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和商會門店灰塵厚厚一層。

  蜘蛛網開心結網捕捉蚊蟲，僅有屋子中間有一條看起來灰塵較少的過道通往後門，某白猶豫半天終於邁步走進這像是塵封古墓似的門店，熱感應發現後院有紅外線熱源，隻有兩個大活人。

  吱呀~

  推開後門，白雨珺發現自己仿佛回到南荒山林。

  後院雜草比人還要高，也許是盆景之類的花樹如今樹冠遮蔽天井甚至結果，院子裏僅有中間一條石板路沒被淹沒，有個年輕男子正費力舂米。

  “……”

  白雨珺有些無語，被人堵門到了自己舂米自給自足地步，至少被看守一年了吧？假如後院有水池估計還會栽種稻米春耕秋收。

  摘下草帽背在身後，咳嗽一聲提醒舂米男子打招呼。

  “嗯哼，請問誰是茂和商會在孤山集主事者，我想打聽些事情。”

  舂米男子頓住，冷漠的看了眼白雨珺條件反射張口就要說些什麽，可能是以為外麵那些人來找事欲開口破罵，沒想到是個好看女孩，立刻也沒了罵人心思索然無味，短短瞬間心理活動幾經輾轉扭頭繼續舂米。

  “胖子在客廳，我就是個店裏長工撒。”

  “多謝……”

  繞過雜草果樹朝客廳走去，這座平日可以停頓車馬的院落儼然生機勃勃，角落還有一口水井，井邊晾曬許多洗淨的衣物，兩隻雞在草叢裏扒拉蟲子，可惜了這麽好的地段門店，如果在白雨珺手裏至少能多好很多很多油紙傘。

  陽光明媚，敞開大門的客廳昏暗，照進屋子的光線裏可以看見灰塵漂浮。

  跨過高高門檻，白雨珺眯眯眼適應廳裏昏暗光線，看見遍地狼藉堆滿柴火的屋子裏有個人呼呼睡大覺，椅子桌子都沒了，可能是被拿去賣掉換錢買米，一個瘦的皮包骨男子躺在席子上呼呼大睡，棉被席子好似古玩行家手裏盤了十年的核桃，油光錚亮，落魄如乞丐。

  胖子在哪？難道有特殊天賦能夠躲過感應？

  “我來找茂和商會孤山集主事者胖子，請問他在何處。”

  破席子上的男子被吵醒有些不耐煩，又或者時常遭人逼問練就破罐子破摔本事，迷迷糊糊叫罵。

  “老子就是胖子！胖爺我被你們這些混蛋餓的前胸貼後背瘦成啥樣了！都說了我隻是個破掌櫃啥也不知道，天天問不煩嗎？”

  回頭，瘦子愣住。

  “……”

  “……”

  白雨珺沒想到這個幹柴似的男子居然叫胖子，把人從胖子餓成瘦子這得有多狠，果然人不可貌相蛟不可按斤稱。

  胖子沒想到今天來詢問的居然是個好看姑娘，一想到自己很久沒去孤山集柳巷尋歡頓時精神大振，趕忙吐幾口吐沫打理發型，用油膩泛光許久未洗的袖子擦擦臉，感情井邊洗淨的衣物都是那個長工的。

  鯉魚打挺站起身，換上嬉皮笑臉。

  “見過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不知姑娘想問些什麽，在下一定毫無隱瞞，隻不過麽……需要用一定代價才能換取我的情報，嘿嘿，這裏沒人不如我們共赴那雲端巫山？”

  唰！

  哢嚓~刀光閃過，地麵石磚被劃開一條口子！

  “好好說話，要懂得講道理。”

  某蛟表情冷漠，手裏筆直橫刀閃爍寒光，胖子後背冷汗直流腿肚子打顫，哆哆嗦嗦口齒不靈說不出話。

  “我……我觀女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定是……江湖豪俠……大人不記小人過……”

  白雨珺嘴角抽搐，忍住一刀劈死這個油嘴滑舌之徒。

  “你這裏有沒有貨物商隊進出記錄，我要找個人，大概是前年曾經去過九黎貿易，帶回來許多財物。”

  “商隊貿易冊子裏記載了這幾年茂和商會所有從孤山集進出記錄，冊子就在賬房……”

  “哪一間？沒被人拿走？”

  白雨珺擔憂茂和商會被人整治資料被收走。

  “那些家夥對冊子沒興趣，純粹是為了整治東家，拿光錢物天天堵在門口，女俠放心，所有冊子都在一本不少。”

  噌~橫刀歸鞘，臉色好看許多。

  “女俠這邊請~”

  “小心台階~您慢點兒~”

  胖子殷勤帶路一邊走一邊掃掉蜘蛛網點頭哈腰像極了真正掌櫃，院裏舂米長工撇撇嘴嘲諷胖子不要臉，這對上下級真是活寶。

  來到一扇門前胖子推開房門，然後，沒讓白雨珺進去也沒做動作，呆呆站在門口後背唰唰冒冷汗，很快打濕後背衣物腿肚子哆嗦的更厲害了。

  緩緩扭頭，笑容比哭還難看，目光看向舂米長工。

  “阿牛！賬房裏的冊子呢？”

  叫阿牛的長工停下手裏活計擦擦額頭汗水，冷臉大罵。

  “你個遭瘟掌櫃！冊子上個月被藍先生搬走撒！你天天睡大覺什麽時候管過事兒！咱倆到底誰是掌櫃撒！來你手下幹活錢賺不到人也沒得自由！龜兒子！”

  胖子尷尬笑笑，心驚膽戰看著女俠，生怕這位煞神再拔刀。

  白雨珺皺眉。

  “藍先生是誰，在何處。”

  “藍先生乃沈家在孤山集負責九黎商貿的管事，因為曾經中過舉人被稱為先生，就住在孤山集北邊沈家商會裏，女俠千萬要小心，那可都是些凶惡之人！”

  頭也不回擺擺手徑直穿過雜亂園林回到鋪子，從一個昏迷壯漢臉上踩過離去。

  孤山集乃中原與九黎貿易重鎮勢力眼線多如牛毛，這個什麽胖子也不是啥好東西，八成想著狗咬狗一嘴毛他占便宜，殊不知其中一位是蛟，但是冊子在那個什麽沈家商會肯定沒錯，所謂藍先生應該不會對這些記錄感興趣，但願別把冊子給燒了。

  來到街上，壓了壓草帽低頭離開。

  路過某個賣女子裙裝的商鋪鑽進去，無聲無息混進鶯鶯燕燕換一身孤山集常見裙裝，變換發飾紗巾遮麵持多年前戰利品寶劍離去。

  繞了一圈找到沈家商會所在，見天色尚早幹脆跑去集市閑逛。

  入夜。

  一個黑衣人無聲無息潛入沈家商會，避過巡夜的武林高手直奔賬房，翻查許久找到茂和商會賬本冊子，耗費將近一個時辰找到前年記錄，找到可疑之處。

  桌椅太高某蛟太矮，把藍先生屍體墊在腳下才感覺高矮合適。

  “三月初六商隊攜帶食鹽五百斤入南荒，賺取銀錢二十馱馬，詳情不明……”

  “主事者，潘雄……”

  撕掉書頁合上冊子放回原處抹去痕跡。

  “有點兒意思，五百斤鹽巴換回金銀財寶二十馱馬，九黎黑部有鹽礦，味道苦澀了些但並不特別缺鹽，嗬嗬，挺值錢呢。”