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珺知道那個可憐人離開南荒。

  五百多年雖然殺戮無數但皆為戾氣業障纏身之輩，要麽就是針對自己的對手，尋常安分守己普通人能不殺盡量不殺，不但在食人成性的妖界風氣頗正，在中原人類當中也是個泥石流中的清流。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線生機，能活命是他的命數。

  不過，這事兒可能沒完，人活不足百年，魂魄轉世投胎輪回來來去去一世又一世，白雨珺冥冥中感覺以後可能還會再見……

  無可奈何，除非大惡，隨意打散魂魄有違天和。

  破事兒告一段落。

  出兵中原就在這兩年，意味著未來人皇即將麵臨低穀，能夠雪中送炭的隻有白某，別人隻會雪中遞刀子。

  站在窗前喝口茶，難得沒把茶葉當菜葉給吃掉。

  蛇妖侍女走進書房。

  “王，來了個妖怪說是要從我們領地買人給它家大王吃。”

  南荒的妖獸與人類相似，有好有壞有善有惡，講究點兒的像是白雨珺和青木妖王這種看起來正常的妖獸，不正常的殘暴狠戾渾身血腥味兒，看見白蛟妖王領地裏人族眾多饞得流口水，想著用靈藥啥的買人回去吃。

  “哪位妖王手下？”

  “牛角山虎妖王，一位妖將，想要當街吃人被巡邏隊抓住送進監牢。”

  “嗯，讓監獄那邊把惹事的關三年，別餓死就成，另外通知鐵球將軍加強巡視。”

  “是。”

  侍女出門，白雨珺回到椅子上坐下繼續研究地圖。

  妖怪想吃人而已，這種事兒很常見，別說外來討生活的中原人，連當地土著九黎黑白兩部也擋不住那些換著花樣吃人的妖怪，唯一辦法就是想方設法讓某白和青木妖王這種看起來正常的妖王當鄰居。

  白雨珺管不了，除非當上妖皇掌控諸多妖王，不然想都別想。

  細長玉指在地圖上挪動，最後停在炎軍位置。

  “快了……”

  某白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個大仙，許多事兒能夠有所預感，隻是這種玄幻莫測的本事時靈時不靈，不能寄以太大希望。

  沒過太久預感應驗，在占據大片土地後那位大將軍終於想起結盟一事。

  也有可能覺著後院眾多妻妾太俗沒意思……

  ……

  江邊碼頭，一艘來自中原的商船緩緩靠岸。

  來自炎軍的使者急匆匆找到城市管理衙門帶來一個消息，炎軍吞並西北後向南靠近南荒，邀請妖王談判結盟一事，地點就在中原與南荒之間某個小城。

  大將軍不敢來妖王領地怕出意外，也不好意思讓妖王太深入中原，於是就選了個半上不下的地兒。

  得知消息，白雨珺在地圖上找到地點。

  純屬閑得無聊，真想對他怎樣就算在中原腹地也沒用，算了，誰讓人家是未來人皇，惹不起。

  如果說危險恐怕還真沒有，就算西方教也不敢對白雨珺動手。

  這可是未來人皇發起牽扯到未來一統中原的大事，隨便幹擾很容易欠下大因果壞了道行，就算知曉白蛟出南荒也不敢有任何動作，他們玩不起，想在天底下活命要懂得規矩，除非誠心和自己過不去。

  青靈不喜歡中原，一點兒也不喜歡。

  “姐姐，能不能不去……”

  “不用擔心，很快就能回來，這些天穆朵會幫著照看有事就找她。”

  “我……我想跟姐姐一起，帶上我好不好……”

  “行，沒問題。”

  白雨珺留下四塊鱗片用來防止意外。

  這次出門帶上青靈，反正隻是去談判而且安全有保障，看看中原風光見識一下未來人皇長啥樣，這妮子從小到大很少提請求總不能拒絕，權當出去旅遊度假散心。

  也沒啥可帶的，儲物袋裏裝了許多調料銅鍋碗筷盤子木炭啥的，另外就是被褥枕頭甚至竹凳躺椅，兵器可以不帶，用來享受的資本主義墮落腐朽的生活用具不能少，明明可以舒舒服服為啥偏要餐風露宿。

  準備妥當，帶著青靈飛上天空化作流光離開南荒……

  還行，這次飛行沒散開威勢彰顯妖王過境，地麵那些個人類動物啥的免除一場驚嚇，隻有某些天生敏感的人偶爾抬頭，看見雲朵之間有光點拖著長長尾跡飛過。

  白天光明正大趕路飛行，傍晚與夕陽同時落地歇息。

  有村鎮客棧就投宿，沒有直接在荒山野嶺過夜，至於鬧鬼有邪氣之類的根本不用在乎，別說某白，就是青靈龐大氣血都能嚇退鬼物，再說了，誰還不是妖怪咋地。

  夜裏在山巔過夜。

  在山頂鋪上雜草再鋪羊毛毯，吃點兒肉幹磨牙，一青一白兩個身影倚在一起看星星，青靈很開心，在她看來這次出門真的是旅遊度假。

  “姐姐，你說那月亮是球？圓圓的那種？”

  “嗯，很大很大的圓球。”

  “好神奇……”

  倚著倚著變了形，可能是蛇基因裏的慵懶天性發作，青靈幾乎抱著白雨珺肩膀，冷血動物特有的溫涼讓體溫略高的某白很舒服。

  安靜許久，青靈說起另一件事。

  “我們為什麽要幫人族？當年正是人族把姐姐打成重傷，我隻想幫姐姐複仇。”

  白雨珺無奈苦笑。

  “青，以後你慢慢會明白。”

  蛟在江湖身不由己，活著會遇到很多不想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沒有誰天生主角太陽圍著轉，包括現在如日中天的西方教也一樣，東奔西走機關算盡為了資源累死累活。

  “那……飛升成仙以後會像戲裏說的逍遙自在嗎？”

  “應該……可能……不會吧？”

  白雨珺覺得飛升後不可能每天飲酒大醉縱遊四海，戲裏大部分都是扯淡，看看沐就知道飛升後肯定不會輕鬆，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神仙肯定有屬於神仙的江湖，手拉手唱著讚歌一起步入新時代共享繁華這種事兒講講就得了，誰信誰得完。

  聊了許久，最後青靈不知啥時候睡著。

  幫她蓋上被子，白雨珺脫掉外套悉悉索索鑽進自己被窩，睡覺前先把濃密長發簡單綁兩下盤住省得散開，隨手把橫刀扔出去。

  打個響指，一個半透明分身持刀按照特定軌跡遊走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