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懸崖峻峰長滿紅色花樹。

  白雨珺站在峰頂遙望北地，雙眼仿佛掠過山河看見黑色死氣彌漫，黑暗籠罩大地，樹木花草枯萎走獸哀鳴，災禍晝夜不停南下。

  說實話，某白不清楚那些屍骸從何處來，結合各處龍宮遺跡，總之不是好事。

  山下，蛇妖兵紛紛離開森林裏精美木屋集結訓練，幾年來積攢的物資正在裝箱，或許不久之後蛇妖軍將再出南荒。

  白雨珺並不想戰爭也不想蛇妖出現傷亡。

  然種族文明崛起依靠的不是陰謀算計亦不是嘴皮子，靠的是血性，靠的是浴血奮戰打出個盛世，天道氣運隻會鍾情奮發圖強的種族，安於享樂躲在舒適窩裏的隻會是蠕蟲。

  蛇妖一族想要壯大就必須做出些什麽，不是付出，是去做去參與。

  心底決定參與本就躲不開的大劫，但並不打算立刻揮軍北上，人族怕蛇妖大軍搶了他們的千畝上好良田和臨街店鋪，怕自己的莊園改名易姓，人之常情，畢竟雙方不是同一種族沒打起來已經很不錯了。

  “人呐……沒感受到痛苦悲慘之前不會覺醒。”

  人類就這樣，盛世衰敗循環往複，隻有被人殺進家門打得疼了才會想起忘戰必危，在沒感受到疼痛之前是不會醒的。

  打疼了，自然會醒，當然，也有可能打了屁股又讓出後背換個部位繼續挨打。

  另外當年與炎國太祖簽訂的盟約限製了蛇妖軍行動，去往北地長城須得穿過中原，盟約中明確規定沒有皇帝允許不得擅入中原，隻能等皇帝點頭同意，算來算去半年以內別想著護天下太平。

  唯一的好消息是僵屍不再攜帶屍毒，倒是免了擴散可能。

  白雨珺憂慮。

  北境許多被僵屍占據的地方僅剩些大型地脈尚在，小一些地脈水脈似乎死亡，這可不是好現象，像極了被封掉山水的荒山野嶺，這便是屍海所擁有的勢。

  腐屍南下，須得經過北部荒原各部落，能為中原爭取少量時間，如果炎國還沒清醒……少不得動手打人。

  白雨珺搖搖頭，輕輕躍起穿過霧氣飄向白府。

  目前什麽也做不了亦不能做，隻能宅在府裏吃糕點賞荷花，又或者去山裏泡泡溫泉洗長發，偶爾想想若不是當初與獵龍者搏殺連累蛇類現在可能依舊逍遙獨自在，想不到撐起這麽大個家業。

  世事難料，盡力做好便是。

  ……

  沒誰能抵擋屍潮腳步。

  無論號稱天下無敵的狼騎兵又或者凶猛部族，在麵對屍潮時方知曉什麽才是真正不怕死，天邊草地藍天相接之地出現一條細長黑線，接著黑氣籠罩藍天，密密麻麻潮水般腐屍熙熙攘攘蔓延過來，擋不住的。

  幸運的是移動速度並不是很快，隻要肯跑就能脫離危險。

  數不清的各族部落匆匆南下靠近長城，守軍官員不能開城門，隨著屍潮逼近被嚇壞了的部族瘋了般攻打長城關卡，打開城門後也不占領關隘拖家帶口繼續向南跑。

  炎國朝廷直到部族蜂擁入關才知曉麻煩大了……

  然而死水般的朝堂依舊沒有任何對策。

  推諉，沉默，明哲保身，往日裏揮斥方遒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大人們慢慢騰騰，事情太大風險太大，做好了自然好，若是做不好還得背黑鍋，張嘴社稷閉嘴黎民的大臣選擇最為穩妥的觀望。

  純陽宮和西方教忽然發現朝廷不似以前那般積極響應，以往兩大教門建議很快落實，唯恐慢了惹修仙人不高興。

  或許……是從兩教起爭端開始，夾在中間的朝廷和人皇不知不覺提高了地位。

  時間就在觀望和希冀怪物自動退去之中浪費……

  屍潮於初夏之時離開雪原南下，如今已冬日，黑色洪流漫過荒原草灘靠近長城，當長城烽火台守卒看見天際黑線時連忙點燃烽火！

  狼煙起，烽台列置若星連。

  點燃第一縷狼煙還是朗朗白日，烽火一路傳，最後抵達要塞已入夜，要塞總兵起身出門看到的卻是附近所有烽火台全部點燃，跳躍的紅色火焰在夜空下猶如搖搖晃晃燭火，連綿不盡……

  “戒備！登城……！”

  要塞與長城相連，因常年抵禦荒原部族侵擾物資充足兵員精銳，那些部族倒也知曉此地凶險轉攻他處逃命，城牆高大，兩側有高山地形類似埡口。

  咚咚鼓聲在山穀間回蕩，邊軍精銳，井然有序點燃路口火把穿戴盔甲手持兵刃登上城牆，還以為那些荒原部落來攻城。

  沒多久城牆上便站滿士卒，怕火把照亮城牆引來弓箭手偷襲並未點燃過多火把燈籠。

  總兵努力看了看城外，隻看見密密麻麻無邊無際紅色眼睛……

  士卒慌亂恐懼。

  “射火箭！快！”

  數支火箭飛向黑夜緩緩落地，然後，城牆上的守軍轟的一聲齊齊後退。

  全是死人，沒人知道遠方黑暗究竟還有多少，畫麵轉到高空俯視，稀稀拉拉火把點亮黑暗中的要塞城牆，北麵是一片紅色眼睛匯聚的海洋……

  數匹快馬拖著背負黃旗信使狂奔，快馬加鞭徹夜趕往最近大城求援。

  長城隻是一座牆，需要有人站在上麵揮舞兵器發揮優勢，雖有純陽與西方教修士相助奈何僵屍亦不弱，防線太長又無兵卒駐守，屍潮越過長城直撲血氣濃鬱大城。

  晝夜不停，沿途村落小鎮如同洪水中的泥塊瞬間泯沒。

  當天夜裏距離長城較近的幾座大城陷落，無生還者，席卷一空後繼續南下，似乎打算一座座城池吃下去直到吃光所有生物。

  衝破長城天險的隻有兩處，腐屍數量並不是太多。

  隻要敢拿起兵器哪怕一根木棍也能戳死，高階僵屍稀少大部分是些低階腐屍，可惜，失去了血性隻知安逸見到腐屍兩腿發軟嚎哭等死。

  另有入關的北地荒原部族四處劫掠搶糧，為本就混亂的局勢再添一把火。

  連續數座城池泯滅，權貴們終究怕了，屍潮不是開玩笑而是動真格，那幾座城池裏有許多門閥世家財產家業，一宿的功夫全沒了，不知多少小貴族士紳或者名仕清流做了腐屍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