚴重。

  白雨珺無聊晃蕩腿。

  “說吧，這事兒是不是你做的。”

  話音剛落，扇風的縣丞動作僵住，縣尉暗道苦矣，倆人不知如何是好。

  誰知老太太居然沒動怒，麵容和善微笑。

  “此事與老身無關，雖說老身不是好人，但絕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缺德事，希望朝廷不要誤會。”

  想想又補充一句。

  “昨日曾感知一絲陌生氣息，修為很高，也許尚未走遠，朝廷可以請附近宗門協助調查。”

  “有多高？”

  “至少煉化元神成嬰。”

  說到這裏，老太太特意緊盯白雨珺，卻發現小公主完全沒有一絲驚訝，要麽表情隱藏很深，要麽是真的不在意。

  倆縣官豎起耳朵，渴望聽到更多修行界消息。

  “多謝告知線索，你可以走了。”

  “……”

  杜縣丞和高縣尉沒想到公主這麽直接，老妖張了張嘴把剩下的話咽回去。

  被落了麵子又不敢貿然鬧翻，收起之前慈祥微笑拉著臉，眼珠子亂轉，決定回去後仔細調查公主府底細再做計較。

  “老身告辭。”

  說完轉身就走，轉眼百步之外，和來時一樣行蹤飄忽。

  胖虎抖抖皮毛重新趴下，而周圍差役和百姓完全沒注意到老太太，倆縣官終於鬆了口氣。

  白雨珺雙手撐著往椅背靠了靠，這樣坐著舒服。

  老太太就是個不想沾上禍事的老妖，現身表態還不忘擺譜。

  指望不上千瘡百孔的朝廷，那些被神庭律例壓製的宗門同樣靠不住，除非涉及自身利益否則根本不會出力，等他們來抓人估計早跑了。

  算來算去，好像信得過的隻有駐軍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